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她可以装死出宫,只要皇上不追究。但他,总不成男扮女装吧?
这件事,连她都已经知道了。还能瞒过谁呢?
被关在宫中自然很难得知外界消息,但也不是完全地什麽都不知道。小郭子嘴严,其他太监宫女可未必个个不谈论朝事。尤其这後宫之事,说来关系到宫中势力分配,他们当然关心得很。而从他们的议论中,敛衣也可以知道一些朝中情况。
他这位太子太师,果然受到了朝中大多数臣子的强烈反对。他当年去职,没有上书致仕,而是自己跑掉。在九天朝,这是绝无前例之事。如今皇上竟然莫名其妙说他回来并且封为太师,偏偏又不让他出来见人。外臣宿於内宫,是禁忌。
朝堂之上谣言四起,尤其当朝丞相方志中是秀妃的父亲,齐国舅的势力因为齐妃之死早衰,容王那边一直希望任妃怀孕,而宋筝再也没有宠幸过妃子。而朝中势力的关键,竟然系在那位前丞相身上。
谣言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可能荒谬得让当事人都觉不可思议,有的时候,却又像是编造者当真眼见一般,无限地接近真实。
例如关於敛衣和宋筝的传言,甚至真有人联系到敛衣和唐鹏云那段事情,弄出三人争风的复杂关系。虽然内容多少有点荒诞不经,大体也有点意思。
敛衣听到太监宫女们煞有介事地讨论自己和宋筝的“情事”,脸不由得发白。
这种话若传到百姓耳朵里,朝廷尊严何在,皇上威严又该如何?皇上只有一子,却有兄弟,实在不利。
要是还能逃走就好了。这麽想的敛衣,留意每一个机会。不过宋筝被他逃过一次,自然学得乖了,防范得极为严密。
倒是他露出想逃的意向,被宋筝看了出来,险些跟他吵起来。敛衣心虚之下,便道:“难道我还能在这宫里当你的太子太傅,当上一辈子不成?”
“当一辈子有什麽不好?”宋筝反问,“等到睿儿大了,朕把皇位让给他,然後与你出宫遨游,不好麽?”
“皇上勿出此言!”敛衣听得他提到让位,脸色剧变,“这等话岂可随便提起?皇上请勿再出此等言语!”
宋筝本是想讨好他,却碰了个钉子。他见敛衣神色俱厉,便不再说。
他并不知道,敛衣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让他一直坐在龙椅上,当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对敛衣而言,他是皇帝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胜过他自己的生命和虚无缥缈的情爱。
“反正朕是不会放你走的。敛衣,在朕确定你不会逃跑之前,朕绝不会给你出宫的机会。你……不要妄想了。”宋筝道,语气强硬,说完之後却叹了口气,躺下在敛衣身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扇啊扇。
宋筝自然能完全断绝敛衣出宫的可能,但是并不能杜绝其他人和敛衣的接触。敛衣不能外出,外面的人却可以进来找他。
毕竟宋筝现下是极力讨好敛衣,而不是惹他不悦。因此宋筝倒也不敢完全把敛衣关起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给他一些自由的。
宋筝上朝时,在御花园坐著赏花的敛衣,被一名宫女塞了张纸条。
他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飞快恢复正常神态,像是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偷偷展开纸条,但见纸上只写了一句:花明月暗笼轻雾。
敛衣脸顿时变得通红:唐鹏云这家夥还是这麽轻佻,居然写这种话。翻过来纸条,见背後写了几个字:明日晨时三刻。
算上时间,正是宋筝上朝之时。如果趁机逃跑,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後果……
後果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吧,唐鹏云对他一向不错,想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顶多就是重演那一夜的事情而已。在唐鹏云身边,总比在宫里惹人议论招来麻烦的好。
敛衣很快便决定依照唐鹏云的安排跟他走──大不了到时候再逃跑,反正他孑然一身,也不怕什麽。那两人都要他,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不留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边。
敛衣是君子,不过君子不代表不会作伪,即使有心事,也未必会被宋筝看得出来。
宋筝对於敛衣的了解,总是慢了一步甚至好几步的。当晚他蹭到床上抱著敛衣入睡,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敛衣的情况,还傻傻问他:“敛衣,过些日子,朕带你出去踏青如何?今年年景看来著实不错,再加上你的法子已经用於各地,很多百姓都用了新种耕种,想必是个好年啊。”
果然一提到年景,敛衣就有了反应,道:“我的法子……也还不是你故意漏下的?”
“你若不出来,朕便一直不会改变。反正朕这几年间,改税制变农耕兴水利……做的事情甚多,就算有那麽一两件做的不是很完美,也无伤大雅。”宋筝道。
敛衣却低低笑了:“这种事,只要有百姓得到好处,随即也会马上兴起来,倒是我出来的多余了。”
其实操什麽心呢,这天下毕竟是他们宋家天下,难道他们还能自己为难自己不成?
别说自己出来,就算自己不出来,用极小的代价,换得百姓的教训和对官府的信任,也是划得来的──或者,引自己出来只是意外收获,主要的目的并不在此?
一边想著逃离,另一边却在意这人心中自己到底有什麽位置。敛衣苦笑,也觉自己矛盾得很。
一晚过去,凌晨时分宋筝就爬起来,不想吵醒敛衣,静静下床穿衣,在床边站了会儿,低头吻吻他吃了点豆腐,方才离去。
他走後,敛衣起身著衣,静静发了半天呆,转身出门。这时候天尚早,亮得并不十分明显。龙曦宫内原本的太监宫女怕看到不该看的,一般都在宫外等候传唤,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敛衣。敛衣向南走去,龙曦宫东南角有间书房,所谓“画堂南畔见”,应该指的是那里。
一路很顺利,顺利得让他倒有些迟疑起来。虽然一年多前他离开皇宫也很顺利,但现在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这一次算是里应外合,简单一点也是应当的。
书房南侧比较偏僻,下了御阶可见树木掩映,敛衣四下看去,寻找唐鹏云的人。
“敛衣,这麽早出来走动,你倒是好兴致啊?”
一个声音淡淡说著,敛衣一震,身体木住无法动弹。
过了好半天,他方才转身行礼:“皇上,现在该是上朝时间吧?”
“朕要是上了朝,岂不是让你有机会逃开?”他面前站著的人是宋筝,表情似是平静,但在敛衣这样了解他的人看来,已经阴沈到极致。
敛衣知道不好,不过这时候心中想的竟然是,那纸条上的字是唐鹏云写的无疑,该不会……连累到他吧?
“敛衣,你很喜欢他,是麽?”将人带回龙曦宫,宋筝把他往床上一扔,随即压了上来,问道,“即使离开朕,你也要到他身边,是麽?你还说什麽谁也不爱,根本是骗人的!”
果然,只要是跟唐鹏云有关,他就会格外生气是麽?
敛衣并不想辩解,侧过头去不回答。
宋筝眼神变黯,脸上表情数变,有些吓人:“你想跟他在一起?你想离开朕……永远离开?”
离开他?
敛衣微微苦笑了。
如果可能,他倒希望一辈子不要离开呢。
笑在中途被打断,宋筝俯下身,重重吻──或者说啃咬──敛衣的唇。敛衣一震,抬眼看,当眼便是一双痛苦的眸子。
他一时怔住,完全无法反应。
宋筝将他咬得唇上都出了血,鲜红的颜色顺著二人唇相交的地方流下来,有种奇异的温暖。
敛衣听宋筝低低声音:“敛衣,你是朕的,是父皇封给朕当侍读的。朕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他也不行!”
宋筝眼几乎都红了,紧紧盯著身下的人,心中怒气带著悲哀,甚至是绝望的凄凉。
他是皇上,他什麽都有,但他也什麽都没有。
父皇对他说,筝儿,你要做个好皇帝,要忍,要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是你自己,始终要在局外。
鹏云说,太子,江山给你,敛衣归我。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对吧?
身下的人睁大双眼,他能看到他深褐得几乎幽黑的眸子,看到他眼底的抗拒和疏远。
心像被什麽搅过,疼得乱七八糟,慌张得几乎无措。只知道不能放开不想放开,就算他不接受,也不想让他离开,不能让他离开。
於是他发现,在发现敛衣逃跑的那一瞬间,心上最大的感觉不是愤怒,而是惊慌和恐惧。怕敛衣再像之前那样一去不返,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日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