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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成了心中永恒的阴影了。
这阴影真正的根源,并不是表面上的爱情或者肉体的关联,否则他最阴影的,该是楼怀远。
根源是楼何似的态度。
没有男人喜欢自己的情人用仰慕的眼神看别的男人。
潇湘轻一抚额,淡淡道:“我们回去罢。”
楼何似再迟钝,也看的出这人突然换了个神情,伸手去拉他,道:“你想起什麽了?”
潇湘依旧走到洞外,一时阳光耀眼,竟张不开来。
他突然很坦白的道:“想起苍泱水。”
楼何似还拉著他的袖子,立即明白过来。
“……你不用想太多,我既然选择你,就表示我喜欢你。苍泱水,那是不同的。”
潇湘低低道:“是,他是不同的。”
楼何似还算清楚,这不是乱吃的飞醋,这醋的根源,实在久远。若敷衍,就真真正正凉了这蝴蝶的心了。
“话不是这麽说。”
他道:“苍泱水……对天下人来说,都是不同的。”
“我做不到那样,才景仰他,愿意同他共事,愿意全力助他,也是存了自己的心。你知道,我又自私,又不自私,是个放到一半放不下的,而他不同,他什麽都放下了,又什麽都拿起了。”
“潇湘,你真以为,我是只知道大义的人麽,伤了你的心,我也会痛。”
楼何似悠悠道:“其实我经常有一种可怕的想法,我想,如果要化解此劫,需要杀了你,杀了写眉哥哥,杀了娃娃,我该怎麽办,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手脚冰冷。”
“换做苍泱水,他或许会悲伤,但逃避不是他的作风,他永远凌驾在大局之上,冷静的安排最好的措施,想到或许冷血,但是……”
“人们需要他,不需要为情人颠覆天下的狂热份子。”
“我的前世……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世,或许是兜兜转转,去另一个所在投了胎。在那里我继承了天命师,过的很好,但是一辈子都很悲伤。”
他扯紧潇湘的袖子,缓缓挪近:“那一世,令我十分执念,苍泱水像一个理想,我很渴望像他一样,但很抱歉,依然没有达到。”
“所以我说,你想的太多,我们都是平凡人,我是比较负责任的平凡人,你是比较爱自在的平凡人,平凡人就该和平凡人在一起。”
众敌
两人昼夜赶路,返回中原。
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月,时局大有变动,沿途听得兽族仍旧包围苍梧山,只是无法打破障壁,而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人族派镇西将军,率五万人马蹲踞一旁,虎视眈眈,水族海燕然仅带十八高手前来,横插一杠,要求兽族停止进攻鸟族,退回自己领地。三方各有矛盾,又各有牵扯,局势僵化无解,正每日谈判中。
使魔骨鸟擦过林木,向前飞奔,已经临近苍梧山,楼何似放慢速度,道:“我们先在附近探看,稍微窥知山上情况。”
潇湘依旧颔首,道:“可联系你弟弟。”
忽而扑啦啦一声,惊起无数鸟雀。一只雪白乌鸦翻跃而出,落在楼何似肩上,正是楼倾城的信使。
它俯下头,嘎嘎道:“苍泱水遭人陷害,意图提前被知,正困於三族之中。”
轻啪一声,化做一根雪羽,飘然落在他掌心中。
楼何似大惊!
苍泱水要调停战争,只有两种方法,一是让三族各自退回,二是将三族聚集一起,使其互相勾心斗角,达成平衡。第一种方法无疑是镜花水月,他以云水古今之主身份出场,静王虽然卖他面子,但卖面子不代表停战。何况兽族水族,还未必卖呢。
因此楼倾城去了水族,倾城不谈停战之事,只谈利益问题。水族原与鸟族有盟,也担心兽族坐大,更担心人族杀出个程咬金,便派海燕然前来。水族一动,苍泱水便前去人族,他并不多说,只说,不可杀戮过多。
以楼何似的眼光来看,一位本族传说中的神仙中人华丽的降临面前,神秘的道一句偈语,再风华绝代的消失……
就算是静王,也一定会晕眩,随後仔细研究偈语,一定埋藏无数玄机……
苍泱水的身份,命令他自然不可能,但一个不轻不重的要求,静王还是会遵守的。
随後事情发展顺利,三族会聚。按原定计划,苍泱水并不想立即公布大劫之事。此刻状尚未显,凭空说出,只会让人怀疑自己,猜疑来猜疑去,等大劫来临还以为敌方弄的玄虚,才是坏了大事。
所以他要先让三族纠缠一起,暂时停止战乱。凤凰一复活,事情又好办的多,随後再等,等大劫来到。那之前天下必有异变,而异变之时,静王必主动来问他。
如此,主动权方都在手中。
只是在凤凰复生之前,却突然有了变乱——有人提前捅出了大劫之事,并且在人族为苍泱水冠上叛徒的帽子,又在另两族里为他冠上卧底的帽子。
於是事情急转直下,发展至今。三族一面问其大劫之事,一面半信半疑的互相勾心斗角,谁也不相信谁,坏的预言提前到来。
楼何似喝道:“我们现在便上苍梧山……”
潇湘依旧按住他的手,道:“等等。”
“凤凰尚未复生,你是鸟族人,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楼何似思忖,除此之外,还会使苍泱水背上勾结鸟族之名……望向他背上射日弓,道:“你……去麽?”
只要射日弓箭一出,苍泱水的话,多少也可信几分,先解此局,再做打算。
潇湘依旧颔首。
楼何似右手翻动,断下根长发来,一翻,化成一只乌鸦。
“将楼倾城带来此处!”
黑羽蓦然掠走,楼倾城必然在附近。不过半个时辰,衣袂风声已至,喝道:“哥哥!”
楼何似抚了抚怀中雪白柔顺的发,道:“许久不见,娃娃可安好?”
楼倾城灿笑著抬起头来,道:“哥哥记著娃娃,娃娃就好。”
楼何似莞尔,伸手一拍,道:“灭天箭呢?”
楼倾城将身子一侧,背後一个长长的皮囊,里面正放著九支箭,却是这段日子回去鸦族,取锁又命人打造而成。九支箭都很朴实,十分直接的朴实,同射日弓,倒是相配。
楼何似将皮囊取下,递与潇湘。
只见身形一闪,黑衣绿衫,消失在林中。
潇湘依旧急飘而去,一路绕开守卫的兽族或是人族,遁影上山。潜行至顶,见一圈儿都筑著临时的房屋,将士密密麻麻,白如琢的防护罩仍然稳固,仿佛已经存在千百年。
而立在防护罩前的紫衣人,正是苍泱水。
“云水古今之主,似乎无话可说。”
声音从兽族的阵势里传来,正是期子跃。
“人族百年难得一见之人,居然是叛徒,也丢光你们的脸了。”
“住口!”
嗓音粗壮,从人族一边传出,沈沈道:“你说是,便是了?兽族如此的金口玉言,何止骇到我!”
期子跃冷冷道:“哦?既然不是,你们赶快拖回去供奉起来——又何必同我族对坐?”
人族那边回道:“我等来此,是奉王命,阻止尔等残杀暴行,至於云水之主,并非我等能够做主,因此上报王上。你休的多费口舌,话转别处!”
海燕然应当在场,但潇湘没有听到她的语声。
由於苍泱水意图的暴露,使得他处在一种非常奇特的叛徒地位。话转回来,即使没有暴露,两边的怀疑也免不了的,只是没有这麽深。
震慑
苍泱水负袖而立,紫衣屹立。
阳光灼热的照下,旁边人语纷纷,皆针对他。
“苍某行事,向来无愧於心。”
期子跃冷笑道:“我行事,也向来无愧於心。”
苍泱水不答他话,却淡淡道:“昨夜丑时三刻,西南五里处,是谁在行军!”
期子跃控制不住,面色大变!
楼怀远不曾前来,兽族军队一律由他统率。苍梧山已被包围,剩余兵力被他分散布开,隐成犄角,防止人族水族偷袭进攻。只是他进攻之心,比另外两族还强,便在昨夜暗拨兵力,伺机挑起人族水族矛盾,只看有未有机会。
而另一方面,楼怀远虽然功力高强,却懵懂不知事,他身为兽族一大首脑,便稍稍起了点挟天子,又或者取而代之的意味,这次调兵便隐隐暗示。他以为机密,实际也是机密的,只是苍泱水为何会知?还有他心中的私欲……他无法从苍泱水的话中,揣摩出这人是否通透他的心思,又或者是碰巧,自己想的太多。
期子跃面孔变的像个调色盘,人族水族自然全看在眼中。
镇西将军声音沈沈,道:“期大人,不知三族谈判之时,你调兵为何?”
期子跃一声冷笑,道:“王上有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