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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温宝宝,却冷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么不讨巧的个性,怎么在部队里打混?
本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君文乙轩把温宝宝抱上车后,就坐到了后面。靠着车窗低头沉思的他没有注意到温宝宝已经醒了,而是古渊的话提醒了他。
“你还要水吗?”
对于古渊仿佛在和空气说话似的冷漠口气,温宝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简简单单地回答:“不要。”
君文乙轩这才收回发散的思绪,转头看去。
温宝宝像躲避瘟神似的,一个人紧紧地蜷缩在另一端的车窗边,双臂相环,用力地压住腹胃,面无血色地望着窗外,虽然他故作镇定,不过,身体的虚弱和病态已经不是他靠意志能隐藏的了。
这点,大概连温宝宝自己都没注意到吧?那副不愿放下视线高度的样子,还真是和尹正如出一辙。
“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对于君文乙轩的提问,温宝宝的反应只是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君文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小孩,或许应该更客气一点:“喝点水吧?你如果饿了好几天,现在也不能马上吃东西。”
他递过去的水壶,温宝宝依旧无视着,仿佛他们身处在两个隔绝的空间。
如果是以前,君文乙轩或许这时候会露出一点微笑,更有耐心地劝说对方,可是目前,他做不到。
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温宝宝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整个人团成一个球,骨节突兀的手指紧紧地往胃部扣紧。
这副顽固倔强的样子,令他想起了刚认识时的七戒。
君文乙轩轻叹了一下,既然温宝宝的态度坚决,他只有勉为其难靠过去:“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原因非要在有东西吃的情况下,还继续挨饿,这么折磨自己有必要吗?人在脱水的情况下,撑不了多久,如果你不想吃东西,好歹喝点水?”
他把水壶往温宝宝面前伸了伸,温宝宝的视线冷冷淡淡地扫过水壶,而在接触到他的视线一刹那,忽然像警觉的猎犬一样,凶狠地瞪着他。
“就因为是你的东西,我死也不要!”说着,温宝宝立刻扭过头去。
君文乙轩愣了愣,有点无奈。这头猎犬还不是一般的凶恶。
他知道温宝宝讨厌他,却没想到温宝宝对他恨得这样深。至于原因,他从来就没想明白过,他和温宝宝之间连谈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产生过节?
“这不是我的水壶,是这位司机大哥的。”他把水壶一股脑儿塞入温宝宝怀中,懒得管他,爱喝不喝,他无心和温宝宝胡搅蛮缠。
等他为了划清界线而坐回原来的窗边时,温宝宝终于拿着水壶咕噜咕噜地猛灌一气。
他皱了皱眉,看着温宝宝苍白消瘦的手指,心中有千重疑问。
似乎本来死寂的心湖又开始泛起波浪了,大脑恢复了思考能力,而不再是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的罢工状态。
他思索地看着像难民一样的温宝宝,视线一一扫过他破烂脏旧的野战服,最后停在腰间的挎包里,黑色的通讯器。
“你为什么不求救?”他紧锁眉头,费解地盯着温宝宝,营养缺失让他的肌肤暗沉而毫无生色,脸像干巴巴的木柴,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青春少年。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温宝宝时,觉得他和七戒一样,是天生丽质的美少年,最多只是皮肤苍白了一点,由于气息的阴冷才让人觉得像幽灵。
可是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幽灵。
温宝宝把水喝干了,才放下水壶,冷冷地看着车窗外,神色却很忧伤:“因为我是逃兵。”
逃兵……这是严重的违犯军纪。
“从双子月逃出来的?”君文乙轩试着想了解详情。
古渊的视线往后瞥了一眼:“是兰沐希上校部队的?”
温宝宝虽然仰头而靠,却紧紧地捏住水壶,显出一丝心虚:“嗯。”
“哼。”古渊冷笑,没有继续问下去。君文乙轩却忍不住为温宝宝担心:“如果这样,我们现在把你带回去,你会被就地正法。”
“那么,现在放他下车,扔在这荒野中?”古渊冷漠地说。君文乙轩连忙否决:“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古渊意味不明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温宝宝直直的目光静如止水:“你们就把我带回去吧……我逃出来的时候是一时冲动,现在……就算就地正法也没关系。”
虽然,这时候应该已没有余力去同情别人,可是君文乙轩却无法丢下这少年,任他凋残。
他本来有些避讳温宝宝充满敌意的态度,现在,却直视温宝宝,甚至像把他拽到面前好好责问一番。
“你怎么会调去前线的部队?”
温宝宝咬住唇,不肯出声。
“就你一个人?”
温宝宝沉默不语。
“一般情况,不可能让你们那个后勤部的人,调到这种地方来。”
如果需要补给人员随行,也应该是长期驻扎边疆,经验丰富的老兵。像温宝宝这样资历尚浅,没有参与过任何战役的士兵,上前线不是白白送死吗?
“你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怎么能上前线……”
……
“多久以前的事?你到双子月多久了?”
……
“至少有一个月了吧?你这种饥饿状态,至少维持了一个月以上了吧?”
……
唱着独角戏的君文乙轩始终问不出一个答案,而接下去,他也不知道还能再问什么。温宝宝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在后勤部,他也只和丁宁亲近,明知道这点却还刨根问底的自己,实在滑稽得可笑。
他索性闭上嘴,决定不再多问,反正见了兰沐希上校后,说不定也能打听到点什么。
结果,他不说话,温宝宝却终于不装哑巴了。
他依然用充满敌意的目光,尖锐地盯着君文乙轩,咬字透出一股狠劲:“因为没有地方待,所以只能到这种地方来。虽然这里的日子实在太苦了,我好几次想逃回去,可是……”他黯然地转向车窗那面,怅然若失地叹道,“老大的狂人帮已经不存在了。”
他的感叹,没有一丝迟疑,反而是格外坚决地强调着,让君文乙轩一时难以消化。
狂人帮……不存在了?
它意味着……什么?!
“宁,是第一个离开的。刘星大姐,决定到年底退役,继续回学校念书。姗姗比她早,出事后没多久,就拿到了退伍许可,她准备专心读研。亚洲谛一被人打伤,叶子和叶绿素的车……被人撞了,叶绿素丧失了听觉,就提前退役了,叶子……变成了植物人,不会醒来了。其他有些调去了别的部门,反正大家……就这么都散了,短短的几天之内……”
'“我宣布,狂人帮,从今天起,解散!”'
听着温宝宝清冷的声音,并不觉得他是在说和自己相关的事,而是像后世者评论着过去的历史人物,淡淡的感□彩,如吞咽一口白开水,只是含在嘴里稍微有点冰凉。
君文乙轩不知道是不是荒野中的气温因为黑夜的降临而降低了,脖子上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然后遍布全身,最后到达指尖,握紧的时候才感觉到冰凉。
他忍着一口气,胸闷地听到最后,却像突然丧失了说话能力似的,不知该问什么。
一直呆了很久,当温宝宝沉浸入蓝宝石般深邃的天色中时,他才想起自己内心强烈想问的问题。
现在,他死了的心,好像又开始跳动了。他终于能感觉到,胸口中细微的动静,从而得知,自己原来还有关心的事。
“狂呢?狂怎么样了?!”真正问出口的时候,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温宝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冷冷地上扬:“我绝对不会把狂,交给你!”
他刚到首都的那一天,刘星带着他去他的新家,走在那条车子开不进去的小巷,刘星指着一栋洋房说,那个是温宝宝的家,本来是要安排他和温宝宝住一起的,不过怕他们合不来。
他当时想,自己一向都能和任何人相处,人缘也还不错,以后应该有机会能到温宝宝的家坐客吧。小洋房很漂亮,白色的墙,红色的瓦,让他很想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这样简单而漂亮。
结果,他却不会再有机会去参观那栋房子了。
尹正曾说过关于刘星在东林汉学医学院的辉煌历史,还说,刘星曾经想当法医,结果被挖角到后勤部。
现在,她应该是继续去追逐她的梦想了吧。
和刘星一样,毒舌的叶律曾被父母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