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对视片刻，顾惜朝哼了一声道：“你的想法从来都是写在脸上的。”甩了袍袖径自绕过他钻进舱里。出来的时候居然手里多了两副碗盏，交与戚少商道：“摆了。”戚少商一拿到手，只觉一片冰凉。即刻明白，顾惜朝定是把什物都用布袋装了，系在江水里，又将绳头儿压在不显眼的地方。却来诳他。心里大不是滋味。想到自己未曾遇到顾惜朝之时，莫说一顿没得吃，就是两天不吃也不算什么大事。平日里吃的大饼白饭，有时也喝喝烧酒，吃吃野味，从来不把吃喝放在心上。这么多年过去了，现下却早已被他养刁了嘴，竟连南北作坊出的酱油都能闻出不同了。果然是英雄迟暮，豪气不复啊……
他正在那里徒伤感慨，顾惜朝已经端了一只大碟子钻出来，又提了个小瓷瓮在手。两人坐在筏头，将那碟子摆在中间。小瓮里是新酒，被江水浸的冰凉，倒在盏里，也映出几分浅碧；碟子里是几条鱼。鱼有两筷长，算是颇大了。虽已着了芽姜紫醋做熟，却是十分齐整，不但不划兰草花刀，竟是连鳞都不曾刮去。只是通体银白，泛着薄薄的油光，看上去甚是丰腴。戚少商看了一时，笑道：“是混江龙。怎的鳞都还在？”顾惜朝点头笑道：“正是三黎！”又欠身拿筷头掀了一片鱼鳞下来，放在他碗里。笑道：“这个才是最该先吃的。你从前想必也吃过，却是拿它当寻常草鱼做了，真是牛嚼牡丹。”戚少商将信将疑的试了试，果然入口溜滑，既软且脆，别具一番风味。
看他吃了一会，顾惜朝也夹了一块鱼，叹道：“贡品得来不易，你我最好快快吃了，省得麻烦。”那鱼汁水丰足，戚少商正吃的陶醉不已，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差点把嘴里的鱼都喷出来。又险些被刺卡到，咳了半天，方缓了一口气道：“你说这是什么？”顾惜朝眼也不抬的道：“我说快点吃。这鱼味道虽美，刺却极多，你小心点。”戚少商呆了一下便即醒悟，心道：“我道他怎的六月间还能弄到这样肥嫩的三黎，原来是去探了待运上京的贡鱼冰窖。”立时想道那昨晚顾惜朝定是也一番忙碌，只不过比自己晚走早归罢了。枉自己道歉这许多回，这冤大头真是当的大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吃喝。顾惜朝倒是好心情的一直帮他倒酒。
过了中午，两人又将筏儿划出了峡谷。顾惜朝仍是回到舱内去看书。戚少商吃饱喝足心气渐平，又握了竹篙暗叹现在自己真是愈发好养了，也不知当年的英雄豪气都上哪里去了。
如此无所事事的划一会飘一会，远远的望见前面有一艘文饰甚丽的大船四周围了许多人，戚少商就撑了过去看。到了近前才见那大船下靠了一只小舟。舟中两个女子，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个似是在同大船上的人说话。大船的船舷边站了个富家公子，正一脚踏在舷上，挥舞着一沓银票，嗓门极大，说的口沫横飞。戚少商听了一时，只觉得这方言吵架就同天书一般，全不知他说些什么。却听身后有人道：“那人想买下女子佩带的珍珠。”顾惜朝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正站在他身后。
戚少商再仔细一看，果然女子腕上用红丝线系了一枚珍珠。珍珠竟有鸽卵般大，圆润光洁，显是十分珍奇之物。再看那公子的表情，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知是这公子想倚仗人多势众，迫她将那珍珠贱卖了。见那公子说的十分不耐，大有出手强夺的势头，戚少商不禁双眉一挑，跨前一步。顾惜朝却也踏上一步，将手搭上他肩头，轻声道：“别忙着去做好人。你我只消在这看着那人是如何倒霉的便好。”戚少商闻言回头，见他一脸的高深莫测，心想：“却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见过了一时，那女子似是没有法子，去朝坐着的女子说了几句话。又过去将腕上珍珠解下，丢到大船上去。那公子大喜，抓到珍珠左右把玩，得意洋洋。把珍珠朝怀内一揣，便待呼仆回舱，竟连事先拿在手上的银票也不给了。此时大船下已挤了许多小船，纷纷朝他指点责骂。那公子也不以为耻，笑咪咪的要转身回去。
却听他忽然大叫一声，尖叫道：“什么东西？”在身上又拍又打，跳来跳去，又伸手到怀里去掏。又是哎呦一声，抽出手来看，指头上竟吊了一只青花大闸蟹。那蟹足有半斤，直钳的他哭爹喊娘，四周婢仆们都上前打蟹，却听他大叫“还有还有！”只见他衣襟袖口里，大小螃蟹居然一只只的朝外掉，不一刻就爬的满地，又都爬过船舷落进江里。也不知还有多少。
周围人都看的拊掌大笑，戚少商也笑道：“是你弄的？”却见顾惜朝摇头道：“不是我！那两个女子是江妃，谁要他去惹来？”戚少商又去找方才两个女子坐的那只小船儿，却哪里还有影子。再回头追问顾惜朝江妃是什么，他却只是笑而不答。
这般时而去店家住宿，时而在江上飘游的过了几日，顾惜朝便说要离开此地。戚少商却是甚少有机会在这水面上游荡，心情舒爽，定要多留几天。顾惜朝也就不再提上路的事。
这天天色渐暗，两人去看了瀑布回来，也不及再找客栈，只得又在筏上待一晚。本来没作这打算，现下手头连支蜡烛也无，顾惜朝不由得有些无聊。戚少商嫌舱太窄，早把那矮脚方桌扔在筏头上，自己铺了席褥进去睡了；顾惜朝本想着他说话，却想他撑了一日的篙，确是疲惫；就不喊他。现下早已睡的狂风大浪都醒不来了。
在舱里躺了半夜，顾惜朝终究睡不着，便悄悄的起身，到筏头的矮桌上坐了。他这两天在水上晃的多了，更加感到些不适。本想让戚少商在江上开心玩几日也就罢了，谁想他游的兴致愈发高涨，今日拖他去看瀑布，明日又去钻峡谷。一天之中，倒是有大半时间飘在水上，直飘的自己头晕眼花。却看他这般开心，又不忍拂了他兴致。本来今天心情尚好，想着他说些话儿，亲热一时，他偏又睡死过去。
这晚月色颇佳，映的江上山头都是一片辉光，浓淡相宜。顾惜朝在外头坐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按着额角跳下桌来钻进舱里去。听得那人呼吸匀长，睡的甚甜，心里竟涌上一丝暖暖的安稳喜悦之感。微翘了唇角，心道：“若不是遇上了他，我现下还不知是甚么样子。又怎得过的这般潇洒快意？”轻轻解了衣袍放在一边，也在他身边躺下。
谁知一躺下去，竟是落在一个温暖结实之处。戚少商两臂收紧，搂定了他，在他耳边蹭来蹭去的道：“惜朝，惜朝……你今日心情可好？”顾惜朝听他声音都尚且迷迷糊糊，心道：“早先我心情好的时候你睡的开心，现下我困了你倒来撩我了。”感觉到那人一双不老实的手在自己身上到处忙个不停，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不由得叹口气，用力朝外挣了几下。只觉得放在自己腰上正起劲拉扯腰带的力道顿时小了，耳边响起委屈的小声：“惜朝……你不愿意？”顾惜朝没好气的道：“到中间去。你我两个都压在右边，不一时就须翻了下去喂鱼。”戚少商闻言大喜，笑道“这个容易！”全不松手，只抱着他打了个滚，便翻到中间。却是换了个位置，把顾惜朝压在下面。
顾惜朝但觉身下竹筏虽仍是上下摇荡，却不似方才偏倾的厉害，心中也放下大半。却仍是极怕落进水里，翻过身来皱眉道：“轻点，别晃的我害怕。”他说的本是竹筏，听到戚少商耳中却全然换了个意思。戚少商陶醉的道：“惜朝，今晚月色这样好，江上又没有人。不如我们出去好了。” 顾惜朝难得一回口气这么软，但舱中黑暗，全看不清神情，可堪为一大憾事。一想到身下人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眼泪汪汪的模样，戚少商只觉得心旌摇荡，也不待他答应，就想抱了他出去。
下一刻却是脖子吃痛，已被人用力咬了一口。顾惜朝怒道：“你想死么？”于是只好老实罢手，再不敢提出去的事。只是心下暗自惋叹。
江流静缓，群山如影，一轮清月皎皎当空。一叶竹筏自在顺流而去，几不可闻的旖旎之声，却是只有跃江的鱼儿偷听得了。
十里春江 （完）
戚顾） 绝色的杀手
戚少商要杀一个人。
他要杀的人是一手遮天盟的大盟主”鬼没刀”梁朱。
在这以前戚少商只是听人说起过他，而素未谋面。
可现在戚少商很希望自己的剑可以砍下此人的头颅。
杀他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因为梁朱杀了雷卷。
那个与戚少商肝胆相照、情同手足的雷卷。
戚少商很痛。
心痛。
在得知恶噩耗后，戚少商在连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