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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再躺下去恐怕天黑都进不了城了,苏昃铎懒洋洋爬了起来,咬着牙继续地向前走。
好不容易爬进城后,唯一支持他的意志也消逝了,苏昃铎很干脆就地坐下,然后解下了头上的帽子放在身前的地上,开始正式「摆摊」,看看今天能乞什么收获,听着肚子咕咕的叫声,苏昃铎咽了咽口水,他可真饿惨了!
说起来也真悲哀,这两三个月下来,他居然连这样的日子都习惯了,反正以前因为他懒,也算是饱一顿饿一顿地吃东西——只有南宫剑在身边的时候,心疼怕他不吃饿坏了,这才押着他喂着他每顿按时吃饭——现在的日子和最初的相比,区别只在吃的东西的好坏而已。
苏昃铎是这样淡然地想着,尚有余温的夕阳晒得他好想睡……
「呼呼……」
反正没有人会下贱到抢乞丐的钱的,苏昃铎一只手勾住了自己的破帽免得被风吹走,然后脸朝下地打算就地休息一阵再说,他实在累了。
「喂……小哥!」
「呼……」
「喂!」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被人吵起来的苏昃铎慌忙地睁开眼睛,眼看得太阳还余有最后一丝红光在天际,算起来自己最多也不过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当下没好气的目光瞪向将自己吵醒的男子。
蹲在他对面,圆圆的脸上挂着相当可亲笑容的男子很和善地看着他,看起来已经盯了他很久了,而他手上的帽子里依旧半文无着,见到上门的不是财神,苏昃铎又倒了下去恢复成一盘死蛇烂鲜的「雄」姿。
「你不要这样不理我嘛!」
圆脸小哥高贵的自尊顿时被伤害了,不依不饶地缠着这个跟他一样的闲人,开始絮絮叨叨。
「其实我本来是想要跟你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好手好脚,年轻力壮,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地靠乞食过日子呢?好吃懒做的话会让大家看不起你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我想跟你说的是——」见到在他的即席演说下别人不给面子的又欲晕晕睡着,那个无聊闲人,秦俭赶紧抢在他睡着前说自己想说的重点:「反正你也是陌生人,我跟一个陌生人说一说长久困在我心中的疑惑也好。」
「吶吶,跟你说喔,我有一个师弟,其实他以前很老实的,做事有板有眼的那种,平常除非是悠到熬不住了才会去偶尔嫖一下姑娘,可是最近他突然性情大变耶,从我找到他后就已经不对了,木木呆呆的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就更好了,迷上了满庭芳的花魁,竟然就忱在妓馆不出来了,还天大喝花酒,居然还没有我的份!你说我这个做师兄的是不是该管管他?」
不是他细心,可是他的直觉很准,所以看到南宫剑这数月来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表现,秦俭忧在心里,无处可发泄下只好找个随便的路边闲人倾诉一下自己的苦闷了。
「嗯,管!」
这只烦人的苍蝇什么时候走开啊?
他师兄弟家的事关他什么事?他肚子好饿……
苏昃铎含含糊糊地应和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只希望他早早走开。
不料他这一响应立刻引发了秦俭更大的热情,也不管地上脏,坐在他身边就捞叨到他睡着后再被饿醒,见他用一种很哀怨的眼神暗示他挡了他的「生意」幷且已经非常之露骨地用手摸着咕咕做响的肚皮后,脸皮很厚的秦俭在那样的眼光下也被他看得内疚起来。只好大方地表示由他找地方然后请他吃一顿当劳务费。
「不过,既然师弟天天都躲在燕燕姑娘那里吃好料,我们干脆和他一起吃算了,反正他一个人也是吃……」
走到饭店门口,摸了摸钱包又开始犯了惮吝的老习惯,秦俭掉了个头,浑然不觉得自己带一个满身骯脏的乞丐闯进妓院有什么不对。
「哎呀,秦公子,您也别这样乱闯啊!」
本来还想拦他们的鸨母被苏昃铎身上的臭味熏到闪得远远的,念在他们是娇客的朋友的份上,忍一忍也还是没认真地拦他们。
杜燕燕独居的那一幢小楼双飞阁外的花园里,还真如秦俭所料摆了一桌雅席,一个虽然不是很高大但非常之挺拔的男子背身而坐,举杯让对面笑偃偃的姑娘给他斟上酒。
苏昃铎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好象相当熟悉的背影,怔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而走在他身边的秦俭却没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直接走上前去用力地拍着那男子的肩膀,大声道:「小师弟,不介意我带个朋友一起喝酒吧?」
「当然。」
南宫剑淡淡地笑着,从他认识了杜燕燕后,在她的温柔照拂下,虽然不能完全忘情,但却实在平静了不少。渐渐也觉得比起那种虽然甜蜜浓烈,却也伤心伤神的情爱来说,这样淡然如朋友的相处自然而不需多耗心神,是以在外人的误会下,他倒是跟杜燕燕越走越近。
「你还在杵那里干什么?不是很饿了吗?过来呀!」
马上就反客为主的秦俭立刻就回头招呼他新认识的朋友,见他还不上前后索性过去将他从花丛的阴影里拉了出来,只当他在羞愧自己一身的骯脏。
「!」
「!」
夜空无云,毫无遮蔽的一弯明月照耀着,清辉将周围的一切映染成银白色的光晕,由深而浅,若有还无。月光下一切无可遁形。
含着笑回头的南宫剑手里的酒杯「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苏昃铎扭着衣角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乍然相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相逢犹恐是梦中!
【第九章】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默过了最初的一刻,南宫剑神色不改,故做淡然地问道,但他不自觉摸紧的拳头和颤抖的嘴角泄漏了他心里幷不如他表面这般恒定的秘密。
「我……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有点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半天没得到南宫剑的答腔,苏昃铎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千里迢迢来找他,很单纯地也只想着只要告诉他自己没有故意骗他,解除先前让他深恶痛绝的误会而已。
总以为只要告诉他是个误会后他就会原谅自己,苏昃铎倒是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冷淡的场面。
「……」南宫剑神情复杂地盯着他。
如果来只是为了说一句放马后炮的话,他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可怜兮兮的干什么?又想在让他心软后有什么更好的阴谋?
「那个……我……我原来根本就忘了要告诉你苏半城是我爹……」
当时他也刚好在跟爹冷战中么,而且在那种两情缱绻的情况下,他压根就不记得要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搔了搔头,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苏昃锣结结巴巴的辩解显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用,南宫剑的脸色更冷了。
他到现在还想骗自己么?有谁会将自己的爹都忘了呀?南宫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淡淡答了一句:「我知道了。」所有的心情都已经被破坏,只好也不再理他,转头向屋里走去。
「我……」
两扇缕花的木门就在他眼前台上,杜绝了他的视线,也表明了房内的人拒绝他的再次靠近。
差点被碰破头的苏尺铎怅悯地停下脚步,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门口,似乎打算等他开门。
「你认识我师弟啊?」
秦俭好奇的眼光在他身上溜转着,俨然一副要打听第一手八卦的样子。嫌他一直在叫的肚子太过呱噪,顺手拉他到桌边,将一双筷子塞进他手里。
「我去看看南宫公子好了!」
同样被他身上的恶臭熏得皱起了眉,杜燕燕轻巧地站起来,不着痕地离开,见她轻轻松松地就叫开了门走进去,苏昃铎心里一痛,本来嚼在嘴里的东西就更食之无味了,嘴巴只是机械性地开合着,眼睛却一直死盯着那不再有任何动静的小门。
「喂,说话呀!」
大大的手掌「啪」一声重重地打在他的背上,成功地叫回了他的魂的同时也险些害他因为被呛到而命丧黄泉。
「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子没注意……」
这小子不会武功呀?秦俭开始为自己使力不当而纤悔。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他出来?」
苏昃铎怯怯地向新朋友求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南宫剑连话都不肯对他说了,全然陌生的样子让他害怕。
「没问题啊,你高兴等多久就等多久,我陪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