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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可以说是“自愿”狙袭王小石的。
因为他们要忙着“表态”:当日,他们于蔡京门下得一时的义子白愁飞“效忠”,但白愁飞昨夜已在相爷“授意”下“清除”掉了,他们虽然能“及时转舵”,追随蔡相的“意旨”行事,但为了表示他们一直以来只为相爷“效命”,他们不得不急于表示自己是“忠心耿耿”的,而且得马上立下一个大功!
什么“大功”?
当然没有比杀掉王小石(就算是任何来救方,唐二人的人)更能立功,表态,讨蔡京的欢心了。
所以他们就变成了“待斩的囚犯”。
——菜市口的当街斩首,根本就是一个“局”。
一个蔡京要“一网打尽”京师武林人物的“局”。
——而且还处心积虑把“有桥集团”也摆进了局里!
唐七昧,温宝骤然突袭。
出其不意!
他们可以说是死定了!
然则不然。
世事常意外。
错。
其实世事并不常意外。
——意外的只是人通常都料错了,估计错误而已!
***
祥哥儿和欧阳意意才一动手,唐七昧突然向欧阳意意迎面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及时闪身,但欧阳意意的“无尾飞铊”居然一折,仍然击着了他的左肩胛一记。
唐七昧负痛大吼了一声,扑地。
扑倒之前,双肩耸动,都没见他手指有什么动作,已发出了一十六枚(完全不同的)暗器。
但欧阳意意也是暗器高手。
他的暗器当然就是他的“无尾飞铊”。
他一招得手,转攻为守,为飞铊砸飞格掉了七件来袭的暗器。
看他的声势,剩下的那九件暗器,也决难不倒他。
不错。
暗器是难不倒他。
可是他却倒了。
四孔流血,而且是黑色的血。
他不仅倒地。
而且是倒地而殁。
***
米苍穷何等眼尖,他一眼已发现,唐七昧真正的“暗器”,是那一记“喷嚏”,已全然喷射在欧阳意意的脸上。
只要欧阳意意有所动作,便告发作。
欧阳意意一死,唐七昧立即低叱一声,那些剩下的九枚暗器,全回到他的镖囊之内,一枚也不浪费。
米苍穷咪起了眼睛:狭,窄而长***蜀中唐门,果然是不可小觑的可怕世家!
***
祥哥儿冒充的是方恨少…………他较瘦小,像方恨少;欧阳意意虽不算魁梧,但够高大,加上枷锁,铐练和披头散发,一时也可充作唐宝牛。
欧阳意意出手的时候他也出手。
——袭击人?祥哥儿一向不甘落人后。
何况,他外号“小蚊子”,本就因他擅于“偷袭”人而起的;他就像蚊子叮人一般难以御防。
可是,那只是对普通人,并且是在正常的情形下。
温宝虽然像个活宝宝,但肯定不是普通人,而这时机也相当“不正常”。
温宝的鬼头刀先一刀替他砍皮了枷锁,再一刀为他斩断了铁链,第三刀……
没有第三刀。
因为来不及第三刀。
祥哥儿已然反扑。
不。
反刺。
他的“鱼刺”急刺温宝。
温宝呆住了。
目瞪口呆的那种“呆”。
他似完全没有想到“方恨少”会这样对他。
他张口结舌的“样子”,就算隔着青布,也十分像是个蒙面的“活宝宝”。
——只是,这个“活宝宝”,却是个“毒宝宝”。
而且还是“极毒”的活宝!
***
温宝做人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毒人。
——毒死人。
——不死不休。
祥哥儿的“刺”可是有毒的。
淬有厉毒的刺,却刺不着。
因为祥哥儿已失准头。
他忽然觉得手软。
然后发现身上的衣衫(白衣)忽然全染成墨色了。
他还没定过神来,只觉脚软。
然后,连身都软了。
他那一刺遇没来得及收回来,只听温宝蛮活宝的问他:“嗳,你没事吧?”
听到这一句,祥哥儿已整个人都软了。
***
方应看眼利,他一眼已看出:温宝先下了毒。
那砍在枷锁上的一刀,是毒的。
斩断铁链的那一刀,更毒。
那毒力竟从铐链和枷锁上迅速传染了开去,祥哥儿已是中了毒,竟犹不自知。
——老字号温家,当真是歹毒派系,不可轻忽。
***
一下子,“暗算”劫囚者的两大高手,祥哥儿与欧阳意意,同时丧生。
米苍穷和方应看再对视了一眼。
看法已全然不同。
米有桥扪髯咳声道:“你们早知道这两人不是方恨少、唐宝牛?”
温宝一见米苍穷发话,连退了五六步,保持距离,这才回答:“是,你们早知有人劫法场,又怎会把真正的人犯押来菜市口?再说,凭这两人,还扮不了方恨少、唐宝牛。蔡京以为他一双血手就能掩尽天下人耳目么?难矣!”
米苍穷倒大感兴趣:“你们明知我们布了局,却还来送死?”
“不。”方应看突然道:“他们是来拖延的。”
“拖延?”
“他们故作袭击,拖住战局:“方应看目如冰火:“他们要让人以为他们真的中计,实则,他们已派人去劫囚。”
米苍穷呵呵叹道:“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见方应看一按腰畔血剑,就要掠向场中,他连忙以“密语传音”儆示:“你要亲自出手?”
“是,他们太得意了,我要他们损兵折将!我要杀尽这些鼠辈!”
“……但他们杀却不是我们的手下!相爷派欧阳和小蚊子来作真正的伏袭者。为是是要他们‘自己人’领个全功,也分明对我们不信任。”
“我只要杀掉他们几个首领,没意思为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报仇。”
“……可是,你只要一下场,就会跟他们结下深仇……在这时候,多交一友总比多树一敌的好;你今天杀性怎么这般强?”
“我?杀性?”方应看一呆,好像这才发觉省惕似的,眼尾怔怔的望着那四名小太监合力才捧得起的丈余长棍,不禁喃喃自语:“……也许是因为……”
他转而低头审视自己一双秀气、玉琢般的手:“血手,真的不能掩人耳目么?”
这时街口各种金鸣马嘶,喊杀连天,禁军与有桥集团后援,已自四面掩杀而至。
第五章血染破板门
一、强权难服豪杰心
在晨雾里,米苍穹、方应看及“任氏双刑”所押的队伍才向菜市口进发,“八爷庄”里又出现了一队精英好手,由龙八领队,多指头陀压阵,押着两架囚车,没声没息地往破板门进发。
比起“菜市口”来,“破板门”当然不及其人多兴旺。
但“破板门”也有其特色。
一、它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交接口——在六分半堂势力膨胀的时候,它自然就是六分半堂的,但在六分半堂颓势的时候,它自然又隶属于金风细雨搂的地盘了。
以前,它甚至是“迷灭盟”辖下的地方。
二、“破权门”的范围很大,包括贫民窟“苦水铺”和长同子集,都属于那个地带。这一带龙蛇混杂,既是市肆也是黑市白道交易、交流之所。
队伍没有直入“破板门”。
队伍在一家相当著名的酒楼:“一得居”前十一家铺位陡然止步。
然后布阵,布局。
布阵是严格防守,如临大敌。
布局是准备处决犯人。
这地方正好是在一定简陋浅窄的店铺之前。
这店铺已关了门。
但店子的招牌仍在。
招牌上的隶书写得十分纯、淳和驯:“回春堂”。
回春堂。
——是的,这便是当日王小石和白愁飞初别京城未遇苏梦忱不得志前时开的跌打刀伤药局:“回春堂”!
他们竟在王小石当日所开、并在那儿广为平民百姓疗伤治病的门前,处斩他的两名拜把子兄弟!
王小石在不得志的那段日子里,不知已医好了多少人,帮多少贫病负伤的人妙手“回”
了“春”。
如今“回春堂”门扉紧闭。
而今他在哪里?
——还能不能为他那两名即将人头落地的结识兄弟“妙手回春”?
一切已布置好了。
一路上,这队人马已布伏留心,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的主力和原先已埋伏好的大内高手、蔡系武林好手,都会立即予以铲除。
但路上并无异动。
他们似仍在等待。
等什么?
——莫非是等时辰到?
不。
蔡京这等人任事,其实也有枭雄心境、豪杰手段,向来不守常规,且不惜越格破禁。
如果他真的要处斩唐主牛、方恨少,其实大可什么也不等,要杀就痛痛快快的杀,要活便痛痛快快的活,本就是奸雄心态!
那么,他们还在等什么?
——他们到底在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