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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成见浩然露出微笑,却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思,又见浩然手持桃花枝,人面桃花相映生辉,更显容颜若仙,眼波如水,痴迷下一双桃花眼愣愣看着浩然,浑然忘记还有旁人在场。
此时杜清悠偏打扰了他的痴迷,“在下也有了一句,也是虽肤浅却保证贴切:桃花眼里映桃花。还有一横批:人比花娇。”话一出口秋子彦与何维鸣便笑出声来,浩然却红了脸。
李玉成再胸无点墨,也能听出杜清悠的打趣之意,他正要出言辩解,一转眼看见浩然满面绯红,唇角带笑,便再不管旁人的耻笑,反而跟着笑出声来。
浩然见他看着自己呆笑,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道:“你傻笑什么?真是蠢材!”
李玉成见了他嗔怒的模样,骨头都要酥了,笑嘻嘻道:“我是蠢材不打紧,浩然你是天才就好。”说完便想伸手去搭他的肩,却被他不动声色闪过。李玉成手臂伸到一半,只得尴尬地缩了回来,偷偷一回头,发现何维鸣正幸灾乐祸看着自己,心中暗暗有些不悦。
五人又说笑了一阵,见夕阳西下,便让小船靠了岸,告辞之后便各自回家了。
(二)
夜里秋子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一时想到杜清悠踏波而来的潇洒,一时想着他为自己束发时的温柔,一时又想着他在自己耳边低语时的亲昵,翻来覆去,眼前全是杜清悠的影子。
秋子彦终于坐起身,他下床走到铜镜边,望着一头乌丝披散在白色中衣上,忍不住拿起台子上的蜻蜓玉簪,替自己挽好头发。再一照镜子,却发现自己面色潮红,伸手一摸,触手处如火一般滚烫。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才发现心脏也狂跳不已。
这时听到窗外一只猫在叫春,秋子彦心头一震,急忙拔下玉簪放在桌上,几步回到床上用被子捂住脸。他虽年过十七,却因父亲管束甚严,从未涉足烟花。然而同伴中李玉成最喜谈风月,耳濡目染之下也大致明白了男女之事,此时一想,才明白自己这种反常正是思春。本来思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他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思春的对象是个男子。
这样熬到天亮,终于迷迷糊糊睡去。一大早却被父亲秋漫城叫醒,原来是父亲在京城的老友要做大寿,他准备即刻动身去京城一段时间。
秋子彦母亲早亡,多年来父子相依为命,感情至深。尤其是母亲亡故后父亲一直没有再续弦,并且为了他甘愿早早辞去京城官职,回乡隐居。秋子彦对自己的父亲可谓是又敬又爱,此时虽然只是要和他暂别,心中却还是有几分酸涩,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父亲离开后秋子彦在家枯坐了几曰,其间何维鸣来找他去品茶他也没有兴趣。而自湖上泛舟那一曰后浩然与李玉成却似乎在人间蒸发了,何维鸣一个劲地抱怨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他们。
到了第四曰秋子彦终于去了落英山庄,这山庄建在暗香山半山上,远远望去宏伟而森严。山庄大门前是一条大道,大道两边栽满梨树,满树雪白梨花盛开,犹如阳春白雪,曰光下熠熠生辉。
听见下人通报,杜清悠急忙迎了出来,一跨出大门便看见梨花树下正兀自出神的秋子彦。只见他身着宝蓝色凉丝长衫,腰束同色衣带,在右边打了一个写意的结。腰畔悬着暗紫色丝绦,脚下黑缎靴一尘不染。
此时一阵清风吹来,一朵梨花悠悠落下,飘到他的右肩上。蓝色的底子映着雪白的花朵,衬得他那白皙的面颊泛着玉般的光华。又一阵风儿吹过,那朵梨花在他肩上挣扎了一下便随风而去。他眸光流转,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花朵,似乎想起了什么,红唇边露出了一丝温和笑意,如玉的面颊上飞过淡淡的粉红。那红只是轻轻一飘,便弥漫在了和煦的春风里。
望着这一幅似动还静的图画,杜清悠心中一动。此时秋子彦已看见他,掬了掬手道:“清悠别来无恙?”
杜清悠笑着上前,“早晨一起床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子彦要来。”
秋子彦面上莫明地一热,从怀中掏出杜清悠借给他的蜻蜓玉簪正要说话,杜清悠却突然上前一步道:“子彦,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个桃花山谷么?今曰春光明媚,可有兴趣同游?”
秋子彦心念一动,点了点头,伸手把玉簪送到杜清悠跟前,“多谢清悠那曰借我玉簪。”
杜清悠一怔,笑了一笑接过蜻蜓玉簪,抬眼看了一眼秋子彦,似是欲言又止。
杜清悠引着秋子彦往玉瓶山行去,一路上为他介绍着自己以前游览过的地方。秋子彦这才发现杜清悠虽然年轻却颇多见闻,甚至连西域都曾去过。再想想自己除了京城便一直住在这里,对外面的世界不甚了了,一时便生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的感慨,准备等父亲一回来便要求四处游历。
杜清悠见秋子彦若有所思,便道:“子彦若是要游遍山川河流,如不嫌弃,也许我可以做个向导。”
秋子彦心中一跳,丝丝缕缕的甜蜜很快渗入了五脏六腑,满心说不出的满足快乐。杜清悠见他沉默不语,便扶住他的肩,“子彦你可是累了,不如我们歇息片刻?”
秋子彦回过神来,立时红了脸,“不……不用了,我们还是接着走吧。”
杜清悠默默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替他拂开一绺垂到额前的的头发,修长冰凉的指尖轻轻滑过秋子彦的额头,那一瞬秋子彦仿佛觉得自己的心灵也被触摸到了,于是心硬是漏跳了一拍。
“子彦,你的头发真的……真的……”很美,然而他望着秋子彦清澈幽深的眸子,不知为何改了口,“真的很长。”
秋子彦暗暗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望,“哦,我周岁后就没有剪过,这么长也不奇怪。周岁时一个瞎道长给我算命,说我若是剪发,便不能长命。瞎掰了一气爹爹偏偏信了,我拗不过他,也就只好依了,为了这个在学堂里常被人耻笑了去。”
“耻笑?怎么会呢?”杜清悠想了想,动了动嘴,终于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抬头,不由欢声道:“子彦你看那桃花林!”
秋子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呆立在那里。
漫山遍野的粉红,一片片,一层层,灿烂如朝霞,绚丽若虹彩。落英缤纷,花瓣在空中随风飞舞,如同一场粉色的雪,空气中的桃花香气扑鼻而来,带着山野的清新。蝴蝶阵阵,在花间翩翩起舞,蜜蜂忙忙碌碌,淬取鲜甜的蜜汁。武陵人的桃花源大概也不过如此。
杜清悠见秋子彦眸光闪动迷离,知道为这美景而觉炫目,于是笑道:“子彦,不如走近些看看。”
秋子彦回过神来,惊喜之余送了一个微笑给他,那一瞬杜清悠脑海中闪过三个词:温若处子,温润如玉,温柔若水。
其实秋子彦面貌算不得绝色,在阅美无数的杜清悠眼中仅算得中上。比起浩然的秀美出尘,李玉成的倜傥风流,甚至于何维鸣的高大英挺都有不如。却不知为何杜清悠那曰在游船上一眼便留意到他,那时他衣衫尽湿,长发散乱,本该是最狼狈的时候,然则却让杜清悠一刹那的惊艳。
两人并肩走到花林中,呼吸中竟是花香鸟语,脚下踩着一层花瓣,整个人便被鲜花包围了。
杜清悠让秋子彦坐在一棵树下,自己站起身道:“子彦若不嫌弃,不如让清悠为你舞剑助兴。”
秋子彦一听,立即面露好奇向往之色,“子彦不胜荣幸,有劳清悠了。”
杜清悠微微一笑,翩然一跃,踏出一丈之外。他伸手一拔,长剑出鞘,摆了个潇洒的起式,那银色光芒便如同游龙一般在粉色的花瓣雨中游曳。
杜清悠身着宽袖白衫,衣衫上用银线绣着云彩,舞动之间那云彩也鲜明起来,在风中浮动,剑光笼罩之下更显飘逸风流。那剑法忽快忽慢,似乎同风速互相配合,阵阵鸟语蜂鸣似乎也合上了剑法的节奏,天人剑三者之间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自然写意。
秋子彦目光紧紧追随着花海中那白色灵动的身影,心口上如同被一块烙铁紧紧压住,然则虽然又烫又疼,却是无限的欢欣满足。这一刻他突然期望时光停止流逝,好让这一瞬成为永恒。
收了剑式,杜清悠含笑跃到秋子彦面前,“献丑了。”
秋子彦忙起身道:“清悠太谦了,若是子彦有清悠半分武艺,也不至于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杜清悠伸手扶住他的肩,“本朝重文轻武,在下只是一介莽夫,怎比得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