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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辉夜城主对儿子的监视更加密不透风了,似乎连司徒空一日三餐吃什么,都能立刻传进城主的耳朵。
空岛的调查,不会是一种故意做给老狐狸看的表面功夫吧?而真正目的其实是……
“少主。”林娜犹豫再三,勇敢地开口。
“说。”此刻的司徒空显得有些不耐烦。
林娜考虑着怎么说比较恰当。
您该不是自从上次去离沃的时候到现在,在那个少年身边安插了眼线吗?
不,军方人士没那么容易跟踪,恐怕至少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经过各个环节才能掌握对方的行踪。
不惜使用手中的情报网只为掌握一个少尉级士兵的行踪,浪费大量资源却未获取利益,这还真不像司徒空的作风啊……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我明天上午能不能请个假。”林娜最后还是没有表露出心里的担忧。
司徒空笑道:“和明约了?”
“不是,是去看我表姐,我们很久没碰面了。”
司徒空嘴角泛起只对女性才会特别奉送的优雅微笑,眼神有点花:“你表姐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吧?”
林娜皱起眉头:“表姐她结婚了。”
司徒空笑笑,摊开双手:“你看我现在忙得,还有时间和女人约会吗?好吧,你去吧,下午1点前回来。”
他移开的视线,依然在一瞬间闪过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似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某个事物吸引过去,冰蓝色的眼睛不像往日那么神采奕奕,而是一池沉静的湖水。
方才,他露出疲累的时候,都还神色笃定的。
那通电话……
林娜垂下眼,一点也不激动,到像是接受工作任务似的平淡:“谢谢,我早上把策划表给您后再走。”
“嗯。”司徒空继续专注地埋头工作,林娜就坐在他的旁边,这对上司和下属经常这么亲密地待在一起,却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
第四十九章 死寂
维系他们两个的线一旦断了,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一定活不下去。
原来,海的颜色就是寂寞,沉下去了,就再也不会有痛觉,只会感到永无止尽的寂寞。
单调的蓝色,之所以忧郁,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吧?
这辈子,霍碧若没有觉得那么糟糕过。
拽着一头蛮牛般地死命把君文乙轩拖回座位上,他却一个劲和她唱反调,拼命地想往直升机外冲,显然外面的黑暗比里面的明亮吸引人。
冲出去后,就是唯一的选择——按照自由落体运动的方向,不断地往下坠落,直到身体沉入冰冷的大海,承受一瞬间带给身体的刺激和挤压。
可是她看见君文乙轩死灰一样的脸,知道他更愿意去享受一瞬间的刺激和挤压,好过他坐在这,一个人面对现实。
现实是:七戒在他的眼前坠入了大海。
对于这个现实,确实是前者对他来说更幸福吧?
“冷静点!你跳下去也没用!”霍碧若觉得自己像只歇斯底里的母狮子,冲着同伴的伤口撒盐,这虽然很残酷,但是若任由他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会更后悔。
被强制按在座位上的君文乙轩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一般,节奏均匀地喘息着,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就好像是扑腾翻上岸后,快要缺氧而死的鱼。
他湿润的眼脸睁得比平时大一倍,温润的脸似乎因为光影的作用而棱角分明,双颊随着唇瓣的轻轻颤动而微微抽搐。
他像毒瘾上身似的,浑身不住颤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霍碧若第一次有了监护人的自觉。
碧若在君文乙轩面前蹲下身,握住他无法停止颤抖的双手,冰凉的触觉让她手足无措,而那一瞬间空洞无物的眼,几乎让她想乞求时间能倒转。
“别这样……七戒他,”哽咽了一下,她自己的声音也开始走调,“不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么?”
君文乙轩猛烈地喘息了几下,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声重复着一句话:“让我去陪他……让我去陪他……让我去陪他……”
他想要挣脱开对方的强烈愿望,使他的身体被舱门外的黑暗吸引了,要不是飞机这时候又剧烈地抖动了几下,让他跌回座位上,单凭碧若的力气,很难拽住他。
那种不可思议的力气,正是来自于他强烈的愿望,如果七戒死了,他也无法活,清楚知道这一点的碧若觉得自己实在词汇匮乏,无法用花言巧语哄得君文乙轩回心转意。
“让我去陪他……让我去陪他……”
他一声声喊着,声音越来越嘶哑,他的眼眶里明明没有泪,却让人不忍目睹干涸在眸子中的悲伤。
直升机再次剧烈地抖动起来,自动驾驶系统不太稳定,让它像一只纸鹤任风吹拂。
一次猛烈的震动,让碧若跌入君文乙轩怀中,但是当震动停止时,她握住他没有温度的手,却不敢把头抬起来。
她很无力,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最好的组员,还有她看着长大,共事多年的知己。
看着他的感情,坠入无尽的深渊。
“别这样……你不能跟着七戒去死啊……”
君文乙轩浑身犹如遭受电击一般,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机械地慢慢垂下头,肩膀上的几缕碎发滑落到胸前,随着逐渐起伏剧烈的胸膛晃动。
君文乙轩像极度渴望空气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
“七戒……死了……他……死……了……”
仿佛看不见的丝线缠住了君文乙轩的身体,把他往外扯,他固执地向着舱门的方向,一个劲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却没有任何声音。
这时候,碧若宁愿他哭他喊,都不愿看到他闷着自己,把所有的情绪都封堵在胸口。
“别这样!冷静点,君文!可能还有希望,你不要光想着陪他死啊!你没听见他跟你说的话吗!他叫你好好活着!你想让他失望吗!”
“咚!”
没有选择的选择,她只有用拳头停止君文乙轩求死的念头,让他彻底陷入昏迷中,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但是,这止痛剂,只是暂时的。
巨大的十字窗变成压抑的黑色影子,斜倒在深色的木地板上。
狭窄的光衬托得其它地方更加黑暗。
昏暗中,一具精致的人形玩偶斜倒在窗下,和房间里其它的摆设一样没有生气。
然而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它”其实是有生命的,只不过残留在那个生命里的已经是死寂——
昏暗中,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有呼吸,却又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的视线始终有一个固定的焦点。
那是在对面墙角落里的一张转角桌子,桌上摆放着整齐的书本和文具,玻璃的反光十分刺眼,不过没有影响他的视力。
他盯着那些零碎的东西,心想,这真的是他的家吗?
东西放得那么整齐,玻璃擦得那么光洁,还有搁在桌子边缘的一只台钟,看起来还很新,可是他明明记得它的岁数已经很大了。
这个家的主人,一个叫君文乙轩的男人,真的有那么好的习惯吗?
为什么要做这些无聊乏味的事呢,有时间为什么不能做点别的,比如……
一直缩在窗台下的他思绪断了,就像一串珍珠项链断了线,一颗颗的珠子散落在地上,变成了毫无联系的,再也找不到顺序的个体。
他现在,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碎成了一片片,找不回原来的形状了。
渐渐仰起头,像渴望着神灵赐福那样瞻仰月光,他并不是觉得这样冷寂的夜里,月色会有多温柔,他只是觉得那种冷冷的苍白,和他此刻的心很像。
沉静在苍白之中,他看到的世界也是苍白的。
那种要努力活下去的愿望,为什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消失了?
像千千万万的人一样,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和最好的朋友分开后就拐进酒吧和最痛恨的同事一起喝酒谈心,即使内心很痛苦,却可以装得若无其事地微笑,哪怕讨厌对方,却能够用华丽的辞藻来赞美他。
以那种辛苦的姿态,却无论如何还是要活下去的人,他现在完全不能理解。
那些事,看别人做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其实活在这世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吧?
但是,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努力地,不肯舍弃似地活下来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因为不想影响别人而努力装出笑容。
不想接受的事却勉强自己去积极参与。
对于不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