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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外面忽然乱了起来,脚步声,在这样的黄昏更外的清晰,我站了起来,苏袖更是赶紧迎了出去,一会,一挑帘,子蹊走了进来,我想跪拜,而他一摆手,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后面跟上了侍侯的小太监,给他摆好茶点,然后就退了出去,这个时候连苏袖也出去了。
我在一旁就这样看着。刚才挑帘子的时候看见了外面,已然黄昏了。
子蹊很累,脸色也不好,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精神。
等的心烦了吧,我知道也许不是很早可以完事的,谁成想到了现在。苏袖早上就叫你过来了吧,现在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子蹊的嗓子很是沙哑,可这样的话,却流露了真心。
我摇了摇头,不饿,想知道王召我到底是何事?苏袖说,你一直和徐相,文相他们议事,到了现在,看来,不好处理吗?
……,他看着别处,手拂住额,紧皱眉,然后就是,沉默。
看着这样的他,我无法再问,可看他如此,心中更是不塌实了。
半晌,他轻说,但每字在这里都重千均。
……,新州兵变,……,陆风毅生死未明,……
这是昨晚知道的,想叫你,可想你,……,于是召了别人商讨,想议出个对策再告诉你,但是一直到现在,一切具体都不知道,……
怕你等急了,就叫他们散了,……
子蹊还在说什么,但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身子一沉,坐了回去,旁边几子上的茶碗反落在地。
怎么说呢,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现在我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彩霞更艳丽了,就像火一样,照耀着整个大郑宫。
远山 {破城 七夕完结版}
每次凝望着云雾萦绕的远山,都会感觉到一种平和的宁静。他曾想,那种可能是一种无法企及的幸福。
当周离已经逐渐习惯眼前这种平淡漂泊的生活的时候,他发现,以前很多不好的事情他都淡忘了。那些曾经熟悉的人,曾经刻骨铭心的事情随着时间的迁移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影子。
他的老师卢炫臻曾经说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只有原谅了,才能真正的忘记。
周离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原谅他人,也原谅了自己,可是当他听说自己原来的朋友,后来的夙敌封王龙泱驾崩的消息时,想起的也只是龙泱那灿若晨星的双眼。周离每次看着天的尽头,心中浮现出那个人,他是唯一可以给周离后退时的依靠。
不过这些都在失去之后变的特别的清晰。
如今是封王龙泱十年,这个冬天就要过完的时候,封王龙泱驾崩,龙泱没有儿子,于是他长兄的长子,王子龙貉继位,是为貉冥王。
夜晚,当初春的月光洒在周离的床头,他仿佛可以在这种淡黄|色的光亮中看到一些自己已经淡忘的过往。
也许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原因,龙泱在他脑中的印象也清晰了起来。
初识,还是在二十年前的春,那一天,雍京的桃花开的很寂寞。
周离的马惊了,在雍京的大道上狂奔起来。周离无法控制它,坚硬的缰绳眼看要脱离酸涩的手,而周离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许这一摔下去就是脑浆崩裂。可是这个时候,一个清瘦的少年握住了马的缰绳,拉住了奔马,就在一个瞬间,他把周离从马上抱了下来。
在一个不经意的眼光中,周离看见了少年的眼睛,如黑夜的启明星。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周离问他。
我叫于桥,来京城流浪的。
他这样说。
于桥,就是在他和周离在接下来朝夕相处的两年中用的名字,那个时候,周离并不知道,他其实是敌国的二王子龙泱。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这个时候,周离从翰林院的少詹事越级成为内阁大学士,其实也就是所说的宣麻拜相。在外人都恭敬的称呼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为周相的时候,只有那个面目不是很清楚的于桥一如既往,用他那如清水的声音称呼周离为公子。周离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并且给了他完全的信任。但是周离不知道有一天,那些信任被他踩在脚下如弃履。
那一天的清晨,当周离回到家中的时候看见的是最信任的于桥扯下了一直盖在脸上的易容面具,手中拿着当时郑的军事重镇的军事图,而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则是指向周离脖子的利剑。
当然,周离没有死,龙泱逃了,带走了新州的军事图,也带走了周离最纯粹的信任。
不,不,不。周离告诉自己,又记起不好的事情了,要赶快忘记它们。可是他想到却是封元年那个破城之日,周离本来跳下了城墙,生命已经一半踏入了地狱的大门,但是却被龙泱强悍的拉扯了回来。那以后,他曾经是封王宫最珍贵的金丝雀。
周离的左手在十年前曾经受过很重的伤,所以单手并不是很容易扣住衣衫,他们单独在寝宫相处的时候,龙泱总是很自然的走过来,双手把衣衫前面的对襟合在了周离苍白瘦弱的胸前,而后沿着衣领的走向扣上了扣子,最后把他的腰带系了郑的时候最时兴的雕弓结。
周离暗淡的笑了一下,解开了那个结,随手系了一下。
都已经换了天下,怎么还是这个结?
我还是觉得你穿着郑的官服会很好看。
恩,也许吧。
对了,你为什么救我?
龙泱无奈的笑了一下。
永离,聪敏如你,不应该问的。
我从来没有逼迫你,我从来没有用强迫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这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不要这样说,封王陛下。天下已经在你手中,江山已经在你脚下,你还有什么没有得到的?你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周离说这些的时候有一些歇斯底里,心中竟然泛起一种无法抑制的酸涩,逼着眼睛都热辣辣的。
龙泱拉住了他的手,而周离开始发抖。他开始想起很多往事,一幕一幕的出现在眼前。
凤玉带血的笑颜,陆风毅颓丧绝望的面孔,火中的天决门,子蹊一口一口吐出的鲜血,雍京破城之日在城墙上面和龙泱慕容天沛的对峙,雍京大郑宫的大火,……
如此的清晰,仿佛用火在生命中烙下的痕迹。
龙泱看着周离的眼神开始涣散,上牙紧紧咬住嘴唇,仿佛正在抑制着什么,而他的嘴角开始渗出鲜红色的血丝。龙泱暗想不好,这样下去他会伤了自己。他的手揽住了周离的背,将他扣在怀中,而周离紧绷的身体在遇到温暖的时候也稍微放松了些许。
永离,放开自己,听话,放开自己。如果想咬人就咬我。
原谅自己吧,我们活着,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那些都过去了。既然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那些就忘记吧。你可以当你是已经死了的人,现在的生命就当作向老天借来的。
让死亡作为那些痛苦的终结,放过我们的过往,也放过你自己。
如果还是不能释怀,就说出来吧,不要放在心里。
我,……,忘不了,……
你得到的是我和子蹊费尽心力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为了那片江山,为了那个梦想,子蹊赔上了一条命,而我的双手也尽染了鲜血,……
这些我都忘不了,可是我无能为力,我又能做些什么,……
这十年来,每一天都不敢睡,我害怕看见以前的一切,我真的害怕。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生命开始枯竭,我以为我就要死去,……
永嘉是我的故土,所以我回去,我想让那里的黄土埋葬我。
那是我的家乡,虽然我的父亲不允许我回去,那是我的家,虽然我不再被允许姓周,……
我都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人都要一死的,我为什么要活下来?
龙泱没有回答,他的反应是抱起了周离走到里屋,放他在床上,而后用棉被紧紧裹住了他。
你太紧张了,安静的睡一觉,明天我会告诉你我们活下来究竟为了什么的。
龙泱温热的手盖在了周离的眼睛上。
睡吧,就像那年在新州城外一样,只有我和你,我可以保护你。
十几年前,新州兵变,周离冒死冲出了新州,却在半途中被叛军射中毒箭,最后遇到了新州城外埋伏的龙泱。龙泱手下的神医治好了周离的毒,却治不好他的伤,所以当年可以写出名满天下的左手小篆的周离,他的左手却永远废掉了。
那几个夜里,龙泱也是这样搂着周离入睡的,他本来想就这样带周离走,带他离开那片是非。
可是周离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的妻子凤玉就这样死在新州,他也不甘心他们苦心经营的新州防务就这样毁于一旦,于是他回去雍京,继续在那样的泥潭中挣扎,直至最后。
子蹊死了,周离活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生命已经完结,生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