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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经常会用身体去蹭人的脚,这只猫常企图将身体靠向空无一物的空间,结果总扑了个空,差一点跌倒。然后它就会像在追着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似的,晃动着小小的铃铛在家里四处乱晃,一副追着主人跑的模样。小猫似乎坚信雪村还在家里,看到刚搬进来的我反而觉得很纳闷。
起初小猫完全不吃我喂它的饲料,不过很快就接受了。当时让我觉得自己总算获得了这只小猫的许可。
某天我从学校回到家时,看到小猫睡在起居室里。小猫很喜欢一件前饲主的旧衣服,经常拿来当床垫睡。我想把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收起来,它却叼起衣服一溜烟似的逃掉了,把那件衣服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
起居室里有雪村崎留下的小木桌和电视机。她似乎有收集小东西的嗜好,我刚搬进来时,发现电视机上头和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猫形摆饰,不过我已经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了。
早上我可能忘了关电视。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播放着时代剧,而且是回放的“大冈越前”。我关掉电视,走上二楼的房间。
我让雪村原本的卧室保持原状,选择了另一个房间当自己的卧室。睡在遇害的人用过的房间,心里毕竟会有些疙瘩。每次经过玄关时,我就会想到在那里遇刺的雪村。她被刺杀时没有目击者,但附近的人表示曾听到她与人争执的声音。自从命案发生后,警察似乎都会到这附近来巡逻。
我看着暗房里大量的相片,心情顿时忧郁起来。雪村很可能是一边帮附近居民拍照,一边四处闲逛吧!她的相片拍下了左邻右舍的笑容和喜悦的瞬间,尽是些幸福洋溢的相片。能够拍出这样的作品,一定是因为她的感觉也是朝这种方向走的。她应该是一个敢于迎向光明的人吧?和我是截然不同的。
我想吃点东西,便下楼到厨房里张罗餐点。这时却发现起居室那头传来一阵电视声。我记得自己明明把它关掉的,不知什么时候却又被打开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是电视机坏了吗?“大冈越前”就这么在只有小猫睡着的起居室里播放着。
这种现象不只发生在这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也一样,只要一到“大冈越前”的时间,就算我不在家,电视机也都会被打开。即使我转个频道,只要稍不注意,遥控器放置的位置就会改变,并被转回时代剧的频道。我原本以为是电视出故障了,但感觉上又很不自然,彷佛有人算准了我不在家的时间,潜进房子里打开电视机似的。只要时间一到,小猫经常就会跑到起居室去睡觉,而且脸上带着一张黏着母亲的孩子般的表情。我觉得似乎有个每天准时收看“大冈越前”、同时也是小猫所依恋的人也在这栋屋子里。
之后每当我看书或吃饭时,总觉得有道视线在注视我。但每次我一回头,却只看到小猫在打盹。
我总是提醒自己记得拉上窗帘和关上窗户。每当听到小鸟轻盈的啼叫声从打开的窗户传进来时,我就忍不住想捣住耳朵。能让我的心情感到平静的,只有阴暗的漠然和容许细菌生存的潮湿空气。可是待我一回神,总会发现窗帘和窗户老是打开着,彷佛有人在提醒我“不打开窗户通通风,对身体是不好的!”;具有杀菌作用的温暖阳光和有如干爽的新毛巾般的和风总是吹进我不健康的房间里。我环视房子四周,但是除了我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人。
有一次我四处找指甲刀。我心想这种东西家里总该有,所以没去买。雪村也不可能不剪指甲吧。
“指甲刀、指甲刀……”
我喃喃自语地找着,接着突然发现指甲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出现在桌子上;它原本并不在这里的呀。彷佛有哪个人知道指甲刀放在哪里,对我这个怎么找都找不到东西的迟钝大学新鲜人再也看不下去,特地帮我拿了出来。而知道这东西放在哪里的,我怎么想都只能想到一个人。
怎么可能?哪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我绞尽脑汁思索了好几个小时。我想那个应该已经遇害的人,似乎还以某种没有实体的形态继续留在这个世上。由于我了解她的意图,因此决定默许她拒绝搬离这里的心态。
2
在大学的餐厅里,我坐在一个远离众人的地方独自吃着饭。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结交任何可以一起吃饭的朋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突然坐向我面前。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你就是那个搬进凶宅的人吧?”
这个人叫村井,是比我高一年级的学长;一开始我只是适度回答他的问题。他看起来并不坏,倒像是个交友广阔、喜欢亲近人、而且和任何人都能很快打成一片的人。
从那天起,我们就开始有互动了。话虽如此,但还不到朋友的交情。只是去买买东西,或者到车站那头去办事时,他会用他的mini cooper载我一程而已。这台有着可爱外形的蓝色小车一停在路边,就会引人侧目。
村井相当受欢迎,也为众人所仰慕,知道我不喝酒,他也不会强迫我喝。他经常为众人所包围,和大家总是谈笑风生。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悄悄离席,没有人发现。我对加入大家的闲聊燃不起兴趣。与其保持距离地聆听他们的谈话,不如一个人坐在大学校园内的长板凳上,望着植物腐烂的根部还更能让我感到安适。一个人独处,总比一堆人在一起混舒服。
村井的朋友们个个充满活力,总是笑声不断。他们有钱、有行动力,而且非常活跃,和我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和他们相较之下,我觉得自己彷佛是个低阶生物。事实上,我身上那些从来不整烫的破旧衣服和不出三言两语就不知该说什么的怪癖,让我成了他们取笑的对象。而且因为我只在必要的时候发言,因此大家似乎把我当成一个沉默而没有感情的人。
有一次他们做了一个小实验。事情发生在位于校内A大楼的大厅里。
“我们马上回来,你在这边等着。”
包括村井在内,他们几个说完就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长椅上,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们回来。喧闹的学生们在四周走来走去。我等了一个小时,但没有一个人回来。我虽然感到不安,还是继续看了一个小时的书。
后来只有村井回来,他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你被大家愚弄了,你等得再久也不会有人回来的。大家躲在远处观察了你很久,后来看腻了,早就搭车离开了。”
我只回了一声“是吗”,便合上书本站起来准备回家。
“你不觉得生气吗?大家可是喜孜孜地观察着你不安的模样耶。”村井说。
这是常有的事,因此我觉得这其实也无所谓。
“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我留下村井,独自快步离开现场。可以感觉到村井的视线落在我的背上。
一开始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待在他们身边。他们拥有各种我再怎么期待也得不到的东西。因此和他们交谈之后,我只能偷偷咀嚼着绝望,怀抱着一种近乎憎恶的感情。
不,不只是对他们。我憎恨、诅咒所有的事物。尤其是太阳、蓝天、花朵、歌声等,我总是重点式地诅咒着这些东西,把顶着一脸快活表情走着的人想成一群脑袋有问题的笨蛋。用这种方式否定、远离全世界,就是能让我获得安适的唯一方法。
所以雪村拍的相片让我感到惊异。她拍的相片当中有着肯定、接受一切的深度。从她所拍摄的我就读的大学、这栋房子、或池塘和绿地公园的相片中,都可以感受到充满阳光般的活力。而小猫的相片和孩子们摆出胜利手势的相片,都真实地传达出她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从没看过雪村的长相,但是我可以想象只要她一拿起相机,看到她的孩子们就会争相跑过来要求拍照的光景。
如果我看到和她眼里同样的风景,我想我的眼睛攫住的一定是完全不同的一面吧?雪村健全的灵魂选择了世界明亮的部分,以棉花糖般又白又软的幸福滤镜涵盖了整个视野;但我却做不到,只看到被光明驱赶出来的阴影。我觉得世界是冰冷的,是奇形怪状的,总是无法尽如人意。但遇害的却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而是像她那样的人。
在大学里经历的不愉快,在回到家叫醒小猫并陪它嬉戏一阵子后,也就烟消云散了。之后我又想起了村井。村井的朋友们丢下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是他不是回来找我了吗?
也因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