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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
“宁儿,你刚刚在发抖。”颜回声音莫名的沙哑。身子被颜回紧紧拥着,可以感受到身后发热的体温,节奏大乱了的心跳。
“宁一他死了,我不是他!”我吃力开口,“我不是他。”
艳阳当空的戈壁,一块巨石投下的阴影中,两个人听天听地听风听荒凉听故事。一人背靠着石头,一人坐在另一人怀里。
我告诉颜回我不是宁一,只是误入这世界的一缕孤魂。颜回定定看着我,手一寸寸抚过我的脸,“宁儿口口声声说宁一死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
我以为颜回不信,我告诉他为什么我会失去意识,我讲着那件真实的噩梦。
那回我没死,醒来后是在家里。床前是一堆人,没有一个是亲人,都是尚家的仆人。尚家,从我五岁起,就只剩了我一人。
管家说,折磨我,侮辱我的人已被极刑。管家说,我昏迷了三个月。
那一年我十一岁。
从那以后,我挨不得一点饿。一点点饥饿,都会使我失去理智。我的身边总放着伸手可得的点心。
我跟颜回说,真正的宁一死了,是我占了他的躯壳。
我告诉他,他找错了人,跟错了人。
无论谁听见这样一个故事,总会有点反应,惊讶,害怕,悲伤或者其他。可颜回,只静静看着我,半晌后他笑着露出阳光下白的耀眼的牙齿:“宁儿还是宁儿。”
我不跟他计较“宁儿”这个称呼,我计较其他。我看着他:“你在乎的只是这具身子?”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眉;“你是宁儿,宁儿还是宁儿。”一遍遍的,像是在说给谁听。说给谁听呢,除了我,就只有颜回自己。声音到后来有了颤音。
“颜回?”
“宁儿,你累了,你休息吧,现在太阳烈,不好赶路,晚上我们再走。”颜回的手指抵在我的睡|穴。等我反应过来,我只看到颜回的发在风中凌乱,眉宇间沾染着悲伤。
我睡去前,我看到一副沧桑的画,主角是颜回,背景是这荒凉的戈壁。
夜的凉叫醒了我,我靠着粗糙的石头,身边空空,只有清冷的月华。这样不是更好吗?这不就是我要的吗?
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些,虽然腹中饥火一拨接着一拨。
站起身时目光所及,我几乎忘了呼吸。
朗朗清辉下,颀长的人袖手看着天上云来云往间的明月。徐徐清风,吹的那人衣发飞。
我看见一个寂寞的世界。
走上前,直到走到他身边,他才发现我。
“宁儿。”颜回的唇角盛开温暖的笑,我却听见他孤单的心跳。“好点了吗?”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喊了声颜回却又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看着颜回那样的笑脸,那张似乎突然憔悴许多的脸,我不忍心再说一次我不是宁一。
“算了,自欺欺人不是好玩的游戏。”风卷走沙石,也卷散了我的话。
这荒凉的戈壁仿佛突然沉入无声世界。我看到颜回眼里的破碎星光。
“宁儿,我们跟着那颗星走,支持不住的时候要说。”颜回笑着,似乎我刚才的话只是风声。
他选择了执迷不悟。
我想我没勇气再说一次我不是宁一,眼前人的心弦颤抖的快断了,我何必这么残忍!可事实表明我是残忍的人,心长年累月地鲜血淋漓,还不如一下子破碎了,省的没有尽头的痛。一句话在风中挣扎:“颜回,我不想背负这副身子的过去,所以——”
“走吧。”颜回看着稀疏的星空,断了我的话。
飞沙走石的声音是低沉而又脆弱的呜咽。
原来糊涂可以是这样的境界。
深蓝天际的那颗星,因月的光华而黯淡,我就算再路痴,也知道它叫北极星,指引过多少人走出迷失,不知它又指引着我走向何方。
颜回不再跟在我身后,配合我的步速并肩走着。身边人的脚步声,一个唯物主义者,似乎只认定肉体不承认灵魂的脚步声在我的世界渐渐放大,最后成了这天地间空荡荡地回响。
眼前出现一片仙人球林,我惊喜的忘了行走。而后是狂奔过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宁儿!”颜回赶了上来,“跑这么快做什么?你——”话没说完,便被飞溅了一脸水。
不错,我挑了个最大的仙人球,一阵剑花,削去刺,刺心往下一斜,仙人球分成两半,水溅了一地,飞了一地。
“给。”把一半给了颜回。刺心入鞘,捧着半边仙人球,仰天灌了一气。这个仙人球储水量不错,却还不解渴,又劈了几个。
“宁儿怎么知道这东西里有水。”
“我家以前有过几盆。”
颜回沉默了。
他该知道我说的意思。
晨曦,我看见了水草丰美,看到了木屋炊烟。
于是饿鬼出门,一顿风卷残云,颜回给我递了五次水,只因我狼吞虎咽咽着五次。灭了饥饿,心情不由大好。
颜回虽然还叫我宁儿,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待我,却是沉默许多。
颜回,昔日侠客榜第一人,在江湖有名有地位,他本是个骄傲的人,如今弄的这般可怜。都是这具身子,若这具身子四年前死了,若我没进入这副身子,若我没去刺杀颜回,若颜回没认出我,或者我刺杀他时他不救我,想必颜回还是那位风光无限的大侠。可这世界哪来的那么多假如!
这具身子不该活却活了,到底是我造成了他的放不下。心不免愧疚,主动跟颜回说话;“出了这片林子就是临城了?”
“嗯。”
“临城到中州要多久?”
“差不多也是初秋。”
“哦,那还好。”我应着,放缓了脚步,“颜回。”
“嗯?”
“谢谢。”
“宁儿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两个词。”颜回忽的停下,笑容是雨后的秋棠,绝美而又忧伤。
“那我以后多说些。”我说着并不好笑的玩笑。
“宁儿曾经说‘谢谢’两个字是对外人说的。”
突然没了声音,连呼吸都是尴尬。
“宁儿,得加紧赶路,不然又得露宿野外。”颜回微笑拉了我的手,施展轻功,仿佛我就是那位说“谢谢”两字是对外人说的宁一。
章二四 临城宁二
临城客栈,我看到了熟人!中州客栈和我共桌,自称是天下第二杀手的人。
“嗨,好久不见。”我在他对面抱着刺心坐下。
他只点了点头,让我想到颜回的冷漠。
“宁儿,”颜回站在我旁边,“这桌已有人了。”
他闻声打量颜回,目光一亮又转冷淡。
“我喜欢坐这儿,何况这位朋友也不会拒绝。”
对面喝着他的酒,没有反应。
颜回也没说什么,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点了酒菜,我不喜欢沉闷的气氛:“兄台去中州吗?”
“人都爱凑热闹。”他淡淡道,“我也不能例外。”
“我叫宁一。”我喜欢他说话的方式,笑道。
“我叫宁二。”他放下酒杯,没有一点惊讶,平静的不正常。
宁一和宁二,天下第二杀手和伪天下第二杀手。
我笑了:“听这名字,我们就有缘。”
“也是。”他笑了,“这位是颜大侠吧?”
颜回道:“我是,阁下怎么称呼?”
我也看着他。
“曾经的天下第二杀手。”
“曾经?”
宁二眉一扬:“难道你们没听说天下第二杀手不再接任务了吗,不做任务的自然不能算是杀手。”
我知道,所以我沉默。
颜回看了看我,笑了笑。
宁二少语,颜回寡言,我却很有兴致,所以这一桌几乎都是我的声音。
“据说两年前的常山断魂刀武长德,衢州追魂鞭方伦死于天下第二杀手刺心剑下?”我好不容易咽下了菜。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颜回对我的狼吞虎咽不满,把五香牛肉推到我面前,免了我伸老长的筷子去夹。
“他们算什么!”宁二斜了斜嘴,“昔日排名侠客榜第五的青州何祀,号称天下第一快刀的关山吴一刀都死在刺心剑下呢。”宁二手搭上桌边的剑,来回抚着,是对这剑的欣赏,满足,骄傲!
夹在筷中的牛肉重新掉落到盘中。
“宁儿?”颜回停箸。
宁二眼睛很亮地看着我。
“啊,对不起。”我干笑道,“没想到声称暴病身亡的何祀,吴一刀会是兄台所杀,兄台的功夫真是厉害,很让人吃惊呢。”边说边埋头扒饭,碗里突然多了块牛肉,含着饭抬头看,是颜回夹来的。然后我看到宁二似笑非笑的目光。
“怎么了?”颜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