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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闪躲,深红的血顺着他嘴角的弧度蜿蜒而下。
“不是真的无法可阻,而是你选择了袖手旁观,对不对?
因为下咒的那个人是你的师父!“
我歇斯底里地哭喊,即使是无理取闹,即使是发泄……
请不要漠视。
那种痛,被至亲杀害的痛,我知道——
锥心刺骨。
即使流尽每一滴血也不足以减轻。
姬昌的用意是要嫁祸。
太过简单的道理。
所以,当举国皆传妲己勾引伯邑考不成,将其碎尸万段的传闻的时候。
我没有一丝惊讶,反是微笑。
从此以后,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惊讶。
师父。
因为你已经不是人了。
纣王却对姬昌之子的死耿耿于怀。
我说,死者已矣。
可惜他终究太过善良,猎了些珍禽野兽便叫人烹了给姬昌送去补身。
西伯候何等人物,于是大做文章,于是向世人散布出最无稽也是最恶毒的言语。
——纣王残虐无道,丧尽天良,竟将伯邑考做成肉饼以饲其父。
他终于做到。
纣王失尽民心,失尽天下。
可叹,我明明看清,却无力改变。
我于是决定,放了姬昌。
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但是,若不谴其归山,怕是只能成为猛虎腹中食。
现在的我,
不是他的对手。
原本以为可以护住伯邑考。
结果却证明我是多么的天真。
下一个,是我的纣王。
我不能冒一丝风险,不能有一点漏洞。
况且,西周还有一个姜子牙,即使囚姬昌于此,也不过给了他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机会。
姬昌终于以一副心痛欲绝的父亲的姿态,离开溟水之城,离开朝歌。
而,我的纣王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我一次次的替他抹平,一次次的却又皱起。
依然不放弃。就这样与他的剑一样的眉争斗着。
“爱妃这又是何苦……”他叹。
我第一次知道他也可以有这样无奈的语气。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的指竖在我的唇边,常年持剑磨出的老茧冰冰凉凉。
“不,你没有错。”
他说。
“孤的妲己,不会错。”
至此,世人每每咒骂妲己为妖孽之时,必会加上纣王昏庸,残暴无道。
我知道,这对于一个帝王是莫大的耻辱和悲哀。
纣王开始不断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喝得语意模糊。
有时他会絮絮叨叨地说:
孤不是昏君!……不是!
第一次知道心痛的滋味,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个醉倒在自己怀里的帝王。
我想哭。
却害怕泪水打湿的会是他的脸。
还没有醒来呢?
若是醒来的话,你又会搂着我,笑着说:
‘以后,不再是妲己一个人独自承担了’吧?
(三)
西伯候归去即反。三方诸侯相继倒戈。
意料之内。
翌日,闻太师归朝。
纣王命其带领三万精兵,发兵西周。
闻太师三朝元老,本该责无旁贷。而这渐显老态的帝王之师却常跪朝阳殿。
“请大王下令诛杀妲己!——”
洪钟般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太师直视帝王,面无惧色。
我转过身,殿梁上‘千秋万世’的匾额赫然正对。
身后是群臣纷纷下跪的声音。
“请大王诛杀妖后!——”
众人齐声。
这声音似魔似咒。
我不得动弹,立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房梁上的匾额。
我问自己:
——这匾究竟是什么时候挂在那里的呢?
——多久了?
——挂上它的人也如我的纣王一般君临天下么?
……
思绪慢慢飘离,慢慢升华,缭绕着仿佛化成了烟。
恍惚中,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我。
“孤——不会诛杀妲己。”
我听见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如是说。
“因为她是我,殷商纣王,今生唯一的妻!”
他的眼紧紧地盯住我,那琥珀色的眸子里,藏着我的弱水三千。
大殿一时陷入沉默。
众人或垂头丧气,或面露不满。
只有一人,我看得清楚,他的镌刻风霜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我的笑容,悄悄盛开。
闻太师……
不。帝师。
感谢您授予吾王的最后一课。
闻太师即日点兵三千,率军西征。
诛后之事,至此不了了之。
其后三月,又是春寒料峭时。
捷报频传。
闻太师用兵如神,连退叛军数百里。
纣王大悦,派内臣千里犒赏太师及三军。
我看着我的帝王伏于案上奋笔疾书,想是写予帝师的嘉奖之辞,不由轻轻一笑。
纣王挑眉:“爱妃何事笑得如此轻巧婉转?”
那语气竟带几分妒忌,剑眉似拢未皱,煞是可爱。
我笑说:“帝师果然名不虚传呢,如此神勇,难怪大王甘心下跪拜师。”
纣王显然听出了我的揶揄,拉过我用力一抱。
“改天也让我们妲己跪跪太师如何?”他说。
我笑得险些岔气,我王狼抱的方式不知从何处学来,姿态甚是令人捧腹。
“难道大王忘了妲己与太师素来不合……”
我提醒道。心存戏弄。
他当真变了脸色,“这……孤王怎么忘了?上一次太师可是……”
“是呀,妲己差点成了刀下之鬼呢。”
纣王沉默了一阵,放下手中的朱笔,我适时地奉上手中的茶,却被推了回来。
无妨。
凑近茶碗嗅了嗅,好香。
顺便喝上一口。
不错。
终于在我王叹第三口气的时候,我幽幽地说——
“太师后来要妲己转告吾王一句话。”
“什么话?”他巴巴地问。
我打了个呵气,道:“他说,‘大王,您通过考验了’。”
……
那天之后,我被罚每日献上一只新舞。
好重的惩罚。
没有天理!
于是,每日傍晚,我那威严的帝王便斜倚在榻上,欣赏着我临时编排的各式舞蹈。
偶尔他也会点评一番。
“这个不错,恩,远胜于昨天那支脱鞋舞。”
我虽怄气,不过见着他消失数月的笑容,也算欣慰。
这样,就叫做幸福吧。
我们太久地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几乎忘却了幸福的模样。
所以,即使世人称此为夜夜笙箫,荒淫无道,我也只想守住这份得来不易的甘甜。
哪怕多一天。
第一场春雨来临的时候,我却病了。
毫无预兆。
我躺在床上,拒绝所有人奉上的汤药,只是始终咬着手中的帕巾。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
我翻来覆去得想,却始终不得半点蛛丝马迹。
纣王招来一批又一批的御医,却是各个跪于地上,胆战心惊。
“孤问你们,究竟皇后得的是什么病?”
没有回音,只是一个个将头埋得更低。
“你们……”
纣王正待发作,我坐起来,从后抱住他。
“不是他们的错……你知道的,不是……”
声音低如蚊呐,可是我知道,他听清了。
他的有着厚厚的茧子的手,慢慢地从腰间的剑柄上移开。
此时却突然有一人现身于内殿。
侍者尚未来得及通报,他的声音已经传入纣王和我的耳中。
“在下午青衫,可治好皇后的病。”
等到那人来到眼前时,只见一袭青衣,一支横笛,长发如丝,俊美地令人一时竟不辨其性别。
此人来得甚为古怪,可是纣王救我心切,竟立即将他迎进来替我诊治。
“请娘娘伸出右手。”午青衫说。
我依言动作,却细细打量他的眼。
很美的眼睛,温润……专注……灵动。
此人替我诊完脉,思考了一阵,提笔写方。
纣王问:“什么病?”
“心病。”他答。
午青衫很快写好了药方,呈给纣王,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我下意识夺过方子。
上面赫然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