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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戒的目标只有皇未寂一个人,所以他尽量不惊动其他人,像忍者一样潜行在走道里,但是当他为了躲避巡逻的船员,贴着一扇舱门的窄缝长时间保持窒息,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觉得船头的灯亮得有点诡异,就像是一块可口的芝士蛋糕,明目张胆地放在陷阱里。
既然是陷阱当然不能跳,所以他一开始决定从船尾潜入,最好能逮到一个和皇未寂单独相处的机会。夜已落幕,他猜想皇未寂这时候应该单独在房中休息,如果皇未寂胆子够大,身边或许只有一两个保镖守卫。实际上,他在岛上的大胆行动本来就出人意表,让人觉得他并不避讳和他的敌人正面冲突。
但是转念一想,七戒又觉得船上的动静非比寻常,大部分的巡逻都集中在船甲板和船尾,好像故意让船头变成戒备的真空地带,是有什么特殊目的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心头浮现一阵酸楚,吞没了一贯的决绝,如今七戒的心里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不那么果断了。
'“我答应你,会保护好自己。”'
一句承诺化成心灵的负担,苦笑着,原来被泯灭的感情是可以复原的,原来伤口不用愈合,只要有新的感情注入,就会有新的渴望。一个战士不能有多余的感情和杂念,显然他现在并不是名合格的战士。
更糟糕的是,因为不想辜负对方,所以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了,何况还是那样一个痴情温柔的人,他更不敢有半点疏忽和怠慢,以他的个性,如果别人对他好,他会加倍偿还,因为不想承担亏欠的内疚心里。
他明白,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而实际上他并不是在勉强自己,只是替自己选择了一个比较妥善的归宿。
既然这样,就不该让对方伤心啊……
“什么人!”
被心头的顾虑分散了注意力,他没想到自己的藏身之所会被发现,枪鸣点燃了导火线,瞬息之间,他拔出腰间利器,一刀割破对方的喉咙,切口精确而狠毒,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像梅花一样点缀着苍白的面色,他的眼中依然是过去无数次杀人的冰冷目光。
行踪已经暴露,所以接下来是无可避免的一场屠杀,是他单方面的把船上所有的人全部杀死,如果他心软,死的就是他自己,这是一个如同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定律。
他迅速搜刮光死者身上所有的武器,翻出窗门返回到侧翼的甲板上。这时候,船尾已陷入一片骚动,蜂拥而至的人以七戒为中心向甲板聚拢,七戒认为这到反而给他带来了便利,至少不用担心他们躲在暗处偷袭。
从这一刻开始,只有夜月沉静着脸,洒下冷冷的光辉,将银色月华染上一朵朵绽开的血色花蕊,浸透泛着苍白光泽的甲板,点缀上无数暗红色的梅点,让本来单调的色彩顿时变得绚丽夺目,同时把少年孤独的身影勾勒得清晰异常。
他敏捷的身手令他的对手像面对死神一般失去了抵抗力,风驰电掣地制造着血雨,在凛冽的风中飞散,他经过的地方都立刻变成了血海,不一会儿,整个甲板在冰冷的月光中宛如盛开了鲜艳妖娆的红玫瑰,只是这艳丽的猩红色代表的并不是生命,而是死亡。
当一切沉寂下来之后,唯独少年,如一朵深海之中孤立的雪梅,迎风傲立,只是原本澄净的颜色也已被血色吞没。
风吹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过即使它们浓烈刺鼻,他也不以为然。
他丢掉已经不剩一发子弹的机枪,手里紧握着短匕,静静地走向船头甲板,向步入教堂那么庄重严肃。
月光照得他的脸惨白如雪,唇却如含血一样殷红,夜色中那双剔透晶莹的眼睛像碧绿色的宝石,澄净无暇。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自始至终都扶着栏杆俯瞰夜色的男子,现在那个人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的很漂亮。”男子的声音如玉一样温润,如羽一样轻柔,说着毫无意义的话语,宛如诗人一样的韵味悠悠地似水波般荡漾。
他像只是在和海风交流那么不经意,可是那种隐藏在深处的寒冷却也顷刻冰冻了空气,让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月夜因那人的存在,而分外妖娆。
男子的风衣猎猎飘扬,波光粼粼的秀发则以更快的频率飞舞凌乱,在夜色中看不清它的真实颜色。
他的背影看上去像温驯的牧羊犬一样无害,可是静静地凝视着,却觉得背脊发凉。
他身上的素白让他在月光中宛如被朦胧的白雾包裹着,独立于他面前的整个庞大的黑暗,好像黑暗随时会被他吞没,却又被他身上的光雾净化。
“可惜,欣赏的时间也到此结束了。”
他的声音依然是听不出感□彩的平静,和夜色中的大海一样,让人不知道何时会有暴风袭来那么不安。
他好像并不在乎身后的敌人,依然面对大海静静地站着。
七戒用力握着手中唯一的武器,掌心里微微发热,但是其它地方都是冰冷的。
“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不过,你的身手在我的意料之外。”男子像在谈论一首诗似的,轻轻说道。
七戒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的背影,激烈的呼吸被抑制在喉间,侧腹伤痛有增强的趋势,不过还不至于影响他的思维。
“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想确认的事,那个人已经亲自问过了。”
少年的瞳孔剧缩,眉头沉沉地压住眼眶,克制着表情中的惊愕。
第四十七章 两极
昏迷,是一种处在静止黑暗中的感觉。
想伸手,却没有身体的实在感;想出声,却仿佛失去了语言;想哭,或者想笑,都做不到,因为心是空空的感觉,胸口的位置仿佛不存在任何东西,不,是连自己是否存在,都不禁感到困惑。
潜意识里徘徊着一种惧怕,畏惧有真实的触感,畏惧体会真正的感觉,害怕苏醒的一刹那会回想起一切。
是的,那种强烈的暗示,虽然像把手伸进水里一样捞不到东西,却是彻骨的寒冷。
不要有知觉,不要有感情,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就不会觉得痛苦。
如果不醒过来,就不用面对最可怕的事……
“君文!……君文!……”
可是那个声音,为什么不放过他啊!
世界,在每个人的眼里,一开始都是这样一条狭窄的缝隙。
模糊,虚幻,残缺不全。
等有了勇气睁开眼,最初的认识中,也还是不完整的。因为那条狭窄的缝隙一样的世界已经深刻进心灵里了。
所以最□的感情,也似那样一条狭窄的缝隙,在有限的狭窄空间里贪婪地往里面塞东西,最后的结果只是让它崩裂。
然后,痛苦,就像潮水一般,涌满心田。
心里空空的感觉就这样被这种刻骨铭心的滋味填充上了。
看清眼前那张极近的特写脸孔,那种耐人寻味的焦虑表情让他一开始误以为自己出事了。扶着脑袋昏昏沉沉地支撑起身子,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晕眩得分不清上下左右,在昏暗的环境里,更加不明所以。
“碧若?”
下意识地先确认自己身处的环境,再端详眼前的人。
不到一秒,他就觉得轻飘飘的身体又被这个世界的沉重枷锁束缚住了。
“七戒!”
他像装了弹簧似地蹦起身,迫不及待地想冲出车门。
没错,他现在仍旧在车子上,不过天色已经全黑,里面和外面没有多大区别,人烟稀少的街道仿佛变了个模样,积雪幻化成幽蓝色的装束,路灯萎靡不振。
注满全身的力量都仿佛被脑海中黑发少年的身影所牵动,他无视着身旁的人,恨不得立刻飞扑出去,去寻找那个已经消失在可视范围以内的爱人。
不过,这个下意识的行动没有成功,他被霍碧若死死抱住,用力拖了回来。
“船已经开走了!”碧若看破了他的行动模式,特地用震耳欲聋的嗓音呼喝,希望能让银发青年冷静下来。
君文乙轩呆了一下,失神地望着远方黑夜下的零星灯火,像在丛林中迷路了似的茫然无措:“七戒……他,一个人……”
“没错!”碧若干脆果断地肯定了他诚惶诚恐的答案,“他一个人上船了。”
眉头揉作一团,君文乙轩的人留在车内,魂却飞去了海面上。
“他又胡来!”这次,他比以往看着七戒孤身犯险时更生气,握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