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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该称你一声姐姐,海姐姐安好。”论了姐妹,如瑾含笑重新见礼。
少女再次还礼,口中言道:“瑾妹妹好,我闺名霖曦,若是不嫌弃你就叫我曦姐姐。”
如瑾点头应了,心中却是戒备更深。适才她还叫着“蓝妹妹”,几句话下来更近一步,已经改口成了“瑾妹妹”。这倒还在其次,如瑾在意的是海霖曦将自己的名字年龄打探如此清楚。
方才如瑾没出轿子的时候,两人未得谋面,她已经在外头叫了一声“妹妹”,显见是早已知道了如瑾的年龄。是从蓝如璇之处得知的,还是她自己用别的法子打探?如瑾紧了紧斗篷的领口,笑道:“我们两人的姐姐在永安王府论姐妹,如今我们也论了姐妹,合该是缘分深厚。只是我好些日子没见过大姐姐了,不知曦姐与穆妃这阵子见没见过?”
海霖曦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好久没去王府探望穆姐姐,若是下次瑾妹妹有空,可与我一起过去,也好探望你家长姐。”
她是侧妃的亲眷入王府探视还算说得过去,蓝如璇一个不入谱的小妾,家里亲人哪有随便去探望的道理,如瑾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
海霖曦眼波转动,将如瑾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继而笑道:“瑾妹妹真是画上人似的,方才一见已经让我吃惊,如今越是打量,越让我自惭形秽。”
如瑾也是一身红色斗篷,只是颜色比海霖曦的略深些,是正统的猩红色,斗篷之上风毛柔软,在微风里轻轻晃动着,并不比海霖曦的逊色。加上她容色端妙,姿容原本极艳,眉目间却是清冷,即便含了笑也如月笼寒纱,穿了红色斗篷便别有一番风骨,比海霖曦甜美的俏丽更显出众。
海霖曦说得热情至极,如瑾轻轻摇了摇头,也笑对她道:“我怎及姐姐秀美,曦姐莫要取笑。”
海霖曦身后一个衣着体统的丫鬟笑道:“姑娘只顾在这里说话,天气怪冷的,别冻坏了襄国侯小姐。”
“瞧我,一见瑾妹妹欢喜得紧,什么都忘了。”海霖曦恍然醒悟,将手从护手里抽出来,上前一把握住如瑾的胳膊,“妹妹快随我进屋里去,是我待客不周了,可别见怪我啊。”
昨夜亦下了一场薄雪,现今天上还垂着铅云未散。如瑾站立的地方虽然雪被扫得干净,但也是寒凉的,站了这一会,如瑾已经感到腰腹间酸痛,正为海霖曦的喋喋不休而感到不快。
现下被她携了手臂走路,如瑾唇边一朵微笑不曾减灭半分,只随了她朝前走进朱漆游廊,一边转目观瞧威远伯府的模样。
许是当年有琳贤妃盛宠的眷顾,海家的宅院精美之程度竟与晋王旧宅不相上下了,一路行来,除了不如晋王旧宅宽敞,一屋一舍一草一木都可与之媲美,也是大冬天里还有碧青的花木。
悠长而曲折的游廊一直连通到深宅之内,海霖曦携着如瑾来到一个月洞门前停下。门口侍立的婢女开了门,海霖曦进去便笑着高声道:“看看谁来了,我敢说你们一定被吓一跳!”
月洞门内是一个占地颇广的院落,鹅卵石小路蜿蜒曲折,两边皆是梅树掩映,正当花期,枝头上活泼泼开满了各色花朵。白梅,红梅,腊梅,绿梅,竟还有如瑾未曾见过的紫色梅花。隔了花海看过去,不远处一座乌檐精舍覆了薄雪,门廊上玄匾棕字,草书“暗香斋”。
名字倒是贴切极了,满院梅花,暗香浮动,果然当得起这个斋名,怪不得海霖曦要因赏梅花为名下帖请人,原是她家里有这等好地方。如瑾正转目扫视院中梅花,几声笑语响起,一道道人影从梅林深处穿花而来。
“又是谁来了,让我瞧瞧。”
“为何要吓一跳,曦妹妹可要说出道理来,不然我可不依。”
华贵衣饰映了满眼,如瑾跟前现出几位少女的面容,俱都是带着好奇和探究朝她瞧过来。如瑾眸光动了动,唇边笑意绽开如身边盛放的白梅。她知道,这便是她在京都里的第一次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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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新人之辱
薄雪掩映,梅树盛放,一位位打扮光鲜衣饰华贵的少女纷纷现身,大半都是锦毡羽缎斗篷,或深或浅的颜色,有的将发髻裹在帽子中,只露出一张娇媚脸蛋,有的将帽子掀开,头上珠翠辉煌。
人人身后都跟着一两位丫鬟,穿着饰物亦是不俗,非一般富贵人家能比得起。见海霖曦身边站着如瑾和两个婢女,这些人皆是齐刷刷看过来,目光各异。
如瑾含笑静静站着,转目间已将诸人看了一遍,粗略算来共是七位小姐,算上丫鬟统共该有将近二十人,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看,如瑾倒也不慌,怡然而立。
那些丫鬟们目光还算含蓄,偶尔有一两个不掩饰情绪的并不值得在意,七位小姐在看到如瑾的一瞬间皆有惊叹之色,被如瑾看个正着。这些人有的很快将惊异掩饰住了,换了端庄沉稳的态度,有的却是大喇喇的盯着如瑾观瞧,毫不掩盖排外情绪。
海霖曦站在如瑾身边,见众人纷纷现身到得齐整了,喜气盈盈的笑道:“怎样,我可没有骗你们吧,若是不被她的样貌气度吓一跳,我才服了你们。”
距离如瑾和海霖曦最近的一位少女闻言歪了歪头,露出不服气的神气,嘟嘴道:“那么曦姐姐就服了我吧,我可没有吓一跳。”
她脸蛋微圆,胖呼呼的,稚气未脱的模样,看起来年纪很小,这样的作态并不显得做作,反而天真可爱。她话音一落,对面一个羽缎斗篷,头上戴着蝶翼缠丝双股钗的少女便接口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许的嘲讽:“果然和我一样的大有人在,我也没有吓一跳呢。”
若说先前那位少女的言语有撒娇耍赖的意思在,这个人就是明显的无礼了,显见是在贬低如瑾。
如瑾依旧含笑,似是没听见她们说话似的,悠然站在那里。
她并不着急与众人结识搭话,也不觉得这样干站着有什么不妥。主人在旁,又是海霖曦那样热情周到的主人,若是让客人晾在这里听人嘲讽,那就是刻意的刁难了。很明显海霖曦不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并不是说她有多善良,而是经过方才一番相见,如瑾笃定她是个八面玲珑的圆滑人,这种人自然不会让客人们对峙口角。
果然海霖曦松开了拽着如瑾的手,掩口笑起来,冲那羽缎斗篷的少女说:“张姐姐还是这样心直口快,真让人没法子。”又冲先说话的圆脸少女说,“你只知道玩笑,瑾妹妹新来这里,你可不许欺负她。”
圆脸少女微微吐了吐舌头,眨动双眼笑嘻嘻看了看如瑾。海霖曦便指着她朝如瑾道:“这是户部陈侍郎家的二小姐,最爱玩笑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言语间体现出了和这位陈小姐十分亲密的关系。
她又指了嘲讽如瑾的少女道:“那位是安国公张家四伯伯的掌上明珠,家里行七,向来快人快语。”
快人快语可不是形容这种人的,如瑾看了看张七小姐眉目间溢出的骄傲之色,和看向自己时眼中不加掩饰的敌对情绪,不动声色的听着,唇边笑意不减,似乎根本不为张七小姐方才的言语着恼。
海霖曦眸光闪了一闪,如瑾看在眼中,心中只是微微冷笑。这位热情过头的主人可不似表面那样待人热诚呢,自己才来这里,就被她下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绊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吓一跳的,语气又是那般夸张,显见是要挑起众人对她的抵触。
女子之间交往,这些细微处往往就是关键,一个眼神,一句言语,都能让人心中产生不快。而女子细腻敏感的内心最能放大这种不快,若是不慎,时常不经意间便能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
眼前那位张七小姐显然没什么心机,平日为人也是骄傲太过,自视甚高,一下就被海霖曦挑起了不满之心。而海霖曦对她的评价是“心直口快”、“快人快语”,看似是在为她解释圆场,其实还不如不解释,如瑾若是计较这个,也就对张七小姐更不悦了。
特意下帖子请了自己前来做客,又要挑起自己和别人的不快,这海霖曦到底打得什么算盘,或者说,威远伯对襄国侯府打得又是什么算盘?
如瑾心中暗暗思量着,一面听海霖曦在那边与她介绍其他人。“这位是诚益伯家千金,这位是岳威伯嫡孙女,这位是段御史家掌上明珠,这位是京兆府江府丞的五小姐,那一位不知你熟悉不,算起来还和你有亲呢,是虎威将军刘家的孙女。”
海霖曦一路为她介绍,如瑾听了这些人的出身不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