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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就好。快快滚蛋,莫要脏了白爷的眼睛!”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拉了拉唐文逸,“唐兄,咱们去吃酒吧,莫让这家伙坏了兴致。”
“嗯。”
“谢二位大侠!!”张仲牟连滚带爬慌张离去。
白玉堂刚迈出半步,却又看到了一个人。
“猫儿!!”
“啊。”
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展昭凝视着那狼狈而去的身影。此张仲牟充其量不过是一鼠窃狗偷之辈,足见那江湖传闻也多有不尽不实,夸大之处。料想以此人武功胆量,不大可能一夜之间轻易杀害三十二条性命,只得轻叹这忙碌一宿看来并无所获。
白玉堂见他神情恍惚,又盯着那张仲牟,便笑道:“猫儿,你是想逮这采花贼么?”
“采花贼?”展昭回过神来。
“对啊!此人对某官家小姐求爱不成心声邪念,前日夜半窃玉偷香,被我撞破,教训了一顿!哈哈,真是爽快啊!”
以白玉堂手段,看来此人少不了断上几根骨头,至少三、四个月使不上功夫。这回是彻底清洗了他身上嫌疑。
不知自己竟替那猥琐家伙摆脱了杀人嫌疑,白玉堂径自想起昨夜乐事,呵呵问道:“猫儿,今个儿不用收拾房间吗?”
他这么一说,倒让展昭记起胡闹开封府之事,却因有人在旁发作不得。
白玉堂自然是得势不饶人,瞄了瞄展昭手中画影,甚为得意地与身边唐文逸道:“唐兄你看,我就说了是那猫儿窃去画影,这不,人赃并获!可抵赖不得了!哈哈……”
展昭低头一看,方才察觉昨夜匆忙之间忘了放下画影,一夜劳碌更无意顾忌手中所持可否仍是巨阙。手腕施劲,将画影抛出。
白玉堂抄手接过,得意地轻拍剑鞘:“猫儿,不过是开个小小玩笑,你别气得两眼发红嘛!”
展昭懒得理他,冷着脸稍一拱手:“剑已还你,展某公事在身,不奉陪了。”
正要迈步离开,却被堇色身影所阻。
对上一张温文笑容,和有礼的招呼:“在下唐文逸,素闻南侠展昭仪表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展昭连忙回礼:“见笑了。南侠之名不过是江湖朋友戏称,展某愧不敢当。”
“哟,猫儿,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啊!”
白玉堂歪着眼睛,满脸调笑。
与这气死人不偿命的白老鼠相识之久,足让展昭学会如何忽略他的嘲弄。
白玉堂兴致甚好,也不计教他不理不睬的态度,拉了他径自邀约:“猫儿,今日可巧,这樊楼好去处怎能少你一份?来、来、来,一道上来喝两盅再走不迟!”
展昭却没答应,只打量站在眼前这堇衣男子,其斯文气度不同凡响,看他吸气吐纳更非普通,展昭忽然想起包大人所述,昨夜与白玉堂同闹开封府的紫衣人。
心中一动,抱拳问曰:“恕展某冒犯,阁下昨夜可是白兄同探开封府?”
唐文逸并无隐瞒之意,干脆答道:“昨夜唐某确实与白兄一同夜游开封府,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展南侠见谅!”
听马汉之言,昨夜若非二人说话声音太响,亦难发现他们潜入开封府,且吵闹一番之后轻松离去,这唐文逸的武功相信与白玉堂不相伯仲。
紫衣,武功非凡,轻功犹如鬼魅难叫人察觉。
展昭更是心疑:“不知你离开之后所往何处?”
白玉堂听得不妥,这猫儿的语气怎如盘问犯人一般?立下皱了眉头:“猫儿,你什么意思?”
展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默然看着唐文逸,等待他的答案。
白玉堂正待再问,忽听到有途人大声议论。
“昨夜城南齐府全家都被杀死了!!”“是啊!听说凶手非常厉害,根本没人发现他的行踪!”“会不会是杀手所为?”……
“你所问之事可就为的昨夜城南之案?”
“请恕展某不便作答。”
他这态度登时惹恼江湖上人人公认脾气最坏的锦毛鼠。
“就因为杀人者武功高强所以怀疑唐兄?!开封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是非不辨,好人不分?!”白玉堂下意识迈前一步挡在展昭身前。
“展某只是秉公办案。有些事情,必须查问清楚。”
依旧是那样的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听在白玉堂耳中却是不近人情。
“展昭!!你!!”
手中画影一番,就要出鞘见红。
唐文逸连忙伸手按住白玉堂手背,止住画影出势:“白兄,莫要冲动,展南侠不过是问唐某一个问题而已。”
“哼!”白玉堂怒火冲天,哪里还听得进劝告,“在他眼里就没有一个好人!!”
知多劝无用,唐文逸只得快快回了展昭问话:“展南侠,唐某昨夜与白兄在城北听雨楼对饮直至天明,未曾稍离,楼内掌柜及伙计可以作证。”
那双清澈眸内无半点浮波,展昭知道,此人并无说谎。
“展某得罪了。”
“哪里哪里!”唐文逸看白玉堂快要发作了,便叫道:“白兄,咱们不是要到樊楼吃饭吗?快走吧!”说罢,率先走入樊楼。
诚心邀约,却换来恶态以对,白玉堂怒极,却又发作不得。
狠狠将画影收鞘,旋身入内。
背影忽有停顿,带动展昭心中莫名一悸。
却在瞬间传来冰棱之言。
“展大人,若要缉凶,须记得开封城内可飞檐走壁,夜半杀人者——”手中画影如虹飞骤,楼面两侧高挂之灯笼同遭削碎,“还有我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凝视那片快要消失在飞花碎红之间的雪影。
伸手,想挽住,想解释,却只滞留空中,然后,握拳,收回……
6
“可恶。”
白玉堂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其牛饮之势绝对有违他平日品酒须缓的宗旨。
可而今,他便是不想管那酒是好是坏,只想以那份炽烧压下心中猛火。
酒液馥郁醇和,如倾水饮之,未免让人觉得浪费。
唐文逸静静看着他,并未阻挠。
与这位率性朋友相交虽短,却知他不喜别人阻他行事,便默不作声陪坐一旁,任他宣泄。
地上的酒坛已是堆了四个。半个时辰前,里面尚装有剑南烧春。可现在皆中空无物,仅残留娓娓酒香。
纵是酒量在好,如此豪饮也难吃消。
那张玉琢精颜,已蒙上了一层比胭脂更媚的嫣红,迷糊的目光少了平日的犀利,却多了难教常人窥见的醉色。
白玉堂自不知醉,半趴在桌上捻了酒杯,乐呵呵地吟道:“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觞虽犹进……杯尽壶……自倾……”
唐文逸看他是醉了,轻轻扶了他的肩膀:“白兄,莫再心烦了。”
“谁说我为那只臭猫心烦?!”
歪歪扭扭地撑直腰杆,白玉堂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知自己双眼朦胧如覆薄纱,早失教人心寒的锋锐。
唐文逸不觉好笑,也没人说他是为那展昭心烦,可算是酒后吐真言。
白玉堂凝视着桌上狼藉的杯盏,不满地慵了慵高挺的鼻子:“白五爷一生逍遥,怎会为一只身困公门的傻猫去烦心费劲……哼、哼……就是烦了心、费了劲,人家还一样只当你是个江湖草莽,持武逞凶的恶人……草莽的朋友嘛,自然也是蛇鼠一窝啦!哈哈……”
喉咙苦涩,禁不住伸手要再取一杯烈酿,徒劳地希望能压下心中的窒闷。
快要触到的杯盏瞬间消失,随来的是唐文逸淡淡的叹息:“愁酒伤身,别再喝了……”
他不认识这样的白玉堂。
他认识的白玉堂,该是洒脱跋扈,夜闯开封府重地如游苏州园景。
该是疾恶如仇,教训采花劣徒毫不留情。
该是任性直率,跟一只小猫儿也要计较半天。
可此刻的他,竟有着不设防的脆弱,教人为之心怜神动……
“我还要喝……还我……”混色的眸子探不出距离,辨不清人影,迷惘地搜寻着可以让他消愁的物事,可偏偏总不如所愿。
唐文逸凝视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