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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记起王小石的话:棗你要追究,只能追究主谋。
棗我就是主谋人。
棗你至少有七道伪诏矫旨落在我手里!
棗只要你一不守信,我自会着人呈到圣上那儿去,就算你有通天本领,看皇上这次还信你不!
是以蔡京垂着目,像看到自己须角有只小蜘蛛在结网,嘿嘿的只笑着,孙收皮即接道:
“这个当然,但擒贼先擒王,先把乱贼群寇的首领拿下了,其余的还怕不一一授首嘛!”
童贯、王黼是何等人物,官场已混到成了精,做人已做到入了妖,一听明了三四分,再看更白了五六成,都说:“对,先格杀了王小石这罪魁祸首再谈其他的!”
“便是!王小石不除,其余小兵小卒宰一千一万个也没意思!”
蔡京这才笑了,跟大家离开了“别野别墅”,商议如何一齐上奏天子,请皇帝亲自下令,格杀王小石,并顺势参诸葛小花一本,说他勾结乱党,谋叛造反,残害朝中大臣:留在“别野别墅”里的太阳神箭,就是最好的罪证。
蔡京与其说恨王小石,不如说他“怕”王小石。
棗像他那么一个神威莫测、向来高高在上的人,王小石却每次都能迫近他、威胁他,让他丧尽了颜面。
虽然说,以他堂堂“相爷”之尊,居然会怕一个市井游民王小石,实在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
但他更恨的,却是诸葛正我。
他“怕”王小石,只要设法把王小石拒之于千里,就不愁他来对付自己。
可是真正能威胁自己的,却是诸葛小花!
棗铲除诸葛老儿才是当务之急。
这点他很清楚。
十分明白。
他们都离开了“别野别墅”之后,孙收皮开始着人收拾“残局”,重整“场面”。
其实所有的“大场面”,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还必须有他这种人来料理打点,才可以“上场”、“完场”。
他特别小心谨慎的把有关蔡(章)氏姊妹的资料一一收起。
他知道蔡京必然还会再审阅这些“资料”,但又不许除了他自己之外有任何人会看到它。
这点很重要。
不明白这点的人,根本帮不上任何“大人物”的忙,也不会允许让他靠近身边,成为亲信。
孙收皮还特别亲自去收起了那张王小石留下来的、由黑光上人发现的纸条。
他拿到字条的时候,还特别用手称了称,留心看了看。
纸条是稍微沉重了一些。
棗果然在纸沿上,给嵌套上了一圈刃锋。
刃锋一旦镶嵌在纸沿,自然就有了重量:就算这纸张随便往地上一落,只要不是石板地,就一定像一支飞镖似的,钉插于地。
蔡京当然不会写一张字条来如此侮辱自己:敌人在他府邸里出入自如、横行恣肆,毕竟是件极不光彩的事。
但纸条却是黑光上人先发现的。
是他递给蔡京的。
蔡京阅后,就往宽大檀木桌上一摔,卟的一声,纸张都嵌入台面里去了。
蔡京露了一手。
大家都看到了。
叹力观止之余,大家也颇佩服蔡京的深藏不露,内力深厚,咸认为就算王小石真的放箭射他,也未必伤得了丞相大人!
孙收皮看到这张字条,却佩服另一个人:黑光上人!
棗难怪他能当上国师,而自己还只不过是相府的总管而已!
七、欲笑反成泣
王小石三箭各射堂上保护蔡京的三大高手后,并得铁手及时反挫化解叶云灭之一击,他不往外闯,却冲入内堂。
一入内堂,即见蔡璇向他招手。
他逸入“心震轩”,并见蔡璇已点倒了两名守卫,飞身上床,示意叫他过来。
王小石没有犹疑。
蔡璇打开床上秘道。
她往下跳,并叫他也往下跳。
王小石也不迟疑。
秘道很窄。
两声息相闻,肌肤相贴。
王小石亦不避嫌。
蔡璇没往秘道里走。
她只停在那儿,微乜着眼,相当媚。
“我叫你下来你就下来?”
“是。”
“我不走你也不走?”
“是。”
“你相信我?”
“是。”
“你凭什么信我?”
“我相信诸葛师叔。他叫我相信你,我就相信你。何况,你刚才唱的歌,很好听,坏人是唱不出那种歌的。”
蔡璇对王小石后半段的说法无疑感到十分讶异,但禁不住问:“舞我跳得不好吗?”
“也好。但还有更好的。”他在这时候居然还有心谈起这个来:“我认识一个女子,她跳得就比你更好。”
他说的当然是朱小腰。
棗他当然不知道朱小腰已在不久前、在一场舞后丧失了性命。
蔡璇听了,有一阵子不高兴,但随即又对这不说伪饰话的汉子另眼相看起来;她也是个妙女子,居然在这时候仍有闲情谈歌论舞,还幽幽的说了一句:“希望有机会我也能见见她。”
她以为那是王小石的情人。
然后她下令:“我们已把气息留在秘道里,现在可以出去了!”
因为秘道太黯,敌人太强,以致王小石当然没有注意到她本来孕育笑意的玉靥,却掠过一阵奈何奈何莫奈何的欲泣来。
王小石没问为什么。
他也溜出了秘道。
两人伏于梁上,一路匍行,回到厅上来,不生半声一息。
王小石还掏出了一张早已写备的字条,弹指使之飘于刚才蔡京所坐的大师椅下棗这时候,蔡京正与一众高手攻入“心震轩”。
王小石却与蔡璇伏于梁上,未趁这乱时逸去。
他们以近乎腹语的低声对了几句话:旋:“你先走。”
石:“你呢?”
旋:“我在看还有没有机会。”
石:“我也是。”
“只要他把身边的高手都遣去追我们,我就有机会下手。”
“我看他不会这样不小心。”
蔡璇听了,白了王小石一眼。
那眼色很美。
棗这么紧张的关头,眼意仍是慵慵的,似对世情有点不屑、相当厌倦。
无奈。
更特别的是无奈的感觉。
蔡京本来已把身边高手都派去追杀王小石,但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留下了天下第七和黑光上人。
这回蔡璇没有说话。
她是用眼色。
用眼波表达。
她的眼很小。
细而长。
但很会说话。
她好像是说:“你对了。他果然没有疏忽。”
然后她的眼波又在示意:“该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王小石明白她眼里的话,仿佛也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他们的行动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混在一爷所带领追击他们两人的部队中一起浩浩荡荡的迈了出去。
当然,那要经过易容。
还需点倒了两个相府的亲兵。
王小石这才发现:蔡璇堪称“易容高手”。
棗她在这短短的顷刻里,在极不方便但她显然有备而战的情况下,既替她也替他匆匆易了容,居然一时还没给人瞧得出来。
叶云灭没瞧破,那是当然的。
因为神油爷爷根本还没熟知军队人马、谁是谁不是相爷手上的兵卒。
但一爷好像也完全没发现。
这位御前带刀侍卫大概只习惯“带刀”,并不怎么“带眼”棗要知道精擅于“易容术”
的高手是绝对有办法把人改头换面,使熟人相见难辨的,但要在这么仓促急迫的情形下化装成一名军士,躲过“别野别墅”众多高手与侍卫的眼力,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尤其蔡璇是个纤纤女子,要扮成雄赳赳的军人,可更不易欺人耳目了。不过,看来蔡璇的“易容术”
确是高明,加上有部分禁军是一爷率统,并由他带入别墅里来保护蔡京的;他既没发现,大家也就无法指出其伪了。何况,在禁宫里,手掌大权的太监梁师成、大将军童贯、宦官王黼等手下有不少侍卫、奴仆都专挑长相俊美的,大家也不引为异。
既然“一爷”没有发现,大家就更没发现了。
棗尽管蔡京纵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但他毕竟高官厚禄、养尊处优惯了,并不是江湖中人出身,不知道江湖人有的是天大的胆子,贲腾的血气,这不是他那种胆小如鼠、但只大胆的贪财蠢国的社鼠奸臣可以揣想得出来的。
或者,一爷是个聪明人。他能在极聪明机诈、擅于偷窃权杌、蠹政于朝、呼风唤雨、以权谋私的检校大尉梁师成手上成为三大红人、高手之一,并指派他跟从保护皇帝,地位自非比寻常。他若不是也极聪明、机智,在这样的位子上,是决活不长、耐不久的。
一个聪明人当然会只看见他该见的事,而“看不见”一切他不该看见的事物。
可不是吗?
棗这年岁里,连清廉明断的包拯也给毒杀了数十年矣。
忠臣良相,图的是万古流芳,名传万代,但唯利是图、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