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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兄,象牙再怎么坚硬也比不上钢铁,你想将小雅养在象牙塔里吗?哪天有人拿铁
把象牙塔敲碎了,怕不连他也一起被敲死。当然,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小雅,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他的象牙塔,可是你对小雅的兴趣能持续多久,等你对他没兴趣时,他又要由谁来保护,还不如早早让他见识到现实残酷,至少不会天真得连自保都不懂得,白白死去。”
阎绝雄微笑,虽然他没有段魄强大的保护力,但他也以自己的模式保护着重要的人。
段魄没回应,他刚刚才塞了豆腐进口,此时开口说话只会浪费一块好豆腐。
“我看着小雅爱了你很多年,也伤心了很多年,做哥哥的不忍心看他再这样下去,也请段兄放过小雅吧。”
说完,他三两口吞掉一颗四喜丸子,更快速将饭吃光,大有准备走人的架势。
“昨天我替小澈补的血咒十分轻薄,撑不了几天,效力一旦撑不下去,澈儿又会陷入险境。”段魄尽可能地以平和口吻陈述事实,只是皱成川字型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愁思。
“段兄,小雅他不想见你,这点我无法改变。”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观,对阎绝雄来说委屈的活着比死更惨。当然,他也是用自己的视野看待所有事物,自然不希望小雅跟着段魄受委屈。
说完,阎绝雄起身准备走人,回去得太晚替小雅买的豆腐汤都要冷了。
“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雅。”
对着离去背影,段魄如是道。
阎绝雄步屡稍停,回身望向段魄,像在看个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
“他的字是星澈,他叫星澈。”段魄补充道。
阎绝雄朝着他一浅笑,眸底深处有点什么变得柔软。
“阎绝雅这名字很好听,也很适合他,温文绝雅。”
“可是他不喜欢。”段魄亦以浅笑回应。
面对这个看着小澈长大的人,知道这点大概是他少数赢得了的事。
阎绝雄并不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但很懂得察颜观色、审视时务,挑最好的一方下手,这也是他生存至今的密诀。
于是……
“段兄这饭馆的豆腐汤远近驰名,小雅也爱喝,我正要买回去给他,可是有点事情缠身实在走不开,不如段兄替我送一趟如何?”
如果这人能给他的弟弟福祉,他又为什么要阻碍。
和一般人想象的相反,星澈并没有特别被藏匿起来,他仍在李家,仍在段魄昨天见到他的地方。
只要知道地点,几乎没有段魄到达不了的地方,况且只是个李家,况且是他切切思念的人。
小楼变了许多,药味没了,随侍在旁的人也没了,留星澈一人孤单地坐在房里等豆腐汤。
段魄来得极快,思念的心情让他踏步若飞,到达小楼时盛着豆腐汤仍热着,可看见了星澈的身形,他却迟迟无法迈开步子。
是否童年孤独的时间太长,小澈不习惯身旁有人随待,多半时间都是一人,现下也不例外。
可望着他孤单身形,再回想起相处时澈儿倚赖的贴近,温柔多水望向他的目光……他此时才真正承认、察觉,是啊,他们都是孤单的人,都渴望有个归处,渴望安定,渴望福祉。
星澈在他身上寻找归处,他在不同的体温上寻找,从来未曾想过星澈跟他不一样。
怎么,小澈会爱上他这么个不安定的人。
感受到他的视线与挣扎,星澈在此时回头,平静无痕的面上现出一丝无奈与伤怀。
“段爷──”
段魄踏步向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把豆腐汤放到桌上,觅了碗筷。
“你吃过了吗?一起吃?”
星澈对着他绽开笑,眸里犹有一丝无奈,无奈地爱上了这个人,无奈没法使这人长驻身旁,无奈他没有三哥耀眼才华能吸引他目光,无奈身为男子没法与他名正言顺地成婚,无奈……他学不会死心。
即便笑着,瞳底仍带着疏离。
他对自己承认仍爱着段魄,发生什么事情再怎么无奈都爱着,但不代表他能不怨不恼。
段魄看着星澈如常的笑,明白有一点什么已经变了,冷却的东西不可能一下子变烫。
望着星澈起身,望着星澈找出食器,望着星澈盛出两碗豆腐汤,无视虚弱的身体比较需要养份,先递了一碗到他面前,汤不烫但暖得炙人。
复杂地,段魄试着将心绪整理成话语,想起他问星澈孩子是谁的时,星澈刹那冷却的面庞。
“澈,我并不是……不是不爱你。”
听着他的话,星澈先是怔忡而后浅嘲一笑,忍耐不住地回嘲了句。
“是啊,只是没像三哥那么值得你倾心而已。”
话语间他已觅了张椅子坐下,端着他自个儿的豆腐汤舀了一匙,又放下,满眼心酸。
“我从来没说过我爱绝双。”
蹙着眉,段魄向这世上他唯一需要辩解的人说道。
“众所周知的事不需要特别说。”
“绝双他确实很有才华,我也确实受他天生潜力的吸引替他铸了金柳双剑,但我没有爱过他。”他试着仔细说明。
星澈讥嘲地笑着,舀了一匙豆腐汤喝,试着不去看这个男人曾做过的事,他无法改变什么,只能闭起双眸。
“我打小对什么都不在乎,对铁谷最重要的铸剑技术也没有热情,师傅他一直说当我有一天遇见一个人,我会想替他铸造武器,我会想让他变得更强,那时铸剑对我来说便会有意义。”
“三哥是个值得的对象……”星澈微弱道,听不出来声音里复杂情绪,听不出来压抑着的伤楚。
含入一块豆腐,他将所有情绪都咽下。
端着犹冒热气的豆腐汤,段魄缓步向前,将汤放在桌上,半蹲在星澈面前与之平视。
“想替他铸兵器,想让他变得更强……澈儿,那不正是我对你做的事。”
星澈怔然,一时无法响应。
段魄移开汤碗,执起星澈微冰的手,合在手心捣暖。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我对你做过的、你为我做过的、我们的背景、我们过去,才想起来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
星澈低眉看着他们交迭的手,无言,眸子里好似有什么在闪动。
“想你为什么总是孤单一人,总是要家生、仆从退开,你明明害怕寂寞……我们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我却没有问过你。”他平静地说着,望着星澈削瘦不少的面颊,再度确认他必须支撑这个人,必须用他的所有保护这个人,回报是福祉,属于他的福祉。
其实他的感情早就确认了,不是吗?在他想着澈儿打造匕首时,在他想让小澈更健康一点时,在他初次吻住小澈时,在他违了自己的心意答应替阎绝雄铸刀时,在那么、那么久以前便确认了。
星澈先没回答,试着将已微温的手从段魄的掌中抽出,却被握住,握得更紧、更牢。
他低下头。
“小时候,他们总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欺我。”缓缓,他用不知怎么启齿的迟疑剖开心伤。“家生不会,但也不会为我出头,何况他毕竟是娘派来的人,再怎么样我也无法跟他亲近,与其让他们伴着,不如一个人轻松自在。在阎家,只有大哥对我好,可大哥忙,他成家得早有妻儿要照顾,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照着我。”
段魄珍视地捧起他的手,安慰地吻着。
“大夫说我有孕时娘先是不信,后来请名医来确定了,我是高兴,可名医说我身子虚有孩子会要命,娘发了好大脾气,说要想办法把孩子打掉,是大哥阻止的。大哥跟我说,如果我真心爱你,他祝福我。”
段魄听着,专注地听着,这是第一次星澈跟他谈到阎家。
“我告诉大哥,我确定我的心意,可是段爷我不确定你的,我不确定我是你的什么。”
他抬眸直视段魄,眸子里闪着一点泪水。
“大哥本来要让人去血焰门求法子打掉孩子的,总不能让我身子继续差下去,高热不退,睡得多醒得少,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可是我想到了元宝,段爷,我想到了你告诉我的元宝……如果我为你生下元宝,金宝能不能得到福祉?”
“段爷,我想给你一个家。”
他认真诚挚地望着他爱的男人,微笑。
当他发现原以为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已经发生在身上,他既惊又喜,所以他无视身体虚弱的事实执意留下孩子,所以他感谢大哥替他通知段魄,所以段魄的响应让他心碎……可是又无法恨他,无法不爱。
段魄怔怔,有一点什么由眸子里溢了出来,滚滚热热的,随着银宝一块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