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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梨园惊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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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梨园惊梦

引子:

很小的时候,崔略商就开始做一个梦。七岁,或者更早。
梦里没有人,只看见弥漫的雾气中,依稀有艳丽的大红绸子飘在天上,一折又一折的;有冰冷凛冽的剑锋,在空中划过银色的轨迹,亮得吓人;还有流了一地的鲜血,那血似是喷薄而出,蜿蜒而下,红得诡异;半空中隐隐传来凄婉哀恸的乐声,和着呜呜的轮船起航的汽笛声,绵绵长长,缓缓荡开去,再荡开去……
他看不见人,却知道那梦里有他。他可能是那大红的绸子,或是那冰冷的剑,又或是蜿蜒了一地的血,抑许是那艘离航的轮船。
他不确定究竟自己是哪个,但他就是知道,那儿有他。

做的次数多了,便知道是梦。觉着疼,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疼,挣扎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第二天早上总会发现脸上脖子上枕头上凉冰冰湿了一片,不知是汗是泪。

这梦一来便纠缠了他十三年。
直到二十岁那年,他接了一部叫《梨园惊梦》的电影,认识了一个叫铁游夏的男人,这梦境才不再回来。



第一章

很多年以后,崔略商都会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心血来潮骑着那辆破旧的老爷车送女朋友小蝴蝶去片场试镜,如果小蝴蝶没有把皮包忘记在他的车龙头上,如果他送包进去的时候诸葛老头正好不在……那么,他的命运会不会有所改变?
然而该发生的一切都会沿着既定的轨迹一路向前,回不了头。

得不到和已失去,人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回不了头”这四个字。有的人忙活了一辈子,临了也没能明白,崔略商却是在二十岁那年的某个深夜醍醐灌顶。

他记起那天给小蝴蝶送包进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他的偶像——全国著名的导演诸葛正我,老头子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了有一分钟之久,随即扔给他一个剧本。蓝色封皮,线装的,很薄,散着刚刚出炉的油墨清香。
崔略商抚上封面,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扑面而来,刹那间慑住了他。
翻开书页,只见密密麻麻的,都是方方正正的宋体小五号字,看得他头皮发麻。却忽的有“顾惜朝”三个字跳将出来,变大了,变了形,咧了嘴笑着,幻出无数个人像来:英俊的,妩媚的,忧郁的,灿烂的,笑着的,哭着的……无数张脸,看不分明的脸,朝着崔略商涌过来,涌过来……悄无声息地漫过了他的腰腹,胸背,脖颈,头顶……
崔略商感到窒息,却扔不下那剧本。每天晚上梦中那逼死人的压迫感在白天重现了,他只能由着他的意识逐渐游移开去,浮动到了半空,无所依傍的漂游,俯看着自己。

他看见了他自己。但那又不是他。
那是谁?
………………


来来来,众位看官,那个剧本里叫顾惜朝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白花花的镁光灯亮起来,大红的帷幔缓缓揭开,咿咿呀呀的胡琴拉响,缠缠绵绵的水袖甩开去,浓墨重彩的含羞脸藏回来……
那一刻,他成了他。


=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台上小旦目光流转,腰身款摆,姿态婀娜,粉面含羞。
长长的水袖“哗”一声甩出去,又兜兜转转层层叠叠地收回来,蓦然间羞了脸,拿袖子遮了,又忍不住觑了偷看……
台下看客听得难耐,轰然叫好。

“是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是那小婢春香。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
茶蘑外烟丝醉软。
春香呵,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 
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 
……
观之不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
到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舞台方丈地,一转万重山。
台上主仆二人说唱间以分花扶柳之势领着看客们逛完了于他亦是人生第一次的后花园。
莺啼婉转传皓齿,又是一阵叫好。

小旦却在喝彩声中翩然退下,那缤纷馥郁花气逼人的后花园仿佛也随之而去,徒留空空一坐掉了色的朱红戏台,连画檐廊子上都显出了灰来。


后台。
靠里厢离门最远的上妆台子,那唱杜丽娘的小旦堪堪坐着,喘口气,待卸下那身行头来:
那紫荧荧又闪着蓝光的孔雀翎子,是前朝宫里头赏出来的;那颤巍巍斜在脑后的金步摇,下面摆的是一溜八颗齐整整的南海珍珠;那灯光下闪亮亮的肩靠,是洋水钻儿面的;那走一步抖三抖的流苏带,是拿赤足金打成了片子一片片串起来……

这一身的行头,少说也有十几斤,穿戴着,累。
但他能不穿么?
在这戏园子里头,行头就是地位,就是身份。穿什么样儿的行头,就代表你是几等的角色。

门口的步帘子哗啦一响,有人走进来,却是这长生班的刘班主朝那小旦打着千儿:
“顾老板,今儿个又是满堂彩呐!”
“哎。”那顾老板换了真声应着,声音里却是敷衍的多。
“顾老板,您听听外面那声音,都在盼着您呐……劳烦您再出去唱一出,成不成?”
“算了,加了一出,到时候又要再加一出,烦呐!”这时却已是七分拒绝三分不耐了。
“行。”那刘班主知道他脾气,也不多劝,退了开去,另着其他戏子上台顶缺。

可戏班里几个新来的小龙套却忍不住拿眼睥他:
这个顾老板,好生厉害。知道人人都爱那稀罕物,就每天只唱一出,任他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加场,好大的架子。瞅着他身板样貌都不是最好,却是这么着红了。
别说这戏园子里头,就是在全京城,除了那程砚秋,便数他顾惜朝最红。

这时候顾惜朝已经换下了那身行头,单着了素色的长袍,正拿着块雪白的绸布对着镜子擦脸。
他居然拿着白绸擦脸上的油彩!一个新来的小龙套孩子又惊呆了。

普通的戏子,一般只拿黄表纸乱擦一气了事;再好些的“角儿”,用的也不外乎高丽巾之类;而他,居然拿上好的杭州白绸擦脸!
无怪乎全戏班的其他旦角都不待见他了。

只见那顾惜朝擦了脸,将被弄得花花绿绿的杭州白绸随手一丢,走到脸盆架子旁边又掬了水将脸洗净,抬起头来——
——那却是张英气十足的清水脸——是清水脸,但绝不是女人的妩媚,那是属于男人的英俊,带着古典的书生气。

顾惜朝擦了脸,便挟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去,旁若无人。送他的是满室的静默。

绕到戏园门口,招牌上“顾惜朝”三个斗大的隶字排在第一个,正对着大街,四周一圈儿灯泡围着,强烈的白光打在上面,更显气派。
周围原本四散的黄包车夫见他出来,立马迎上前来:
“顾老板,今儿个唱的是《牡丹亭》吧,这昆山调改过来的,还只有您能唱呐!”
“顾老板,家去?”
“回家去。”随口应了,顾惜朝捡了辆车子坐上去,那车夫一路小跑起来。
后边又有十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追上来叫他的名字“顾先生”。那是他的戏迷,每场必候。
他笑盈盈地朝她们打了个招呼,车夫跑得快了,风便呼啦啦地吹到脸上。
“落雨咯——”街边上有抱着大蒲扇和小马扎乘凉的老头子吆喝着。果然,先是几点雨星子滴下来,接着变了天,狂风起,龙眼大的雨丸子哗啦啦连成一片,在地上砸出无数小深坑。天地间瞬时模糊成光亮的一团。

车夫忙拉上了车蓬和油布帘子,窄小的黄包车身内一下子暗了下来,脚边上还是有雨往里打,淋湿了袍子的下摆,湿嗒嗒地粘在裤腿上,凉凉的透着心。
顾惜朝没去管它,只斜斜依着靠背,阖眼养神。

——十三年,他终于熬出了头,成角儿了。


这是1942年的北平。夏末。
打仗又如何?京城沦陷又如何?
老百姓要过日子,这戏就要唱下去。这京城里的老百姓,哪个不听戏?
这戏,就像这城:拿腔着调,意韵悠远,诶乃绵长,一个字要拖上几个板子——它唱不完。


=



“好!”一声惊喝将崔略商拉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自己竟拿着那蓝封皮的剧本,穿着那剧中戏子顾惜朝着的淡青色长袍。几台摄象机齐齐对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崔略商抬眼望向诸葛正我,却见那老头一脸的诧异,口中喃喃:“像……好像,真是太像了……小伙子,有兴趣演我的戏么?”
“啊?”崔略商张大了嘴巴。

……………………

就这样,年轻的崔略商得到了“顾惜朝”这个令所有男演员梦寐以求的角色。
而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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