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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鱼杨芳已叉住中年人的咽喉,赶忙放手急步堵住舱门,口中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外人听不懂的话,右手在胸前打出怪异的手式,压低声音说:“这里的事咱们负责,没有你们的事,船晚片刻靠码头,知道吗?”
船夫脸色大变,语不成声:“可……可是……”
“你不希望再吃这条江的水了?”飞鱼厉声问。
船夫身后突然出现一位穿团花长袍,相貌堂堂留了三绝长须的中年人。背着手冷笑道:“是不是除了船家之外,所有的乘客都得灭口?不然,官司你打定了。”
飞鱼杨芳吃了一惊,回身扑向自己的包裹,迅速地拔出”一把匕首,狂风似的冲向舱门。姓李的也在包裹内拨出一把分水刀,随后向外抢。
“阁下的口气像是官府的鹰爪。”飞鱼杨芳向背手而立的中年人凶狠地说:“在下要替你招魂,你认命啦!”
“在下正要找机会到安庆找混江龙,苦于没有藉口。”中年人欣然地说:“你两个该死的东西偏偏在此作案,正好给在下把温江龙关进监牢的好线索,你要动匕首行凶,在下只好先废了你们,上呀!”
飞鱼杨芳大吃一惊,不敢再逼近,问:“你阁下是……”
“南京五城兵马司,北城副指挥使戚。”
飞鱼杨芳大骇,不由自主退了两步,惊恐地叫:“戚报应!你……”
姓李的更惊,奔向右舷准备往水里跳。
舱角人影闪现,一个青衣人踱出叫:“此路不通。”
“你……你是……”姓李的惊然止步问。
“应天府一级巡捕俞。”
“老天爷!鬼见愁俞瑞。”姓李的腿都快软了:“南京双雄全来了,我……”
“你的刀快掉了,小心砸伤自己的脚。”鬼见愁说,踱下舷板淡淡一笑。
南京双雄,指的是戚副指挥使戚报应戚祥,和应天府捕头鬼见愁俞瑞。
威报应负责南京北城的治安,鬼见愁负责南京首府江宁地面的安全。论官位,威报应仅是正七品小官,鬼见愁更小,从九品刚入流。
这两位小官官虽不大,但大权在握,武艺超生拔俗,铁面无私执法如山,铁腕所及,江湖宵小闻名丧胆,所以绰号叫报应和鬼见愁。那些有案的江湖巨臂,在南京决不敢亮名号;连那些大官巨室的权贵子弟,也畏之如虎。
他两位对犯案的人有一套最灵光的办法,那就是凡是胆敢拒捕的人,一律先废了再办,从不理会犯案的人是打来路。
因此,那些不肖权贵子弟见了他们,如同老鼠见猫,即使有了不起的权贵长辈做后台,但人先被废,能保释出去也完了。
当然,双雄办案从不乱来,没掌握确证,他们是不会下重手的。他们任职三四年,的确办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案,不但正法了不少江洋大盗,连南京兵部有恃郎的儿子花花太岁张世权,也被绑住双手用马从江宁镇拖回府衙,南京的官民人人称快。
南京双雄,不但地方官民耳熟能详,江湖朋友也不论黑白道名宿高手,皆对他俩刮目相看。
人如果行得正坐得稳,行事光明正大,公私分明无愧无作,必可获得他人的尊敬,甚至连仇人也会尊敬推崇。
这就是南京双雄,他们的名号和声誉在江湖道上地位极高的缘故。
“我……我认栽。”姓李的说,丢下分水刀。
“你瞧着办吧。”飞鱼也丢下匕首说:“咱们不是混江龙的弟兄,你带咱们去找他毫无用处。”
“哦!那你们是哪条线上的?”戚报应问。
“咱们正要投奔混江龙,顺道骗些银子快活而已。”飞鱼可怜兮兮地说:“咱们原来在洪泽湖夜叉林义手下鬼混,去年洪泽水寨被三怪中的二怪瘸怪韦松所捣毁,咱们便成了失水的鱼。”
“噎!在下相信你的话。”威报应颔首说:“你们虽然不在戚某的地面作案,但戚某是执法人,碰上了不能不管,只好将你们交给官府处理,你们把受骗的苦主杀了?”
“这……”
“那么,你们必须受缚,公事公办,在下……”
舱口出现周永旭的身影,呵呵大笑道:“老戚。威大人,你得赔我三百两金子。”
“咦!是你?”戚报应大感惊讶:“去你的,你不是走和州江北陆路吗?哈哈!这两个小辈瞎了眼昏了头,难怪扫把星当头走霉运了。”
“我正等他们丢我下江,以便找他们讨三百两赔命钱,这一来,有你这戚报应在旁执法,我岂不落了个人财两空?”
他钻出舱向鬼见愁抱拳施礼:“呵呵!俞兄,你吃到江上来了,小心混江龙请你吃板刀面。”
“哈哈!早知是你,咱们乐得清闲。为了你,咱们露了行藏,你怎么说?”鬼见愁回礼笑问:“混江龙消息灵通,大概早就准备对付你这个勒索者了。”
“呵呵!你两位大菩萨躲在破船上,就可以掩人耳目了?别自我陶醉啦!”他摇摇头:“混江龙既然在你们的地面上落了案,他还能不加强戒备?我劝你们还是转回南京吧,那条孽龙如果怕你们,就不会远及南京作案自掘坟墓。我敢写保单,他已经安好天罗地网等你们进网人罗,这两个小辈所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你是说……”
“他们是混江龙派出的无数眼线之一,船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病无常袁福呢。今早一上船,我就发现他们的身份了,他们互相打手式交换消息,恰好我懂大江水路朋友的手语。”
鬼见愁迅疾地奔向舱口。
周永旭又说:“不必了,他走啦!从那边的窗口滑下水去了。”
舱内,半死不活的中年人已经失了踪。
“哦!真有其事?”威报应动容。
“用分筋错骨手法问问,保证他们吐实。”
飞鱼和姓李的不约而同,分两面飞跃而起,要跳水逃命。
“留下啦!朋友。’凋永旭说,扣指疾弹。
“我倒不信你会飞?”戚报应大袖一挥。
“砰厂两位仁兄刚纵起,便重重地摔倒。
“进舱里去说。”鬼见愁说。
中舱的内间里,迎接他们的是鬼见愁的侄女俞霜姑娘和一位侍女。
俞霜年约十六七,稚容未脱,瓜子脸眉目如画,清丽灵秀脱俗而大方,穿一身月白衫裙,谁也不敢相信她会是一个内家高手。
飞鱼和姓李的两个痞棍,被点了昏穴塞在舱角。
“霜儿,来见过近年来,闹得江湖乌烟瘴气的怪人。”鬼见愁向正要回避的俞霜说:“他就是令人头疼的勒索者神龙浪子周永旭。这位是舍侄女俞霜。”
“俞姑娘,别听你叔叔胡说八道。”他盘膝坐下:“这次我途经贵地,就没敢在地头上伸手……”
“哈哈!乌江浦不是我应天府的地头?”鬼见愁问:“地低三尺那三百两金子,该不是你起得早在路上捡到的吧?”
“咦!那就怪了。赔命钱不比拉到的来得辛苦?”
“你呀!这样下去早晚要碰大钉子的。”成报应诚恳地说:“同兄。你这种游戏风尘的举动,我不敢苟同,万一行人摸清了你的底、一下手就用歹毒的手法暗算你,届时后悔就来不及啦!”
“当然。我会小心的。同时,老把戏玩多了就没有人看了,看样子从今起我要改用怪招啦?”
“什么怪招?”
“天机不可泄露。”
“哦!依你看,混江龙真的知道咱们要来?”戚报应问:“但愿安庆府有咱们可用的人。”
“混江龙必定在等你们去送礼。”周永旭肯定地说:“同时,我敢保证龙江关五尸六命灭门血案,是混江龙故意作的案,故意留下线索引你们追查的阴谋,希望你相信俄的判断。戚兄,安庆府没有你们可用的人,巡检衙门那几位巡检只能赶老鼠。如果我所料不差,安庆府白道名宿神鞭郭天奇恐怕已经不在人间了,他是你们唯一可以借助的臂膀,混江龙如果不除去他,就不会愚蠢得向你们挑衅。”
“哎呀!那……”
“因此,我奉劝你们打道回府,太平府以下,就是混江龙的地盘了。池州一霸铁背苍龙金彦,从不过问大江黑道朋友的闲帐,也管不了。”
“周兄,你能不能做做好事?”鬼见愁含笑问。
“我不是在做好事么?正打算把那些勒索来的金子,送给池州的惠民药局与各地善堂呢。”
“我的意思是……”
“哎呀!拜托拜托,别拉我下水,老实说。遍地贪官。处处土豪。我对你们这些人印象恶劣得很。”
“当然我们俩是例外。”
“不错。这就是我把你们看成朋友的主要原因,你可不能得寸进尺,打蛇随棍上,我不会替官府跑腿的。”
“谢谢你看得起我们。”威报应抱拳说:“以朋友的情义求你,你也不答应?”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