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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紫檀木的陈年家具,雕着云纹细理,不知过了几百年的打磨,虽旧,却还是上好的质地。床顶的香罗帐,却已有些朽了的模样。雍容地垂下,可可罩住一床的旖旎春光。
什么物件,年岁久了,都免不了一股朽烂的味道。触鼻,入目,无一不带着陈腐气。只除身底下那具躯体,赤裸的,细滑的,柔软的,是真真实实的所在,有鲜活的紧致缠绵,时断时续的呻吟,还能提醒着一点生人气。
奇黎其实不喜在这里行事。
他不喜这阴气,厌这朽味,纵是做到兴致正高的时候,他也不忘睁开眼嘟喃一声,“有鬼气。”
我俯下身,嘴对嘴儿,吮着他唇舌,把他没完的话吸咽到肚里去。
他失了力气,挣扭几下,也就忘了想说什么,一心一意厮磨缠绵,渐入佳境。
这孩子,他不知我爱的恰是这鬼气。
有鬼,便少有人来。偌大一个学堂,最静的便只这一处。
什么是鬼?这床上不见天日,赤条条的,缠绵绵的,便是鬼。
学堂里打杂事的小丫头阿宝跟我神秘秘地说起后院西厢里半夜里也弄出的古怪声响时,那一脸的惧意,险些让我失笑出声。
我淡淡地告诉她,把前堂洒扫清洁了,便是她该做的功课,后院里既是不干净,少来便是。她于是信了。
“或许……她听到的真是鬼呢?”
奇黎睁亮了眼睛问我。
“傻。”我捏一捏他鼻头,身下稍稍使力,他便呻吟出声来。
“轻些儿,让阿宝听见,又当是鬼。”我含笑道。
他在迷乱中眨眨眼,忽地心眼明亮了,脸上却羞红上来,直红透到耳际去,惹得人不由情动如火。忍不住俯身在他艳红唇上亲了亲,轻提身下腰臀,原本紧窒的地方更加火热不堪,就着这个势,狠命往里嵌了嵌身子,他吃痛,倒吸着冷气,却也不肯求饶,只把手臂圈住了我肩背,反往底下勾了下去。
“无忌,无忌,靠我近点儿,再近些儿……”他呢喃。把整副身子都贴上来,星眼如饧,每一寸肌肤都热得发烫,贴到身上,恨不得让人把他整个揉进身子里,化下去,不留一点痕迹。
“握紧了,别松手。”我轻声告诉他,捏起他一只腿,让他自己攀住,只把后庭放得往外些。这个姿势,他不会太辛苦,却正好让我抱个满怀。我知他怕冷,这蜀锦的床褥,苏绣的边儿,虽然绮丽,却凉。沾身就是遍体的冷,他初来时不习惯,一脱了衣裳,便蜷成一团,缩进我怀里,总要给他摩挲半日才能舒展开身体。时日长了,才有今日这成就。
我搂紧他,待他全身都舒展开来,才放倒在床上,一寸寸压实,一寸寸嵌进他身子里去,在他肌肤上烙下水渍斑斑。他喘息,抑不住出口的淫迷,抽搐着紧实的腰身,一记一记,我用力戕进他体内。柔靡的啧声,在他身下进出回荡。愈来愈亢奋,愈来愈不受掌控,终于他身形一软,腰腹间最后一道磨擦,竟先于我泄了。
我抱着他,含笑看他羞愧地别转眼睛,拉开他急于遮掩的手,咬住他的唇,紧紧压住他,一挺身,在他身子里急送。热流涌迸,齐黎身子一痉挛,不顾一切地大声呻吟,四肢将我箍得更紧,良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汗水津津地流淌下来。我拎起枕边的绸巾,给他拭净。放了他,柔声道:“起来吧。”
奇黎大睁了两眼,他已是精疲力竭,听这话音必是不清楚。
我揽了衣,松松地罩住身子,往床栏斜倚住,解释给他听:“不过是黄昏,过了晚饭时辰,下了钥,你回不去,要学堂里那班学生又要传闲话,好好歇一歇,回去吧。”
他仿佛才明白过来,挣了一挣,想往上坐,却力软,坐不起来,只望住我叫了一声“无忌……”
我揽住他往上提。顺手将扯落的衣衫给他披在身上,附于他耳际,轻轻嘱道:“出了门,别忘了再叫我什么。”他咬了唇,似有一些差恼,复抬头时,唇边上咬出一道红痕,带了一丝狠,重重叫道:“先生!”
“乖。”我咬咬他耳朵,笑出声来。
奇黎缓慢地穿整齐了衣裳。
有些步履艰难地走出去,打开门,外面已是漆黑的天,他犹豫了一下,似是想回头,却终于还是跺跺脚自己出去。
到底还是个脾性倔强的孩子。明明怕鬼,却不肯求告一声。
我笑,心里想,我未必不是个狠心的人。
屋里渐静下来。
明灭的油烛在案上摇曳。我放下那一直的笑意。倦倦地靠在床栏上,看着已经斑驳陆离的青砖墙上扯出的我虚无缥缈的暗影,轻嗅着周遭遗下的淫靡之气,我摇头,心里忽然一阵空茫。是不是这屋里真有鬼气森森?为什么每次完事之后,心里头总是这般空荡荡的?我不怕鬼,可是,我不习惯这死寂。
自枕下取出那只碧玉簪来,温润的碧绿的光泽,在灯下散着柔和的光晕。我拿起,凑在唇边温柔地吻了一吻,再从床侧暗匣里取出一支冰魄龙涎香,于烛上点燃了,插在博山炉里。看青烟袅袅上升,氤氲的香气沁入口鼻,甜腻,细柔,淡淡的气息,有驱寒的力量。我嗅着。看着那烟淡淡成形。
像轻云抟成的躯体,雪白的,纤细的,轻巧精致,像奇黎一样的年纪,却有比他明丽的看透人心的双眼。他在我面前立定,缓缓俯下身来,坐进我怀里,一尘不染的赤裸的躯体,缠上来。他碧玉一般晶莹绿澈的眼睛,忽然透出勾魂摄魄的笑意。
他在我颈边轻嘘一口,一点清凉的气息骤然绕上来,我于熏熏然中忽然清明;张臂搂住他。紧紧搂住他,低下头,辗转寻找他的唇,慢慢印下去,还是那点冰凉。凉凉地镇住了未尽的情欲,我清醒,慢慢挣开了看他。他却柔婉一笑,复缠了上来。灵巧的舌,抵住我牙关,慢慢地启开,一点点钻了进来,抵死的缠绵,我倒吸冷气,撑住他的头,想挣开去,他却不放。
“碧玉,碧玉……”我唤道。恍惚中却竟还记得,奇黎方才也是这般唤我的名字。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不过一个绮丽的不真实的梦。
他欺上我尚未着衣的身子,纤细却有力的臂膀紧紧缠住我的腰肢,像我对奇黎做过的一样,缓缓将我按压在那余温尚在的床上。 我只看见他碧玉一样的瞳,在忽然变成|乳色的光晕中,折射出我自己的影。如临花照水,花将坠,人如醉,我慢慢倒下去。
只这般赤条条地缠在一起,朦胧里觉出他亦将我搂抱满怀,屈起的腿覆在他身上,后庭入口处,触到渐硬的张狂高耸。我呻吟,喘息,渐渐喊不出的迷离高吭。他的手,他的唇,他的舌,沿着身子每一际每一线抚摩下掠,吞噬我被挑起的快意欲望。
我勾住他脖颈,在他耸身顶入的一刻迎合他挺起腰身。他的薄唇暖舌,依旧攀住我不能放松的敏感之域,双手却于全身抚弄,时而顺至身下,挑弄着那不停律动之处,迫我放松,收紧,吐纳。弓起的腰令欲望在紧贴的腰腹间摩擦,一个喘息便是一次魅惑的诉请,我化作一摊烂泥一般,挂在他身上,由着他挤压掠夺,一次次倾迭上的重量,温热的触感,仿佛要嵌入血肉骨骼一样的紧抱,在一次次的撞击之后,终于释放出那失控的燥热。
我呃声大叫,一泄如注。
睁开眼,盈盈的碧色,他从上方望着我,淡淡地笑,依旧纯净没有杂质的笑容,湮灭在轻烟之后,如梦如幻,似要隐去。
“别走!”我揪住他,搂住他,张开无力的腿企图箍住他不放。
徒劳。
一阵轻烟,如来时一般,冉冉化去。
没有一句话,没有一点交流。他的脸,他的笑,他绝美的姿容身形,在我的梦里又一次消失不见。
是梦么?
我从喘息中回神,手往下摸去,一手的精湿。身后的不适提醒着我。伸手自后庭拔出,那枚晶莹剔透的碧玉簪,被淫液浸得温润漉湿。微腥的气息,是交欢的痕迹。
这不是梦。可是,我捕捉不到他。
“碧玉……”
我呢喃,在那重又昏黄的烛光中沉沉睡去。
二。
天明,未至五更,我便早早出了那鬼屋。
在这里行事也不只一次,事毕偶尔也在这里休憩,却从来睡不瓷实。这次睡到将近五更天,已经意外了。
回到我房里刚刚梳洗毕,远处药师觉寺的钟声已经敲到五响。
我揽镜自照,摸摸脸颊,恍惚又自觉瘦了一些。神销骨立,似不远矣。古人云,房事过度,非法出精,易伤身。我这可算纵欲过度?我笑一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