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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营的地位一落千丈。
新来的代统领杨铁华看不惯他们的散漫,制定了严厉的制度。李奎叶时代的自由结束了,他们的光环也随之消失。伍顺甚至被调到别的地方。有谣言说要解散不动营。据说是士卿提出的。
三个月后,他听说前统领逃走了。
五天前,听说他又出现了。
士卿命令他们去追捕他。士卿说:“他忘记身为统领的职责,也忘记了你们。你们要是有志气,还想保住不动营的牌子,就去把叛徒抓回来。”
命令是不能违抗的。但是驱使他的,不仅仅是命令。
改变了他们人生道路的人,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走。
但是,统领已经不是过去的统领了。
有一天,莫远救了统领。那是贺成和郑永昌相继死后,统领去过皇宫回来,和平常有点不一样。
莫远有事来找他的时候,叫了几声没人答应,房间也不见有人,正打算走,忽觉得不对。——里屋中央摆着浴桶没收拾,也没人在上面。冲过去一看,统领衣衫整齐埋在水下,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了。
手穿过两腋抱着他向外拖,衣服淋得精湿也顾不得。只看着一向冷酷的统领,浑身湿漉漉的,靠着墙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为什么搞成这样,莫远没有问。
那时的统领,看起来非常寂寞……
头发滴着水,他垂着脸张口呼吸着……
感觉不到活着。
那时如果莫远走了,李奎叶大概会淹死在浴桶里吧。
35 初识
一大早王吉就和不动营的护卫们辩论上了。起因是釜州郡的一个官员被民众百姓杀了。被杀的官员品级很低,而且本来是和丰朝的官吏,只是因为随着其他人一起投降,得以保全了官职。却在之后十几天被杀。
对金朝来说,这个小官员实在是不关痛痒,但却因名义上是光盛王朝的官员,在王朝刚刚收复釜州后被杀,而不得不赋予此事严肃的政治意义。而且,参与杀害他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十甚至上百人。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
事件发生后,负责官员第一时间上报,层层上达,被当场拘捕的人被收押入监,并在几天内株连了更多,监狱几乎装不下这么多人,郡府担心事态扩大,不得不紧急加强防卫。一时间此事街头巷尾沸沸扬扬,空气明显紧张了。
经查,被杀的官员素来品行不端,劣迹累累,说他该死也毫不为过。在和丰朝时候曾经作下许多恶事,其中一件就是强抢民女,迫人至死。女孩子的哥哥悲愤不已,恰逢换朝,听说光盛法律严明,遂动了告状的念头。谁想,接状子的人也是原和丰朝的人,和被告颇有交情,便撕了状子,把哥哥打了一顿赶出去。哥哥原以为换了皇帝,总有为妹妹报仇的一天,没想到落了这个下场,自然伤神。却不料,接到消息的被告官员,跋扈惯了,带人堵住哥哥,扬言“改朝没改天”,竟当街痛打,断了他的腿,这个哥哥绝望怨愤,当场自杀。这官员素来民愤极大,众人又亲眼看见出了人命,一时哄动,也不知多少人动了手,把那官员当场打死,连他带的人也死了几个。
王吉坚持认为此人该死,众人无罪。但以维护秩序为己任的护卫们当然不作此想。
“即使有罪,也该上告由官府裁决。”护卫说,“不然要法纪做什么?要是人人自己动手,世界还不乱套?”
王吉反驳:“妹妹死了,也要眼睁睁等着吗?亲眼看见蒙冤的被杀,纠府又不做主,还要民众相信官府吗?如果那个哥哥能相信,怎么会自杀?”(纠府,以郡为单位负责诉讼的机构)
护卫顿了一下,“不相信官府而自己动手,那不是乱民吗?”
王吉大声回答:“乱民的根源,不就是不值得信任的官府吗?不能被百姓信任,不是官员的责任吗?这么说来,首先要惩治的,不该是这种官员吗?”
王吉激愤的满脸通红,完全不顾面对的是谁,把心里的话统统喊出来。这时便听有人笑道:“好直爽的言论。”
王吉一回头,便见一人,穿着米黄|色的大袍,点缀着红星,身材高挑,背着日光站着,自然有种华贵气度。王吉原来那种口无遮拦的意气,遇见这人,不知怎么就发不出来了,倒现了山民老实的原貌,呐呐道:“尊驾是谁?我说的不对吗?”
这人一笑,竟然道:“你说的都对。不能取信百姓的官员,就没有资格做官。这种响当当的话,我好久没听到了。”
这人笑起来,细长的眼睛便显得柔和,漆黑的眼眸隐在其中,像遥远的星光一样,王吉从未见过这样华美尊贵的人,受了夸奖,反而心慌意乱起来。
“你眼里好官员该是什么样子?”这人问。
王吉用力想了想。“让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公正。最好能让百姓富裕起来。”
“完了吗?”
王吉眨巴下眼睛,努力又想了想。“完了。”
“百姓的要求原来如此简单。”这人喟然叹息,“做起来却为什么这么难?不过,除了这些,朝廷还有朝廷的要求。”
“哦?”王吉疑惑的抬头。
那人便笑了。
“比方,朝廷要钱粮。朝廷管的不止一个郡,想的也不止一个郡。有的郡遭水,有的郡丰收。有的郡产稻多,有的郡产鱼多。还要想着别的国。……”
王吉听到这里,脸便开始红了。这段日子,出门看了不少新东西,心里自然有了想法,不料听人这么一说,才觉出自己小器,想的不过是井底之蛙的见识。
那人虽然看起来尊贵,却绝无咄咄逼人的态度,说话也缓缓的,听着悦耳舒服,见王吉脸红,便转了话题。
“能听到你这些话,就知道百姓是怎么想的。了解百姓的想法,也是重要的工作啊。——你认识奎叶多久了?”
王吉一愣,不由自主答道:“两个月了。”
这人听了没做声。眼睛望着地平线方向,王吉觉得有种仿佛怅惘般的东西蒙上他的脸。待这人转过脸继续发问的时候,那层纱似的神情梦幻般的消失了。
“他还好吗?”
王吉想起奎叶那种淡淡的,喧闹中也仿佛寂寥的神情。“算是好吧。”
“算是?”
“奎叶啊,老是活在过去。”王吉对陌生人抱怨着,“内疚啊,悲伤啊,后悔啊……明明已经过去的事,不懂他为什么丢不开。人间杀手啊,强得什么似的,本来不该担心的,可总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还是这个样子,”陌生人喃喃着,“真让人担心啊。怎么还不回来呢?”
在这华贵得仿佛身处云端的人物脸上,忽然浮现几乎可称得上温柔的神色,空山云霭一般笼罩着,让过于聪明的脸庞有了凡人的气息。
王吉呆愣愣的看着。
“那个,你是奎叶什么人?”
陌生人泰然回答:“我是他的知己。”
王吉嚅喏着说:“他的知己,不是崔志焕……吗?”
一丝不悦的阴影爬上这人的脸。
他哼了一声:“崔…算什么?我才是他的第一知己。这些年,我一直在他身边,他经历的所有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崔志焕知道什么?”
可是施蓉说过,崔志焕是奎叶最好的朋友。奎叶本人也常常提起他,却从未提起这个人。
王吉瞠目的样子过于诚实。这人的不悦明显增加了,与此同时却忍不住笑了。
“终于知道奎叶为什么会陪你走了。”这人笑着,明明岁数不小,人也生得睿智华贵,可是那点狡黠,看上去不但不刺目,反而使之显出别样魅力。
“请问你到底是谁?”
这人哈哈大笑。爽朗直白。
“我是金不忌。”充满自信的口吻,便服的帝王含笑看着王吉目瞪口呆的样子,补充道:“也是奎叶唯一的主人、伴侣。”
他在“唯一”两字加重语气。
36 谁是谁非
显然在金朝皇帝及其臣子如士卿等人眼里,王吉是属于纯良百姓之列的。他们挽留他的口吻非常客气。待之也相当礼貌。不但允许他自由出入,而且拨来两名士兵保护他。
和丰王朝的消亡几乎可说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釜州已经归顺光盛,只有嵩南还在其掌握之中。光盛君臣似乎无意移动,选择继续呆在明水。
明水是整个南方的枢纽城市,连通四方,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城市建成方形,街道四通八达,南北东西交错,很好辨认方向。中心是行宫,皇帝办公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