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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无二家。”
我垂下眸子，心底的黑暗又在叫嚣。
“有几个人知道制法？”
“知道全套制法的秀庄庄主早就‘因病去了’，现在的绣娘都只知道其中一个环节的工序，少了一个人的，都制不成，别的绣庄想要盗……除非他收买全庄的绣娘……否则根本不太可能……况且哪家的绣娘不是没个丈夫儿女的，我的聚贤楼，可不是买来用来败家的。”
我敲打着有些冷的鸭肉拄着下巴看着窗外街市上行人来来回回的身影，听着热闹的声音，心底寻思着。
“你这一年也不怎么接手生意，自然有些不太懂的，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学闵夹起了块肉，小心剔去骨碎，送到我嘴边。
我张嘴咬下，眯起眼睛品味，摸摸胀鼓鼓的肚子，觉得吃的饱饱的了。
“那问题出在哪儿？”
“问题不在绣庄，在给绣庄供货的布坊。
“布坊怎么了？”
“徐家和南宫家的绣庄暗地里联合起来打压咱们，毕竟咱们绣庄是第一庄的产业，他们忌惮咱们钱庄的势力，不敢明着压价，便勾结了产丝绸的商家，专门给咱们绣庄加了一倍的本钱不说，还限咱们绣庄上丝绸的数量。”
“丝绸？你是说白色的原布么？”
“咱们的衣裳都是卖给贵族，自然要丝绸，不止咱们，各个布坊绣庄都需要丝绸庄子产出的布匹，回来自行染色，刺绣，成衣。”
“丝绸庄子就一家？”
“就这么一家最大的，他不肯卖，别的小庄子想卖也是不敢。”
“你想好对策了？”
“……”学闵有些微微窘迫，“那些日子忙着照顾你了……没怎么关注两家绣庄的事情，聚贤楼也是刚接手，情报送到我处事的正堂堆压了半个月……”
“噢。”我也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闯出的祸，没想到还影响到了庄子的生意。
学闵，你在我床前照顾着我，竟然连生意都不要了……
一股细细的甜蜜涌进心尖。
我捧着茶喝了一口，竟然忍不住笑出声，看到学闵古怪的目光，竟然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很搞笑，一着急，墓地呛着了。
“咳咳……”
学闵立刻抢过来轻轻拍打我的背后顺气，一边还脸色颇为有趣地道，“叫你边喝边笑。呛着了？该！”
“不可以对咳咳……庄主大人咳……我不敬……咳咳咳……”
“行了少说两句，喝口水压一下。”
我抢过杯子猛喝，然后终于平复了呼吸。时不时地咳一下，呛得够厉害。
整理行装——两个面具，一把廉价扇子，折叠纸灯笼，红色，一包桂花糕。
学闵结了帐，我和他离开饭庄。
“还逛么？”
“逛。”
“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是大街上。”
“为什么？”
“寻找财路呗……”
“噗……”学闵失笑，阳光下的笑容十分妖艳。
好吧，我承认，我看到一边卖花篮的少女看到学闵脸红了，有点不乐意。
于是我瞪了那少女几眼，哪料到那少女脸更红了。
我震惊。
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下，又转头看那个少女，少女穿着干净的布衣，生的清秀，但是那衣裳左右好几个补丁，看来生活不是很富裕。
我拉住雪敏，“你说咱们的工序是独有的，怎么还需要丝绸装的原布？”
“自然是需要原布，在原布上，咱们加了特殊的纺织。”
“成本呢？”
“还可以。”
“那若是生产很多呢？”
“即便生产很多也不是问题，但是问题是现在别说是多，连一点都没有了。”
“你和丝绸庄子交涉了么？”
“对方不肯让步，估计两家绣庄给了不小的甜头。”
“噢……”
我和学闵站着说话半天，明显当了别人的路，我拉他来到一边的空地，继续交头接耳。
“你看到那女孩了么？”
“哪个？”
“看你笑脸红的那个！”
“……”学闵饶有味道地瞪着我看，看得我发毛。
“那个卖花篮的。”
“看到了。”
我觉得额头上冒了些冷汗，这家伙……自从做了聚贤庄的庄主后……越来越恐怖了。
“你看她的衣裳，若是买来的，值多少钱。”
“不超过二十文。”
“咱们若是不加上绣庄的刺绣，光算加了工序之后的不料，制成这样简单的布衣，需要本钱多少？”
“……”
学闵想了半天，“大概十文。”
十文！”我惊呼，“那我身上这身。”
“二百两。”
“你可够黑的……”
“还不都是你教的？”学闵哼地一声，“再说了，赚的都是绣工的钱。”
“咱要是不进丝绸呢？”
我看着那女孩的衣裳若有所地道，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小姑娘被我扫视得正羞得满脸通红。
“你想卖布衣？”
学闵惊讶地瞪着我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我指着那姑娘身上的补丁，顿时醒悟，“好主意！你想多销也好，但是咱这衣裳这么结实，可不能只卖二十文了。”
“买一件顶几件的话，百姓应该会舍得。”我俩对视着贼笑，觉得突然看什么东西都发着银子般的光芒。财奴做到我这个份上，确实过头了。
“不用上丝绸庄子的货也好，咱们的危机暂时可以解除。你放心，既然是布衣，染布的钱也大大省下了，但是绣庄的声音，我是说咱们庄子存的丝绸可不多了。”
“这件事情我决不会轻易放过丝绸庄！”
我恨恨道，咬着指甲，学闵看了，拉下我的手道，“别咬。”
我还不解气，就把辫子叼在嘴里，狠狠咬，反正不疼。
“都快成年的人了。别这么容易动怒。”
“哼。一想到那两家我就来气，卑鄙？谁不会！？”
我吐出了辫子，恶狠狠道，“他不让咱们绣庄‘成年’，我就让他们‘断奶’！”
“你是说！”
“我要断了他们的染料！看他们能不能只靠卖白衣裳过活！”
学闵微微一怔，突然扶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向他。
“小小心肠怎么如此狠毒。”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真要接手庄子的生意？”
“嗯！”我点头。
“我宁可你枯坐在院子里一辈子……”
“为什么……”
“你太小，还不懂……”
“我不傻。”我撅嘴。
把你拉下黑暗的当初是我……现在，你却想在黑暗里，将我保护在你的羽翼下。我小，可是我怎么能不懂。
但是我还是不懂你的罢……不然你的眼神，为什么总是带着忧伤。
“回去抱我吧……”
我眨着眼睛，满意地看着学闵原本一脸的严肃瞬间被我破功。
“你好久没抱我了……我要你抱我……”
我继续进攻。学闵终于忍不住，按住我的嘴，“别说，这么多人。”
还害羞了！哎呀这孩子……
我正嘻嘻笑笑着，突然街上有了些骚动。
一个男子正一脸怒色地冲我走来。
我奇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走开！”
那男子气冲冲地站到我俩面前。
我正要发怒。哪知道学闵嗤笑一声，拉起我的手就离开了。
我惊奇。
“大家都在看咱们，这可是大街上！他凭什么赶人！”
“你还说。”
拉到僻静的小巷子。学闵停住，捏起我的脸，“你还敢说！那男子一直站在那姑娘旁边编篮子，一看就是一家子，你盯着人家姑娘看得人家脸红，后来都不好意思捂着脸跑了，人家自然生气。”
“是你先笑，那姑娘才脸红！”
“我可没一直盯着人家看，最重要的是，还在人家身上上下下扫视。”
“我那是看衣裳！”
“那男子又不知道。”
“那他骂人的时候看我还脸红呢！”
“……”学闵更加使劲捏我的脸，疼，我拍开他的手。
“因为你好美。”学闵的眼光变得迷离。
“去！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捏起拳头，“咱可是爷们！”
“……云儿你真是生的俊美不凡，风流潇洒……”
“这就对了。”
看学闵的脸色，仿佛吞了一块金子，一脸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表情。
晚上回去，学闵在长春阁早定好了暖阁。
上了满桌子的菜，只有我们俩吃。
我生辰，所以学闵敬我酒。
我喝了，第一杯后开始脸红，第二杯后开始头晕，第三杯我就推掉了满桌子的盘子，把学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