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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说,他的小雀活着时离他从没有绳长那么远。
所以,我也不能。
每次被捆成粽子时,我在想,人老了果然可怕,我老了,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当捆成粽子一样的我被老头说教时,我在想,如果我老了变成这样,我就自杀,我不能危害这个社会,不能糟蹋这个世界。
生生谷里,以老头为圆心,以绳子为半径,我被困在这个活动的圆里。
我想过离开,第一次,我以暴制暴,以强制强。凝聚我生平功力的一掌击中老头胸膛。结果老头哈哈大笑:“好痒好痒。”
第二次,我玩金蝉脱壳,被窝里放个枕头,绳子系在枕头上。跑了五步,我摔倒了,我被枕头压了。
第三次,我对自己说,尊老诚可贵,爱幼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在老头饭菜里下了麻散粉,昏睡粉,迷糊粉,凡是能让人行动不了的都放了。
我等着老头一觉千年,等的自己快睡着了,老头的眼睛瞪的比金鱼的水泡眼还圆。临睡前,我迷糊地问为什么。老头鄙夷道:“你能百毒不侵,老头我就不能万药不灵!”
睡着前的最后一丝意识,我再次对自己说,这是个极品变态。
我不信奉事不过三,我信奉百折不挠。于是第四次我玩假死。当我意识快游离时刻,我听到老头说,“敢挑衅我‘见不得死’名号,小子,你死了,你的尸首和小雀一样处理。”
小雀尸首是坠落悬崖。
于是我使尽全部力气却喊出微弱声音:“三天后我会醒来。”
然后第五次,第六次……我忘记了记日子,也忘记试了几次。
只记得最后一次玩的是威胁。
我与老头的距离注定我不能跳崖,不能上吊,不能撞墙。
我泡过百毒汤,百毒不侵;我不能服毒。
我对老头说,“我可以咬舌自尽,我可以抹脖子,我可以吞金……”
老头说:“在我‘见不得死’面前尽管试,死了,去阎王那里把你拉回来。活着,就饿你三天三夜。”
我举双手投降了。
也许世界上千万种自杀方法我都会试,唯独一种打死我也不会试,不打死我更不会试。
那种方法叫绝食。
以后,我再也没想过离开。
红日从山这边生起,从山那头落下。
生生谷里的枫叶不知不觉红了。
生生谷里的动物,植物,凡是活物都跟我混熟了。
那条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也许某个晚上被豹子叼走,也许被狐狸顺手牵羊,也许被猴子当作玩具弄回水帘洞了,也许在某一刻穿越到别的地方……
总之,不见了。
但为什么,我还以老头为圆心打转。
也许,习惯了。
习惯果真是可怕的东西。
这样下去,等我老了,我迟早变成第二个姜老头,也许没等到老,就已经是了。
生无趣,死不能。
只是很想念很想念无心山的无裳花。
深秋了,无裳花落满无心山顶了吧。
有时,看着天上白云,想象成无心山上的无裳花。
然后在不知是白云深处还是无裳花丛中寻找一个人的微笑。
然后想,景容在某个夜或某个白天,一袭华服回到无心山,见到了刺心,喊着宁一的名。
然后想,景容带着刺心天涯海角,江湖人问他为何流浪,景容挑起倾华的凤眸,淡淡微笑:“找一个人。”
看天空看的眼睛发酸,发涩,看的湿润时,我会闭上眼,寻找黑暗。在黑暗里看着自己的心,轻轻说,“等我回去无心山,若不见刺心,景容,他来找过我了……”
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意外,独独这件事,我固执的只让它有两个选择,在,或不在;来过,或没来过。
血一样的枫叶乱飞时,生生谷安静下来,活物似乎很少见了。
有些要冬眠,有些要准备过冬食物,就连植物也低调地枯了,都等着来年的灿烂。
我打算着是不是也冬眠,睡一觉,这个世界就远了。就像我眼前一黑,醒来时,发现原来那个世界远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老头不管我了。
几乎白天黑夜躺在床上睡觉,发呆,老头也不闻不问。
我想,这时我若死了,老头也不会发现。
可是我不想死了。
某个夕阳余晖懒洋洋路过屋子的日子,我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宁小子,快起来!”老头似乎很兴奋,“带你去一个地方。”
老头换下了他那件日日不离身的花白袍子,一身蓝灰新袍。原来老头离开过生生谷了。
生生谷里,老头只有一件衣服。
什么时候开始,两点距离大于那根绳子了呢?
我终于走出了那个圆,有形的或无形。
“老头,你就不怕我离开或者自杀?”
“死了能保证你上天,你都不会去!我担心什么!”老头翻着白眼。
“你没看到我死气沉沉?”
老头继续白眼。
我起身前,老头子唠叨着,催促着。
话里声间,我才知道,老头那双眼果然是活眼金睛。
老头说,在无心山见到我时,我虽笑骂不断,心却是死的,生机是没有的。
老头说,在床上颓废的我,虽一脸无求,看似死气,心却是活的。
我才明白,老头让我泡百毒汤,折磨我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让我不能做傻事。
我抓住了老头的一句错处,但我没说。
我不是无求,我有所求,深入骨髓的求!
我有点怀疑,老头是不是想把我培养成少林寺或者武当山之类门派的未来接班人。
红尘未了,六根未净。
怕是要让老头失望了。
……
我穿上青衫,跟在老头后。
穿过树林时,发现枫树叶竟掉光了,只剩秃秃的枝丫。
记不清已多久没来外面看看了。
一致的脚步声沙沙。
风景渐陌生,我闻不到活物的气息,除了我和前面的老头。
“老头,你带我冬游?”
没有意料中的白眼,“闭嘴!”老头低喝,声音难得的郑重。
阳光越来越淡,阴森越来越重,腐败气息越来越浓。
“老头,你带我来死死谷?”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头回头横了我一眼。
十四 见不得生
一阵枯叶雨,老头的声音太大了。
难得看到老头一本正经,“老头,‘见不得生’很厉害?瞧把你吓的!”越走越空旷,寸草不生,偶尔几棵枯木,偶尔几具白骨,动物的,人的;风也是阴的,我拖得满不在乎的腔调,“还是说,穿的这么光鲜,去相亲?怕我惊扰了人家!”
老头没搭理,埋头赶路。
“老头,被我说中了吧,”我得意道,“我说嘛——”老头突然转身,不由分说带我掠出老远,口中的话半路夭折。
“老头,你——”看到原来自己站的地方,顿时惊住。一滩焦土,伴着恶臭。
“我来了,”老头冷笑,“出来吧!”不是对着我,对着前面空旷地。
再次惊异,风大盛,凭空出现一道人影,血红衣裳猎猎,白发乱飞,苍白脸,几乎是一层皮和骨头。即使是白天,还是倒抽了口气,整一个白日鬼物。
“既然按约定来,为何带了个活人?”毒蛇的吐信子声都比它好听。
“凭他知道‘见不得生’,凭他还活着。”老头怪笑道。
凌厉目光忽然转向我,我看到一双血瞳。
“知道我的都死了,他怎能例外!”血红身影袭了过来。
我没有动。
因为老头挡在了我面前。
一蓝一红身影在我周围翻飞,身处刀割的劲风中,只能运转内息抵抗。
那两条身影招招致命,‘见不得生’的利爪几乎穿胸时,老头才替我挡住,几乎每招都这样。我怀疑老头是不是故意整我,每到关键时刻才破解见不得生的杀招。
我不敢动,怕弄巧成拙。
身体完好,青衫却不保,被掌风撕裂,片片如蝶,乱飞。
“凤凰门!”极度刺激耳膜的声音,血衣人的声音。
“什么?”老头厉喝。
风停了。
血衣人停在不远,老头在我身旁。
“老妖,你竟然带了凤凰门的人来!”空气一下子冷窒,杀气漫天。
“老怪,你不要血口喷人!”老头眉一皱,突然扳过我身子,“你说的是这个?”
“老妖,这生生死死山今日就改名叫死死山!死死谷就是你见不得死的坟墓!”
“凭一个凤凰印记,能说明什么!”老头冷哼。
“我说是就是!”
“什么凤凰门?”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