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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上、有阿玛(满人对父亲的称呼),有祖宗的家法与传统,这重重的压迫使我们自幼就得学习谦卑恭顺,逆来顺受,对一些不情顾的事勉强接受,像我十岁时,被送到长白山习艺,回来后担任这种工作,我满心不愿意,但必须接受,因此,对自己的将来与命运,我比较能忍受打击,也更能理智地安排我自己,我不是你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这使我感到有点怅惆,但也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因为我们相逢原已太迟。”
杜云青怜惜地吻吻她:“你要知道她是谁吧?”
“我不希望知道,不过你要告诉我,我会听着,如果有我能尽力的地方,我会尽一切的去做到,把那个女子找来,促成你们在一起。”
“芙蓉,你的胸襟宽大得使人惊奇。”
芙蓉温柔地一笑:“我为官家做了这些年的密探首领,对人事的看法较为平和了,要争取一件人人都想要的东西,最笨的方法就是打击别的竞争而独占,纵使能够成功,也是暂时的,因为失败者不肯甘心,一定还会来争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几个有力者共享,这样一来,在更多的竞争者之间,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化阻力为助力,陈望安死后,一流宗主轮到我,就是因为我能忍别人,不去打击别人。”
‘可是别人却在打击你。”
‘那是他们的愚蠢,斗倒了我,大权不会落在他们手中的,真正握有大权的是皇上,而皇上绝不会信任一个野心的人来掌大权的,所以我才认为屠长虹太傻,福康安也太傻,他会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断送掉的。”
杜云青笑笑道:“福康安倒不是想打击你,他是为了争取你的好感,要把我赶走。”
芙蓉笑了一笑道:‘看起来如此,但你不够了解他,他的确是想争取我,但不是感情的原因,而且为了手中掌握的权势,他是个野心很重的人.因为他是皇上的亲骨肉,这造成了他特殊的地位,也害了他。
因为这种缘故,他妄想着能有身登大宝的一日,但是他没有看清一件事,皇上对他很钟爱,但不会为他而破坏了祖宗的传统,而把一个私生子继大统的.假如皇上没有子嗣,这倒还可能,偏偏皇上是个很有福气的人,十几个王子阿哥都是亲生,已经注定了十五阿哥弘历为太子了,不会轮到他的,好了,那些话不谈了,云青,说出你爱上的女子是谁,只要她还活,没有嫁人,我一定能把她给找来的。”
杜云青轻叹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个很美丽,很善良的女孩子,在我穷途潦倒的时候,送了我一朵珠花,一只翡翠玉镯。”
芙蓉的脸红了,用手捶着他的胸膛:“你好坏。”
杜云青握住她的手:“芙蓉,是真的,我宁愿你还是两年前送我玉镯的那个女孩子,也不愿意你现在的身份,在我心目中,那是一个完美与良善的化身。”
芙蓉道:“难道我变了个人吗?”
“是的,至少你比我们初会时复杂多了,那时你穿了一身朴素的布衣,气质是那么的高贵,性情是那么善良,人又是那么美,心地又是那么仁和,我明知道那一个女郎是多么的可爱,爱得愿意拿生命去换取她。但会晤是不会有结果的,却仍不免在心里深刻下一个倩影,寄以遥远的思念,可是你今天这么近地在我身边了,我倒反而调怅,梦想与真实之间,就差了那么一点韵味,我想你会了解我这种心情的。”
芙蓉满足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了解,但是我跟你的感受不同,我觉得现在更美,云青,在你去保镖的那段日子,我常梦见你,醒来知是梦,我感到分外的孤独,不像现在更美,闭上眼睛,我感觉到你,睁开眼睛看到你。”
一股热血又从杜云青的胸间涌起,他感到怀中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狂热。
“云青,我们继续没谈完的话,你还有啥顾虑?”
“我是说你嫁人的问题,你要知道,虽然我们认识得最早,结合得也最早,但是中间这段距离拉得太长了一点,我已经订下了两房妻室。”
“我知道,幸亏是两房,问题简单得多了,她们能够容第二个人.就不会在乎第三个人了。”
杜云青道:“她们不会有问题的,因为她们知道我是在什么情形之下答应她们的,困难的是名份。”
芙蓉笑道:“她们之间定了正庶吗?”
“没有,说好了不分正庶的。”
“那就是了,我并不想压她们下去,更不争那些虚名,要紧的是在一起而彼此相爱。”
“可是你的家里允许你如此吗?”
“别管我的家,若论家世,我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既然我抛开了那一切就没有什么好计较了。”
“你抛得开吗?”
“抛得开,阿玛会同意的,而且会一力促成。他老人家是个开明的好父亲,对干把我拖进这个圈子,已经万分地歉疚,巴不得我早一日离开。皇上也许会留一留。可是我一定要走.他没办法,只是我不能留在北京了。这倒不是别的,而是北京城里认识我的人大多,除非我躲在家里深居简出,可是你不肯到我家去的,若是要我也到天马镖局去当镖的话,那对朝廷是太难堪了。”
杜云青笑道:“听你说来,似乎你那边是没问题了。”
芙蓉嫣然道;‘是的,云青,我不是那种不知进退。自寻烦恼的人,假如我们之间有阻力的话,我一定会约束自己,以免陷得太深……唉,听你的口气,似乎你那边还有问题?”
杜云青点点头道:“是的,一个小问题。那就是我的责任、一个跟你冲突的责任。”
芙蓉道;‘’怎么冲突呢?”
杜云青道:“你是一流宗主,而我到北京城来的目的,就是要搅散你的一流宗,这不是冲突吗?”芙蓉道:‘记得找上次在徐胖子的酒棚中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我也同样的反对这个方法和组织,更看透了用这种方法去对付江湖人是弊多于利,我也说过,只要你不参加义师,不从事反对大清朝的行列,我绝不与你作对。”
“我不是义师中人,但一流宗如果是代表朝廷的话,我一定站在敌对的立场。”
芙蓉想了一下道:‘只要我离开了,~流宗也就差不多垮了,旧日的几个领导者都差不多死了。”
目前只死了陈望安与屠长虹两人,还有一个白东岳。”
“皇上对他并不信任,不会让他掌重权的。”
社云青叹了一口气道:“芙蓉,恐怕官家对你的信任不大倒是真的,否则不会不让你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假如官家要有一流宗来消灭江湖人,白东岳才是他真正要重用的人。”
芙蓉一怔道:““他是谁?”
杜云青道:“白泰官,当年的江南八侠之一。”
芙蓉道:“那怎么可能呢白泰官早就死了。”
“绝对不会错,白泰官跟年羹尧是同门师兄弟,一个辅佐先帝雍正以成大业,一个却加入日月盟,成为反清义师中的主力人物,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完全敌对的,但是实际上,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默契。”
芙蓉道:“白泰官是死在陈望安剑下的!”
杜云青道:“当年西山夜战八侠去了六个,结果四死两伤,伤重逃生的是甘凤池与路民瞻,死的是周清、白泰官、张云如与贾仁父,这只是宫里放出来的消息,事实上并没有谁能证实,遗体是收殓好后再交由一家寺院安顿,八侠的家人去领回时,已经过了很久了,无法开棺辨认,因此这个死讯很成问题!”
芙蓉道:“可是杀死他们的陈望安却没有否认—…·”
杜云青一叹道:“芙蓉!假如白泰官在那个时候已经跟官家有了连系,射日剑自然要为他守密的!”
‘白东岳的长相并不像白泰官呀!”
‘动过外科手术的!”
“外科手术能把人整个地改变吗?”
杜云青一叹道:’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我既不认识白泰官,比没有见过白东岳,只是根据我的判断觉得很有可能。第一是名字,东岳为泰山,而五狱都是受禅封的神山,虽是受天子的拜祀,却仍是神官而已,因此白东岳即为白泰官,大致还说得过去!
“他既然易容使人认不出来,为什么又要取个名字,跟原来能相互影射呢?”
杜云青笑道:“这就是人的一点微妙心理,明知浮生无足恋,却偏要活下去,正如我卖卜时自号为青云子一样,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