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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两眼发直。
「你怎么了?脸好臭。」林其岳发现他的异状。
「没有啊,没事。」
「睡不好吗?我睡相应该很OK吧?也不会打呼或说梦话吧?不是我自夸,
跟我一起睡过觉的人没一个抱怨过,每个人都说在我身边好梦连连,一觉到天亮。」
说得一副阅人无数的骄傲样。
「是啊你睡相很好,不会打呼也没有说梦话。」
他就像平常一样说笑,说出来的笑话也像平常一样无聊。这反而让江彦云更
形郁闷,连假笑都扯不出一个。
讨厌的话就直接说讨厌,又何必这么麻烦地拖着他演这出久别重逢的友情大
戏?每个星期都跟讨厌的人耗在一起不嫌烦吗?
「我昨天中午看到阿翔在休息室练舞耶。」
「喔。」
「他在做一个背朝下的动作时摔倒了,我笑出声音被他发现,结果他用一瓶
鲜奶贿赂我,叫我不要说出去。」
「这样啊。」
「你没看他昨天下午都不敢骂我,我一靠近你他就开始紧张,很好笑。」
「是喔。」
「……这位先生,你态度很差喔!」
「没那回事,你想太多了。」
江彦云还是懒懒地随便答腔,连眼皮都没抬。
林其岳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结果两人直到抵达加油站为止,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打完卡换上制服,林其岳和江彦云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左右离得老远,站在
中央加油岛的领班阿翔顿时感到自己身处两军中线,气氛紧绷得不得了。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一起混的吗?昨天下班前看起来也还好好的啊?
最糟的是他们一个站在机车加油岛,一个站在柴油车加油岛──假日早上这
两边几乎没什么生意,结果所有车子都往自己这里开过来了。
「以私害公太可恶……」最可恶的是他这个资深领班居然没有胆子去跟那两
尊面如严霜的大魔神讲话。
年龄差距造成的代沟大部分时间可以用专业的态度克服,但他毕竟是个凡人
啊!
倒是林其岳自己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往阿翔肩上一勾。
「你这边好多车,我帮你打发票吧。」
「谢、谢谢……」
只要不碰到加油枪,林其岳的破坏力还不算太大。听见他敲打收款机的声音,
阿翔总算松了口气。
堵在中央加油岛上的车阵慢慢散去了。
「阿翔,你昨天在休息室做的那个动作……」
「什什什什么?怎样?」想起昨天一屁股摔在地上的糗态,阿翔的耳朵马上
热了起来。「那个很基本啦,不过我才刚开始学……」
林其岳朝他笑了笑,微微屈膝,身体向后仰,右手抵住地面。
「是不是……这样?」他一边问,一边向上踢起双脚,整个身体朝右翻转,
顺势改以左手支撑,双脚接着轻轻落地。
「对对对!」阿翔双眼发亮。「你学过?你会跳?教我教我!我翻不过去!」
「我没学过啦,不过这不是很简单吗?我昨天上网看了一下影片……」
江彦云站在机车加油岛上,一脸阴沉地从远处盯着有说有笑的「那」两位同
事。
在看对方不顺眼的情况下,林其岳脸上的笑容和轻松展现舞蹈动作的样子都
让江彦云愈瞧愈不爽;而阿翔脸颊红红眼睛亮亮拉着林其岳蹭来蹭去的画面更是
让他暴躁度倍增。
「九五加满。」
当阿翔把手伸进林其岳T袖子里捏他的上臂肌肉时,江彦云几乎听见额角
传来青筋断裂的声音。
「九五加满,谢谢!」
有什么了不起自以为很帅呸呸呸。
「九五!加满!喂!」
在林其岳的指点下,阿翔安全地完成那个舞蹈动作。虽然在换手和着地时都
显得有点慌乱,但至少没有摔倒。
「您好,请问加什么油?」江彦云回过神来看见有客人,连忙拿起油枪。
「……」
从天而降的大雨没有丝毫休歇的趋势。闷闷地吸着逸散而出的刺鼻汽油味,
江彦云这才发现自己不但讨厌夏天也讨厌雨天。
试了几次之后确认自己真的学会了,阿翔开心地朝林其岳鞠躬,跑进休息室
拿了罐可乐出来,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
林其岳接过可乐,又对阿翔笑了一下;接着朝江彦云这边走来。
不过是赚了罐可乐就一副志得意满,无聊!幼稚!江彦云咬牙切齿,努力别
开脸,把视线锁定在客人身上。
「一共是九十元,请问需要统编吗?」
「不用。」
「不用统编对吧?我帮你打发票!」
林其岳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过江彦云身边,声音听起来比早上刚到时开朗多了。
看着林其岳伸腿跨过还没归回原位的加油管,江彦云突然鬼迷心窍,高高举
起了手上的油枪,拉直油管──
碰。
林其岳向前跌了个狗吃屎,拿在手上的可乐叩咯叩咯地滚到围墙边。
「江彦云……」林其岳撑起上半身,恶狠狠地回头怒瞪。
才刚要萌芽的愧疚和无措在这一瞪之下瞬间烟消云散。江彦云心里大感快意,
好整以暇地把油枪给挂好,俯视着一身狼狈的林其岳,露出灿烂的微笑。
「怎──样?」
两人一声不响地互瞪了几秒,直接扭打成一团。
(二十)
「你们在干嘛──!」
阿翔大惊失色地冲了过来,一边为客人结帐,一边紧张地频频大喊「不要打
了」「搞什么啦」「快起来」;但当那个倒霉的机车骑士收下零钱和发票驱车离
开后,阿翔的叫喊声也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这两个看似打得很激烈的成年男人根本只是互相扭着衣领在地上
滚来滚去、试图把对方压在自己身下而已。
于是阿翔抓了抓头,走回中间的加油岛继续站岗。
经过数分钟的纠缠和死斗,江彦云暂时取得上风。他把林其岳压在身下,气
喘吁吁地盯着他的脸。
林其岳阴森森地回望。
赢……赢了……干……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把话给说清楚……
想到这里,江彦云忽然有点走神。
什么东西赢了?要给他什么教训?要说清楚什么事情?
林其岳额头上那个包肿得有点大,是刚刚被自己跘倒时撞出来的。印着加油
站商标的T恤被扯得皱巴巴的,头上脸上也弄得到处脏兮兮。
江彦云像做梦似地伸出手,先是摸了摸林其岳肿起的额角,接着向下捧住他
脸颊,轻轻擦去沾染在上面的灰尘。
林其岳在被碰触的瞬间挣扎了一下,但随即受到更强大的压制。
「林其岳。」
「哼,干嘛。」
「你知不知道?那一年,我为了你的事很烦恼,后来大学联考没考好,因此
放弃了当警察的梦想。」
「……所以你是在怪我啰。」
「我没有怪你啊。」
擦完左脸换右脸,江彦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温存的动作套在刚发生肢体冲
突的两个成年男人之间有多么不合时宜。
「那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林其岳皱起眉,仍然一脸倔强。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为你牺牲了一部分人生。你不要那么恨我。」
林其岳闻言一愣。「……我没有恨你。」
「你有。」
「我没有。」
「我说有就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唉唷!」脸颊被捏了一下,林其岳痛得吼出声来:
「我没事干嘛要恨你?」
「不然你写那些信做什么?」江彦云跟着吼了出来:「写给吴以蓉的就是好
几页信纸,写给我的都是便条纸!」
「我才没有用便条纸!」
「不,重点不在那里……」深呼吸深呼吸。「总之你就是怨恨我。我害你必
须跟你爸分开。」
「……」听见这些话,林其岳又愣住了。
「否则你为什么要写那些信给我?每一封都在说你爸有多好──」
「你还敢说那些信?」被压在地上好一会儿的林其岳突然奋起,一把拽住江
彦云的衣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来。上下情势顿时逆转。「你明明有收到我的
信,为什么后来都不回?」
「你……你写那种内容我是要怎么回?」江彦云被压得险些窒息,破口骂道:
「每封信都爸爸来爸爸去的,写给我干嘛?怎么不写给你爸爸?」
「能写给他我早就写了!」
江彦云感到呼吸困难。而且不是因为被压住的关系。
林其岳撇开了脸,压在对方胸前的拳头微微发抖。「那些事我也只能跟你说,
因为你什么都知道啊……你就让我说一下不行吗?不回信就算了……还……还寄
钱给我……寄钱给我做什么……想用钱打发我吗?嫌烦的话也只要一句话啊!居
然寄钱来……」
「那些钱是当你的伴读的薪水。」
「我知道。」林其岳的表情委屈到令人心疼的地步。
无法把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江彦云一直处于缺氧的状态。他用干巴巴的声
音说道:「我那时只是想,你弄到后来连北联都没办法参加,我实在没资格拿你
爸给的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