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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带红箍的不让你睡安生,所以只得坚持走到家,走到那张行军床前,一秒钟的功夫就死过去了。
歌厅里光线很暗,我和威哥坐在角落里。台上有个女孩在唱歌,说她是女孩其实有点儿装孙子,她准有二十好几了,唱的是“乌溜溜的眼睛”。她头上戴了顶带檐儿的帽子,卡着眉毛,配合着歌词儿东一眼西一眼满场乱扫,脸上还长了些疙疙瘩瘩的东西……,不过说她干吗,威哥约我来玩儿是为了安慰我。他听我讲了遇到挫折的事情,说:我要在就好了,打得丫找不着北信不信!什么鸡巴玩艺儿,玩儿蛋去吧!
听他这么说我一点不生气,只觉得很痛快,可见张峻岭是我爸的可能性极小,但是我没把这个想法和威哥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爸一个操性,你是没见过,见了更恶心。还他妈的处长,畜生!
我笑起来,心里有点怀疑威哥也有同样的问题,那个处长是不是他爸他也弄不清,所以经常臭骂几句来检验一下,检验的结果他暂时还是他爸。
我爸就一点儿好,老他妈急着开会去,我就抽他临要出门的时候跟他提钱的事儿,他没时间废话就给我了。我要拿也不拿他的,他的还不就是我的。
这时那个乌溜溜的眼睛唱完了,有人给她鼓掌,威哥也鼓了两下。接着又一个像条蛇似地扭着就上来了。威哥嘿嘿一乐,嗨,够骚的,你要不要?
这儿小了点儿吧。
没错儿,三围差点儿劲,也就闹个凑合吧。
那我就别要了。
你不要我要,操,老子不挑食。
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这种玩法真不错,把这些女的一个个玩儿个够,一分钱不花。
后来威哥也上去唱了,他唱的是:别问我是谁。他微微晃动身体,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
从没想过爱着谁
为谁而憔悴
从没想过对不对
为什么很疲惫
匆匆忙忙孤孤单单
从来没有人来陪
真让我心碎
我的心一抽一抽,有点疼。突然,威哥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直通通,像大石块砸到头上,又像地震,从脚底下震得你直发抖。
别问我是谁
请和我面对
看看我的眼角流下的眼泪
我和你并没有不同
只是我的心更容易破碎。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的歌,它唱的就是我,唱出了我的心声,我感动得鼻涕眼泪哗哗直流,赶紧四下睃望,看看自己是不是被别人注意上了。我的心忽悠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天哪,那是谁呀!
没错儿,是口琴!千真万确就是她。
那张嘴我绝不会认错,它微微扭动着和另一张嘴凑近,两张嘴马上就要亲了,这时我的心跳都停了,那个她要亲和要亲她的是个男的,可不是我爸。
我兴奋得几乎要发疯,威哥一回来就发现了,出什么事啦?
我把我的重大发现告诉他,声音激动得止不住发抖。
威哥也兴奋起来,甚至比我还兴奋,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盯住口琴,手指不停地叭叭叭打着榧子。那两个人在昏暗中亲来亲去,黏成一团,这种亲法在我的小腹和裤裆处产生了效果,弄得我很不好受。我总算拼命扭回头来,威哥眼神发直,嘴半张半闭一副呆傻状,我脸一阵发热,心里的别扭劲就别提了,恨不能站起来一走了之。
操他妈的,威哥终于目光阴沉地向后一靠,声音充满仇恨。这他妈骚货,找操哪!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命令我过去,和口琴打招呼。
我听了他的话就笑了。
笑他妈什么,当我说着玩哪,起来!
威哥的话有时难分真假,我坐着没动,有点为难。
傻逼!过去,去呀!
过去干吗?我问。
你丫真傻呀!他扭过脸,气得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其实我一点不傻,我已经琢磨出他的意思了。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坐了半天皮带都松了,我先紧紧皮带,迈出一步,发现鞋带也松了,又蹲下系鞋带,黑灯瞎火摸了半天,威哥踢了我一脚,我这才直起身子。刚走出两步腿就绊在别人的椅子腿儿上,险些来个狗吃屎。我磕磕绊绊,说了八百六十个对不起,总算走到他们面前。那个比我爸年轻得多的男的抬眼瞟瞟我,口琴也跟着他扭过头来,她嘴张得老大,像吸了一口毒气。
我以为她会晕倒,可是她却叫了我一声:王高,是你呀!她那么兴高采烈,把那男的吓了一跳。他不由打量口琴、看她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口琴感觉到了,生气地说:看什么,躲开。
那小子莫名其妙看了我两眼,听话地站起来离开了桌子。
我扭头想看看他上哪儿去,口琴却拉我坐下,一个劲问我喝什么?
我说我有的喝,在那边。她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了两眼,威哥也正往这边儿看呢,那副样子一点都不好看。那孩子和你一块的?她扭回头,假装镇静。
对。
来玩儿?
又十。
有一会儿她没话说了,就清清嗓子。你爸走了你知道吗?她很灵活,马上又接上话茬儿。
我不吭声,不说话有时候是绝招。果然她有点发慌,讨好地说,上回那事儿我说你爸了,干吗呀自己的儿子,不就几百块钱吗,至于吗!他那人就那样儿,火一上来谁都不赁,没事儿,过一段就好了,我再跟他说说。
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你说。她真心实意望着我,等我说话。我心说玩蛋去。
她轻幽幽叹口气,王高,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爸,你干吗那么干哪,用得着吗?你要缺钱和谁说不成,那么于不是惹你爸伤心嘛,是不是?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着说着她眼里泪汪汪起来,我差点儿吐了。她这套是从哪儿学的?就是给我一百万块我也学不会。
真的,王高,你要用钱干吗不和我说,我能不给你吗?她亲热地对我看着。
那是,你敢不给。
她吃了一惊,我自己也吃一惊,没想到我来得挺快挺顺溜。
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哪?她有点儿发急了。
对了,我就这么说话,我说错什么了?
她一时语塞。威哥他一直盯着这边,我冲他微微点点头,让他心里有数。
那孩子是干吗的?口琴忽然问。我告诉她是开歌厅的。就他?她哼了一声,根本不信。可威哥让她心里不踏实是真的。
她故意不再理我了,转过头去看台上唱歌的人。我却盯着她看,死盯不放。我觉得我的目光就能要她的命,我真有这种感觉。才一会儿功夫我就差不多掌握了威哥那种本事了。
果然她受不住了,向我转过脸来,你干吗老看着我?
你好看哪。
瞎说八道什么,她的嘴像条毛虫蠕动着笑了:看着你挺老实一个孩子。
我特老实。
是吗,她挑着一只眉毛问。我肯定地点点头,强烈地感到一股无赖劲儿。
你听我说,王高,口琴正面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还不了解你爸,真的,他的情况不会都告诉你,他、他也不是就我一个,他……
呸!我恨你们,滚你们的蛋吧!我终于说出这句憋了许久的话。
她盯着我继续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又抬起来:好吧王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们还算是朋友,怎么样?
我咬紧牙关,仇恨使我都忘了为什么来的了。可她没忘。
她伸出一只手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皮包,从里面摸出一个精致的钱夹子,“叭嗒”打开,看了看,数出五张一百元票子。
我不由自主移开目光,威哥在昏暗中像只野兽,冲我呲了呲牙。
给,她把钱放到桌上,拿着吧,算我替你爸给的。
一时间狂风骤起天昏地暗,我一把抓起这些钱把它们撕得粉粉碎,扬到口琴脸上,碎片满歌厅飞舞,口琴、还有威哥、还有整个歌厅的人都目瞪口呆,而我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这一连串的镜头在我脑子里飞速地闪了一千二百遍,然后我松开攥得紧紧的拳头,抬眼望望四周,没人注意这儿发生了什么,除了威哥。我匆匆伸出手,一把敛起那些票子,把它们揉成一团,塞进裤袋里。口琴耐心地等着我,脸色平和。
我站起身的时候她说:再见。
你妈了逼!我说。
操她姥姥的,丫认栽了!威哥的声音欢快得直打战,她就给咱哥们儿吐血吧,要敢不吐,就揭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