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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似水年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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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我唯一的抗争。  

影影绰绰的灯下,一台台黄包车拉得飞快,似乎跑慢些就会被沦陷的大河吞噬。白光一晃一晃,是姨太太们裸露的光滑小腿。这个年代,只有这些小腿听不到敲响的丧钟,仍旧怡然自得地闪耀着。  

到了前门大街的广和楼,我们被拦住了。跑堂伙计见父亲穿着锦面长袄,拿着根走了朱漆的上好檀木手杖,不敢得罪,只好苦着脸说:“先生,对不住,戏园子被当兵的包了,有个将军说要让弟兄们放松放松,老早就定了场子,一个外人也不让放进去。”  

父亲勃然大怒,手杖在地上点得啪啪响:“这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学着旧时的军阀头子搞特权、吃喝玩乐犒赏部下?我今天铁了心一定得看这出,叫你们老板过来。”  

伙计慌了,赶紧赔不是,说老板正跟军官说着话,脱不开身。我仗着个子高,越过伙计的头顶向里望,满场子闹哄哄的,全是穿着guomindang军装的武夫,腰间别着铮亮的手枪,有的已经喝上了,有的磕着花生米,眼睛黏在风月楼请来助兴的姑娘身上甩不开。屋子中央那座雕花的戏台孤零零杵着,被忽视在长年征战的男人们脏兮兮的黑布胶鞋下。  

熙攘的人声中,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门响起:“啥?铁观音?老子是来喝茶的,你给个铁铸的观音作甚,不怕磕了弟兄们的牙?啥?它就是茶?那茶叶长得跟观音似的不吓人么!啊?碧螺春?大冬天的喝它做啥,有没有碧螺冬?妈的,你别啰啰嗦嗦一大串,本天才懒得听,最好的每桌上一壶就成。”  

我心里漏了一拍,下意识往左边看,一颗毛绒绒的红脑壳醒目地立在人群中,右手抓着张茶单,空荡荡的左袖被来往士兵撞得摇来晃去。戏园老板满头大汗跟他解释着什么,旁边的大背头黑发男人说了句话,立刻被他一头撞在额上,半天起不来,嘴里说:“花道……报昨晚的仇也不能这样。”红发军官眉毛倒竖,抓住他又打,终于被门口的喧哗吸引,转头看过来。  
 
 “啊,刺猬头小子!浩之!”他手一松,把水户洋平扔在地上,高兴地挥手大叫:“老熟人,认识的,放他们进来!”伙计长舒了口气,弯腰把我们让进去。才不过两个星期又见老友,父亲十分惊讶,他心里总放不下大哥的事,免不了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好在樱木花道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几人落座又是一阵寒暄,水户洋平沉默地坐在一旁。  

“浩之,这么巧也来看戏?你儿子也来了,另一个老不听话的家伙呢?”  

“哦,呵呵……”父亲敷衍着。  

樱木花道恍然大悟:“因为那件事儿,被你关在家里面壁思过了吧。年轻人,教训一下就行,你手重,千万别把他打死了,那小子心眼不坏,正一正还能成才。”  

我突然感到悲哀,为躺在床上的大哥,为他这么明白无误的、爱一个不该爱的人的心。  

“你呢,事务都打理完了?”  

“哪儿能啊。整日戒备着,一刻都不能放松。少帅和元帅之间有间隙,拖累着我们也难过,既得防共,又得防着中央军,上面还让我们镇压抗日救国会的那帮子人。现在正是刀口上的时候,你这几天少出门,别瞎凑热闹了。我这不是看兄弟们前段时间干了一场,放他们休整。”  

这时一声锣响,大幕拉开,剧目上演了。父亲一直皱着眉,因为满园子碰杯调笑的声音,根本没法看戏。樱木花道抓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含混地跟我们介绍:“是演杨贵妃喝醉了酒的,听说那个鸡蛋漂亮得不得了,性格也很刚烈,别人唱戏,唱着唱着就当兔子了,他宁可留胡子也不肯,好在后来躲过风险,又剃掉了。”  

水户洋平在旁边听见,一口茶喷出来。他小声对红发军官说:“旦,是旦,唱青衣的。”樱木花道也小声问回去:“对啊,不是蛋么?青皮儿的?那是鸭蛋?”  

我低下头笑了,这回是真正的笑,并不是刘妈说的那种“虽然笑,可又看不出真的在笑”。  

很快裴力士和高力士就踱步上台。裴力士白:“天上神仙府。”高力士白:“人间宰相家。”裴力士白:“若要真富贵。”高力士白:“除非帝王家。”两人同白:“请了!”裴力士白:“今日万岁爷同娘娘前往百花亭饮宴,你我小心伺候。香烟缭绕,想必娘娘来也!”高力士白:“你我分班伺候。”两人同白:“请!”  

不知为什么,我听不清戏,却总听见旁边二人的小声说话。  

红发军官问:“那家伙怎么鼻子上一片白油漆,像鸽子粪。”水户洋平说:“那是丑角儿,都是这种扮相。”樱木花道说:“是挺丑的。”他又问:“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讲的啥?”水户洋平说:“具体的你也不懂,大概就是杨贵妃快上场了。”说着,他的手摸上少将被结实肌肉绷得紧紧的军裤,在他大腿内侧慢慢揉动。  

樱木花道眉毛一竖正要发作,突然安静了,因为一声懒洋洋的念白响起,尾音有点上扬,像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走:“摆驾!”当红名角儿藤真健司跟随四个太监和四个宫女走出帘子,一身宫装,和着平板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  

他的确很美,我形容不出来,顶多会些书里的描述,“杏眼留青、桃腮带赤”,要不就是“明媚的一双眸子,花骨朵一样的唇”。他学的大概是程派唱腔,幽咽婉转、起伏跌宕,用来演这梅派的经典剧目实在算不易的挑战,然而那若断若续的嗓音仿佛月光下一缕薄纱般的青烟,通透的,然而又是看不透的,撩拨得人从头到脚如同吸了福寿膏一般飘飘欲仙。  
 
满场的官兵都不说话了,父亲终于能如愿以偿地听戏。  

但是好戏并不长久,樱木花道还在愣神的当口,茶楼外响起一串几不可闻的沙沙声,像是一队军靴摩擦地面的响动。紧接着大门吱呀开了,跑堂伙计刚说了句:“这位爷,里面正演着呢,您……”砰!他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不愧是惯于走南闯北的,不到一秒钟,樱木花道和水户洋平同时拔枪,咔咔两下,身子还没转过去,两只枪口已经稳稳指住门边人。京胡戛然而止,满屋静得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门边的男人慢慢举起手,开始鼓掌,因为戴着雪白的手套,那声音有点闷,节奏也掌握得很好,不快不慢,每一下都砸得人胸堵。他抬头,露出军帽下一张冷冰冰的脸,俊美得不可思议,眼睛又细又长,很黑,被帽檐压住的头发也很黑,下巴有些尖。笔挺的军服,扣子一丝不苟直扣到最后一颗,外面罩着件貂毛翻领大衣。  
 
 男人左右一排穿着关东军军服的日本兵,几十支坂式步枪齐刷刷指着屋内人。他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说话了:“比四年前有进步,有勇无谋的白痴。”  

樱木花道看清来人,脸色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青,牙咬得咯咯响,一双眼里喷出的火恨不得把对方焚成灰。“妈的!流川枫!”他大喝一声,“你们愣着吃屎!操蛋的仇人就在眼前,你们忘了北大营的几万个弟兄是怎么不明不白死的么!”其他人被吼得一震,这才回过神,边骂娘边掏家伙,一阵金属碰撞声后,两支人马对上了。樱木花道手下操的都是毛瑟手枪,武器方面输了一截,气势却不弱。  

父亲额上出了一层冷汗,太久没行军,他已经不习惯这种场面,我为了保命,也只能一动不动坐着。戏台上的人早就杵成了木头桩子,大气都不敢出。流川枫身后一个副官模样的男人站出来打圆场:“别误会,中将今晚刚到北平,听说您在这儿看戏,只是来和您打个招呼,大家都别误会。”  

樱木花道恶狠狠说:“打招呼需要杀人么!”  

流川枫轻描淡写看了眼地上跑堂伙计的尸体,说:“挡路者死。”  

“C你妈的!”红发军官破口大骂,“我看你这条狐狸才该死!”  

跟樱木花道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水户洋平脸色出奇冷:“花道,你忘了,他不仅欠几万条人命,还欠你一条胳膊。”  

流川枫仍然面无表情:“你的胳膊,我会还。”  
 
 红发军官一愣,大概正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流川身旁的副官已经恭恭敬敬端来一把武士刀,平举着递给中将。流川慢慢把手套脱了,右手握住刀柄一抽,闪着白光的长刃唰的亮在众人视线中。  

“你看好。”流川说着举起左臂,刀刃从下贴在胳膊根部用力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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