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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纵纵追捕他还可以一笑了之,可这世上还有比名震天下的飞骑黑甲军围捕更糟糕的事吗?!戚少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自从遇上那姓顾的,他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尽是逃命。
“咦,真是黑甲军,几天不见,真有点想念。”莫公子很诚恳的微笑,心下也嘀咕,之前虽然也有逃命,但还不至狼狈至此,自从遇上戚少商,简直就是危若悬卵……
当下,戚少商看向顾惜朝,莫言笑看向戚少商,都是眼神游移,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以后若无必要,定当离这只瘟神远远的。
顾惜朝却在微笑,“看来只好改道了。”他脸色苍白,青衫染血,眼睛却亮如像天上的星光。
改道?戚少商恨不得一把掐死他。除了出山就只有进山,说得轻巧。
当然他也知道,黑甲军既到,眼前这条一马平川的正道是不能再走了。李纵纵和金戈铁马或许不能完全封死官道,惯战沙场威名赫赫的黑甲军却无庸置疑。
秦飞轻的天罗地网,岂非是号称连只蚂蚁也不能爬过?!
可是……戚少商含恨再看一眼那万般诱人的大道,为之气苦,早知道这样,还万般辛苦的爬出来做什么。
三人悽悽惨惨的复向山林中投去。
夜晚猫头鹰的叫声像不像死神的呼叫?
林中有数道破空声划过,戚少商矮身在灌木丛后,头皮一麻,飞骑将军的手下,果然不是寻常庸手。
上风处十几个黑衣人连弩结成阵势,慢慢一处处搜索过来。
伤人不难,露了形迹却大大不妙。戚少商正在发愁,莫言笑袖子一动,里面飞出块什么东西,卟的一声落在数丈外的草丛中。黑衣人闻声搜去,却听那草丛里哂哂嗦嗦一阵乱响,几个黑衣人惊叫一声倒退出来。
场面顿时一乱,三人趁机真气一摄,猫腰窜了过去。一阵风过,叶子筛筛而响,黑衣人全被那一阵纷乱吸引,竟是全无察觉。
“什么东西?”跑在前面的戚少商大奇。
“蛇精。专门引蛇的药。”莫言笑的袖子又是一阵波动,却掏出一把粗粗短短的熏香,迎见一燃,一股异香顺风飘过去,就听得背后卟通卟通,想到是黑衣人倒了一片。
连顾惜朝都忍不住轻笑道,“果然是逃亡的行家。”
戚少商一直觉得莫言笑那看起来空空荡荡的袖子实在是乾坤无穷,好象什么东西都能掏得出来,从天下无双的暗器,到制造混乱的闪光霹雳弹,从引蛇精迷人香七步倒,到救命的金创药银蚕丝。他绝不怀疑他的袖子里还会有碎银子金珠子玉饰绢花等一系列随时可以订情的东西,他甚至在想,如果他们要在树木里生火作饭,莫言笑会不会从袖子里掏出个铁锅来?
只听顾惜朝低低又是一笑,轻声道,“莫大公子,天快亮了,你的后着还要留到几时?”
戚少商猛然回身,对上莫言笑几分无可奈何几分钦佩的眼神。
西南方猫头鹰的叫势更急,莫言笑边凝神倾听边笑道,“不是我隐瞒,京城分部确说过有弟子来接应我。可我没想到戚捕头这么不小心,竟真泄了行迹。”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我只知道接应的人在河边,不知弄到船没有?”
戚少商气结。他发誓,进了六扇门不管诸葛那老头怎么说,都要赶紧把这二人转交出去,然后溜去边关找赫连。他宁愿作人军前小卒,也不想再跟这二只不尽不实的狐狸打交道。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戚少商刚飞出密林就看到一条大河,汹涌奔腾。对岸,遥遥有水田漠漠。
好一派田园风光。
更好的是,人高的芦苇丛中紧系着一条皮艇,上面矮身伏着一个劲装青衣人,沉声道,“公子,这边。”
戚少商眼睛也亮起来,这条沧水通过渭阳后汇入黄河,一泄千里。此处水势激荡,皮艇一冲之下,千军万马也难阻挡。
莫言笑率先一掠而下。
戚少商脑中突然警机乍现。
破空声瞬息而至。
顾惜朝本就身法慢于二人,落在最后。一道突如其来的箭光,穿林而出,带着凌厉的杀意,带着清晨朦胧的露水和微风,直向他背心射去。
箭势太快,顾惜朝听到风声的时候,几乎能够感到箭尖冰凉的寒意已刺破他背后的肌肤。
他双眼一闭,心中轻叹,竟是连念头也来不及泛起。
剑光后发而先至。
戚少商的剑,快。
他一剑斩中飞箭,反震之力传来,逆水寒几乎要脱手飞去。
掌中有汗。冷汗。
那一箭被他劈歪了几分却力道不减,顾惜朝向右一踉呛,那飞箭就贴着他的身体插入地下草皮中,兀自嗡声颤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寒意一重,旋即又把目光错开。刚刚电光火石,竟在生死间走了一遍。
谁能射出这样的一箭。戚少商想,他的手臂此刻兀在发麻。
只这一阻,莫言笑那边变故也生。
方竞在等机会。天南一刀对自己拔刀的速度很有信心,他和那个被杀的谈笑楼弟子身形相仿,又是天色晦淡的黎明,而对任何一个处在逃亡中的人而言,绝境中突然见到自己的部下,紧绷的神经总会有几分松驰,几分不设防。
在莫言笑从山坡上一掠而下的时候,他已断绳,举橹,任谁看都是要奋力划艇的样子。
他的刀,在橹里。
拔刀的一瞬他还在想,这个人施展轻功的姿态加上他的一袭白衣,跟这个有点伤感的黎明,很相衬。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莫言笑已经出手。
那道碧绿色的暗器从出手到绽放的速度,却也是方竞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暗器,当然也避不过。
暗器破橹而入,直嵌入他的肺里。炸开。
那只是一片像翠绿树叶的东西。在这个冷清的早晨,逐然飞起,在方竟刀未拔出前先切断了他的生机,取走了他的性命。他最后一点知觉,是听到冰雪般的声音,“谈笑楼三百八十七个弟子,我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白衣公子轻声道,“而我却从未见过你。”
方竟颓然倒在皮艇上,双手浸在江水中,皮艇已迅速向前移动,他失去生命的双手在江水中划出两道伤感的水痕。
莫言笑背负双手站在艇上,风吹起他的衣襟,欲飞。
皮艇直往河心冲去。
戚少商顾不得背上生芒,一拉顾惜朝,人已大鹏般迎风掠起,向皮艇直扑过去。刚掠了数丈,顾惜朝却脸色大变猛的一挣,拖着他便往后扯。
两股力道一撞,戚少商真气为之一滞,两人直坠下去,摔了个七晕八素狼狈不堪。
却听“轰”的一声,那皮艇竟在河中央被炸得四分五裂。浓重的火药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戚少商从草丛里爬起,直瞧得目瞪口呆。只见一河皮艇的碎片,连着血腥气和纷纷飘散的灰屑,飘在清晨的雾气中,瞬间又被浪花卷得不见。
大河苍茫,哪里还有白衣公子的半点影子。
他?死了?戚少商颤声道。
“我没看到。”顾惜朝略一摇头,脸上更无一丝血色,“我既已想到他们杀了谈笑楼的人,就断不可能留一条逃生的皮艇给我们,莫言笑……他也该想到。”
但那么威猛的炸药,那么事出突然……戚少商心头一寒,那般丰神如玉的公子,竟一瞬就生死叵测,而他,终究还是没保住他。他身上负的秘密,是否也随着这无耻的暗杀尽数湮灭?戚少商一握剑,脸上染上悲愤之色,“他不会死,他还沉冤未雪,断不会就这么死了。”
顾惜朝安静的瞧了他半晌,方淡淡道,“他死没死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再站在这里,却是一定要死了。”
芦苇深处,已悄悄掩上十数人。均是黑衣轻甲,渐成合围之势。
一鞭一锤疾飞,均是取向顾惜朝。
飞骑将军的手下都不是等闲角色。他们也都看出那个青衫人身无内力,肩上带伤,又奔波一夜,已是强弩之末,
顾惜朝只能退。
他一退,戚少商就动了。
他拔剑。
而他一拔剑,人却也变了。
他已不是戚少商,他变成了一柄剑,甚至是一把刚镌冶出炉,还带着焠练时那刻骨铭心的痛与美的剑。
使锤的双手飞上了天,血光四溅。戚少商一声长吟,剑光再展。
莫言笑的死似乎激发了他的意气,那被他苦苦压抑的,骨血里快意恩仇的意气。他仿佛又变回了当年仗剑江湖的九现神龙,他的逆水寒呼啸着,身上的衫袍激扬着,衣袂飘飞着,浓眉耸剔着。脸上的神情,是激切的,愤怒的,也是快意的。斜、劈、砍、刺,与其说是剑走轻灵,还不如说他整个人就像一柄出了鞘的千人斩,全身上下,融入到绝烈的杀意之中。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