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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杀手的缺点是决(绝)不能让人知道的。
让人知道缺点的战斗者,如同把自己的罩门卖了给敌人。
同理,一个好杀手若让你知道他的弱点,那你得提神了:那很可能是假的,甚至有可能那才是他真正的强处。
唐宝牛一向好强。
他认为自己顶天立地。
他一向都要拣惊天动地的事来作。
不过,他现在全身都是弱点。
他完全变得脆弱、易折。
因为他的心:碎了。
他没有流泪。
他抱着朱小腰。
朱小腰比平常更倦、更慵、更乏。
——看她的样子,似是历经许多风霜了,她想放弃了,要歇歇了,要撒手了,不再理会那么多了。
“小腰……”唐宝牛低声喊:“……小腰。”
说也奇怪,朱小腰这时脸色反而并不苍白了,玉颊很绯、且红、很艳。
她的眼色也不狠、不毒了。
她还是那么美,尤其受伤之后的她,在唐宝牛拥抱下,只显得人更柔弱腰更细了。
“……小腰,”唐宝牛哽咽:“小腰……”
朱小腰微微半睁星眸,红唇翕动,好像想说话,唐宝牛忙揭去了她面上半落的绯巾,第一句就听到朱小腰像带着醉意的说:“……真倦啊……”
然后一双美眸,流盼定在唐宝牛脸上,像用眼波来抚挲着他那粗豪的脸,好一会才说: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的草帽就给劈了开来,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唐宝牛很艰辛才从呜咽中整理出话绪来,“我还逗你,我那时候……
还……还不知道……不知道你……你是个女的……”
朱小腰倦倦无力的一笑。
颈肩就要往旁一侧。
唐宝牛一颗心几乎也要折断了——却忽听朱小腰又幽幽的说:“……那时候,你还说—
—”唐宝牛用尽力量用一种连他自己也没听过的声音但也是他用尽一切真诚才逼出来的三个字:他把这三个字一连重复了三次:“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是的,当年,在三合楼上,他和朱小腰相遇,他为了要气她、要逗她,还公然对她说出了这三个字:“我爱你”;然而,当时,他不知道她就是朱小腰,也不知道她是个女的。
“……你,傻的。”朱小腰微微的、倦倦的、乏乏的笑了,像看一个孩子对一个心爱的孩子说话一样:“多情总被无情伤,我要去了,颜老在等我呢。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要记住多情总为无情苦碍…”
忽然,她没有再说话。
她清明的双眸微微映红。
唐宝牛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她视线望了过去:十三红狐那是一只狐狸。
红狐。
——它不知在何时,竟奇迹的潜进这杀戮战场里,走入这人类的血肉阵地里,微侧着首,黑鼻尖抽搐着,眼睛红着,像有两点暗火在那儿约略点明,眼神就像人的感情,哀怜,且低低发出悲鸣。
它在看她。
它在呼唤她么?
——这狐狸,就是以前她“小作为坊”遇伏时放生的红狐!
它是怎么来的?
它来做什么?
想起“三合楼”、“万宝阁”、“小作为坊”的种种奋战,“愁石斋”、“瓦子巷”、汴河雪夜桥畔的生死与共,历历在目,唐宝牛只觉撕心裂肺,他想号陶大哭——竟哭不出来。
再回头,朱小腰已溘然而逝。
两行清流,流过她桃色的玉颊,连泪水也带着如此傲色、如此倦。
她最后的一句话,隐约是:“……待来世才跳这一场舞吧……”
语意像雪,在唐宝牛心里不住飘落。
——毕竟,她是为他而死的。
而今,她确是为他而死了。
她已还了他的情。
她为他送了命。
——她是个有恩必报的女子。
可是他呢?
他再举目的时候,那只红狐已经不见了。
——跟它来的时候一样,完全似不曾出现过,谁也想不出它是怎么来的?如何去的?几时出现的?为何不见的?
人逝了。
狐去了。
只剩下了唐宝牛。
和他的伤心欲绝。
他依然没有泪。
他:哭不出。
一向感情丰富的他,竟连一颗眼泪也没有,一声也哭不出来!
他虽然哭不出,没有泪了,但他还是有生命的,而且是钦点要犯、候斩立决的死囚!
不少高手,杀向前来,要救他。
更多高手,杀了过来,要杀他。
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方恨少,情形也是一样(凶险)。
就在这时,忽听快马如急雷响起,有人洪洪发发的大喊:“相爷有令,统统住手!”
大家果就停了手。
——本来相爷纵使有令,住手的也只不过是听他命令的官兵,来劫囚的英雄好汉是不必赏这面子给他,马上停手的。
但他们停手不战,是因为喊话的人:“四大名捕”中的老三——追命!
——崔略商!
第九章四大皆凶
一、黑光
——想追命和冷血师兄已赶到菜市口和破板门了吧?
——不知兄弟们的伤亡可重不重?
——不知是否可以及时制止对大方和唐巨侠的行刑?
然而王小石仍然和蔡京对峙着。
蔡京现刻很担心。
他很少真正的去关心过些什么人,由于他在权斗利争上不遗余力,也不择手段,所以几乎六亲不认,就连家人、亲朋,只要对他有害的、不利的,他也概予铲除,毫不容情。
惟有这样,他的地位才数十年屹立不倒,无人可有足以动摇他的力量。
他甚至还认为这才是他的长处。
可是他现在竟然很担心一个人的精神和健康状况。
而且他所担心挂虑的人,居然是王小石!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自从王小石闯入了“别野别墅”用一弓三矢对准了他之后,他的命运便跟王小石的体能挂上了钩,他的手筋颤一下自己的心就颤一下,他的眼眨一次自己的呼吸便窒了一窒,没办法。
——他们的命运已彼此互相的拴在这儿了。
蔡京应付紧张的方式,是:笑。
——人在开心时才会笑。
所以,只要你保持着笑容,别人就会以为你很开心。
为什么会开心?
——当然是因为胜利。
故此,蔡京尽力保持了个微笑:尽管他现在已担忧和紧张得几乎已完全笑不出来:因为他已瞥见王小石的手指在微颤,前臂筋肉也微微抖动着:这不是张易拉的弩。
这更不是好搭的箭。
何况,他所瞄准的,更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蔡京当然不好对付。
而且还十分深沉、可怕。
——只有这个人,王小石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他到底会不会武功?
如果会,他的武功一定极高。
——只有武功极高的人才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只会两三下子三脚猫功夫的,反而会慌不忙的惟恐天下不知!
要是不会,那他一定是个最能看透武林高手心思的人。
——只有看透了一切武林人的心态,才能让他们疑神疑鬼,讳莫如深。
更何况王小石要面对的不只是蔡京,还有对他已重重包围的高手:单止是天下第七、神油爷爷、一爷这三大高手,已够不好对付。
更何况现在又来了增援。
大将童贯。
——这大将军其实既无战功、也无战绩,只靠得到皇帝信任,就扶摇直上的人物,是以并不足畏。
童贯带兵打仗的特色是:只敢平内乱,不敢对外战。兵马在前线打个你死我活,尸横遍野,他则在后方耽迷酒色,大事搜刮。他领兵作战,无一不败,但凡败仗,他都找部属背罪;报上朝廷去的,则全是他讹称报捷、胜仗。
世事无有不奇。童贯这样子的“领兵率军”,居然可以连连迁升,权重天下;其实他的本领无他,既懂跟权相蔡京拉关系,又深谙如何讨皇帝欢心,如此就功勋无数,恩赐不绝了。
此人虽不是高手,偏偏他却掌有大权,有权的人自然手上便有许多高手。
童贯身边有五个人。
——这种人倒绝对懂得把“老弱残兵”拨去打仗,把精锐之师,则留在身边。
这五人在朝中向有“五大将”之称:“拼将”、“狠将”、“少将”、“天将”、“猛将”。
这五将虽是强将,但王小石还不放在心上:主要是因为,这什么什么“将”都是一伙人自我吹捧,大家互相封号而已,如果王小石跟他们取名,则认为只有:“吹将”、“捧将”
最合适他们。
——这些不打仗、光夸口、爱认功、只懂搞关系的家伙凭什么称为“大将”!
嘿!
王小石顾忌的是另一人。
这个人站在那儿:蔡京背后、他的面前,然而他却看不见他的脸孔,他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