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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阵阵,仿佛连那扇红色的大门也在微微晃动。
温若云犹豫了很久,他决定就此打住。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高记布庄的帐房先生,他拿的是高家少爷的俸禄,无论这少爷有多怪异,至少他给的俸禄是真金白银。自然,他对这宅院和高桓的行为充满了疑问,但是现下并不是适当的时机,或许明天可以向布庄里的其它人先打听打听。
打定了主意,他看了那漆黑的宅院一眼,悄悄回到了房间。
这一夜,难以入眠。
第二日,温若云刚起身的时候,高家年老的管家高全竟为他端来了早饭。
“高管家!”温若云感到受宠若惊,论身份,管家比帐房先生大,论资历,他更是无法跟这个已经在高家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相比,眼前的情况只能用“怪异”来形容。
温若云赶忙接过高全手中的早饭,侧身将他请进了屋,道:“怎好意思让您给我送早饭,真是惭愧。”
高全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温若云一惊,道:“夜里冷,难以入睡,因此……”
高全看了他一眼,这回确实是笑了,道:“一会儿我让人送张厚点儿的被子过来给你。”
“多谢。”
“不必。”高全神秘地笑了笑,道:“只要你以后都肯安安稳稳地留在房里睡觉。”
4
温若云仔细回味着高家老管家的话,忧心忡忡。
看来,他是给自己来警告了。
温若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即来之则安之吧。
虽说如此,但在后花园里见到高桓时仍不免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恭敬地垂首站在一边。
“少爷。”
高桓脸色不太好,眉宇间尽是倦色,听得叫唤,才注意到温若云的存在。见是温若云,他的目光逗留得长了一点。
“今天要进货,你准备好。”搁下话,高桓便往前厅去了。
温若云回首见高桓挺拔的身影消失,轻轻吁了口气。
高桓的眼神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像激不起风波的水面,可在温若云看来,应当有一团火隐埋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时机成熟的话,这团火便会蔓延开来,烧干面上的水,喷薄而出。
温若云笑了笑,这似乎不是他该探究的事,眼前紧要的是他的饭碗。他举步往帐房走去。
日午时分,进货的马车停在高记布庄门口,高桓带领伙计亲自出去迎接。
温若云站在后头观望,见高桓上前与赶车人交谈,不禁有些诧异。这人是布庄当家,竟会如此委屈身份?他见高桓脸上虽无笑意,却热切地上前帮忙卸货,不由看得出了神。
“温先生,你该干活儿了。”高全走至他身边,冷不丁地出了声。
“啊,是是。”温若云转头见老管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也不晓得他观察了多久,脸上顿时烧红,赶紧夹了帐薄上前。
高桓看他过来,道:“总共二百三十匹,不同的布料价钱也不同,你跟进货的伙计了解一下。”
“是。”温若云照他指示,找了进货的伙计了解价钱,一一记录在帐薄上。
待到货都搬进了布仓,高桓留下两个伙计帮忙清点,离去前嘱咐道:“数目要点清楚。”他淡淡看了温若云一眼,温若云便知那句话其实是说给他听的,立即心里不痛快起来。
他虽是新手,却也是个心细之人,何必总提醒他莫要出错?若是看他不济,当初又何必聘任他?这少爷未免太谨慎,太小心眼儿了点!
温若云暗暗对这眼高于顶的少爷嗤之以鼻,完全忘记了方才在门口所见的一幕。
两名伙计点完了布匹,一一汇报给温若云。
温若云边记边赞道:“两位大哥手脚真利索。”
伙计见温若云待人和气,便和他闲谈起来。壮实一些的伙计笑了笑,道:“干了两年,啥都能上手。”
另一个也呵呵笑道:“可不是么!”随即感慨而道:“都两年了啊。”
温若云恍然笑道:“原来二位是一同进布庄的。”
伙计道:“不光是我们俩,其余的伙计也都是两年前才进的布庄。”
温若云纳闷地看了看他,道:“全是两年前进来的?”
“是啊,除了先前的帐房先生和高管家,布庄里的伙计都是两年前新请的。”
“那倒真是奇了。”温若云感叹一声,不由问道:“那先前的帐房先生呢?”
两个伙计对看一眼,似有犹豫。半晌,仍是那壮实的伙计答话:“先前的先生死了。”见温若云刷白了脸,又赶忙道:“你别慌,他是寿命到了,阎罗王才收了他。不过接手死人的活儿终究有点晦气,所以高管家交代了不能对你透露。”
温若云立时松了口气,莫怪他过于惊诧,只是见识过了高家人的怪异,难免有些草木皆兵。他微微露出笑意,道:“我不是迷信之人,若只是这样,倒无所谓。”
伙计们也舒心笑了笑,道:“要是高管家提起,你可千万要装胡涂。”
温若云笑意盈盈,道:“那是,怎好意思连累两位大哥。”他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塞到壮实伙计的手中。
伙计急忙推脱,道:“先生,这怎么好意思!”
温若云笑道:“只当交个朋友,二位大哥莫嫌少便是。”
听他一说,伙计只好收下,道:“先生真是个好人。”
温若云摇头笑了笑,道:“其实我是有事相求。”
伙计诧异一下,爽快道:“先生有事便说。”
略一沉吟,温若云道:“我初到扬州,人生地不熟,想麻烦两位为我调查一事。”
“先生只管说。”
一抹愁色掠过温若云的眉间,只听他道:“我正寻一女子,名为凤绣卿。”
5
高记布庄的生意很红火,口碑在扬州城里一直是数一数二。
此时,高记布庄的门市前,人流络绎不绝,出了一批,又进了一批,直把伙计忙得头头转。
高桓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抵住眉头,眼睑低垂,慵懒随意的目光飘向人来人往的大街,他的淡漠静寂与布庄里的热闹交易形成强烈对比。
事实上,他正坐在店内的一角,买布与卖布皆在他眼前,而他仿佛看不见。忙碌中的伙计仍为他端上了一杯茶,盅盖掀开,烟雾袅袅,清茗飘香。
说也奇怪,进布庄的人中不乏娇媚可人、俊秀窈窕的姑娘,却无一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按说高桓容貌上乘,家世虽不显赫却也腰缠万贯,理当是姑娘们会倾心的那类男子,但眼前看来,似乎布料比之更有魅力。
姑娘们的眸子欣喜地盯着布匹,用白皙柔嫩的手抚摸着,她们一心一意地挑选着布料,而高桓却像是一颗散尽了光辉的珍珠一般被漠视在角落。
高桓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端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口,涩涩的味儿在舌尖蔓延开来。
过了片刻,温若云出现在门市。他刚从布仓里记完帐出来,仓库闷热,额上有着薄汗,本打算来开阔的门市透口气,却不想门市人潮拥挤,空气也有点儿稀薄了,倒比那布仓好不了多少。
温若云见高桓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正待过去,那挑着布的姑娘中不知道谁先发现了他,高喊一声“温先生”,便见其它姑娘的目光也飘了过来。
温若云生就一张桃花脸,轻浅一笑更显文雅脱俗,客套地点了下头。
姑娘们团团围了过来,个个笑靥如花,声如银铃。
“温先生方才哪儿去了?”青衣姑娘语气颇是娇憨。
温若云笑道:“我既是帐房先生,自然是记帐去了。”
“先生真是辛苦了。”一众姑娘纷纷应道。
温若云暗想这算什么辛苦,面上不由失笑,让周遭姑娘一阵脸红心跳。
“温先生,我想裁一件新衣,你觉得该挑哪种布料好?”
温若云在这方面虽算不上门外汉,但毕竟所知有限,于是八面玲珑道:“且不说姑娘穿什么都是好看,我们高记布庄的布都是上好的料子上好的染色,你要我在这些精品中挑出一二,这不是难为我么?”
问话姑娘一听那头句话便心花怒放,道:“既是先生这样说,那我今日就多买几匹回去,总归是穿得上的。”
其它姑娘不甘被冷落,纷纷表示也要买布。
温若云知道这些进得高记买布的姑娘大都非富则贵,掏银子买个十匹二十匹布料不成问题。
当姑娘们开始使唤伙计裁剪布料,温若云便不着痕迹地退开,待到从人潮中脱身,他才轻轻吁了口气,扭头朝高桓看了一眼,见他仍是不为所动地喝着茶,心里着实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姑娘们宁可缠着他一个记帐的,却吝惜于给布庄当家一个回眸。
这样想着,目光竟又旁若无人地打量起高桓来。
“咳咳!”高全重重咳了一声。
高桓抬起眼来,道:“怎么了?”淡淡的话语里透出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