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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晟示意他悄声,想起方才的恶战,他仍不由地轻一哆嗦——只要迟疑片刻,他必定死于乱刀之中,眼前的人象怎么也杀不完似的,到后来,甚至连刀锋砍在他的皮肉之上,他都已经没知觉了——就是武功再高,谁又能逃地过那数百人的围攻屠戮?更何况还要找人替死嫁祸,捡的回命已是大幸了!他强撑着点了自己的肩井|穴止血,调息数下,才惨白着脸对清明道:“方才我虽用了闭息大法,却不知回来时有没有沿途沾了血迹,你再去看看。”
清明没想到佑晟为了帮成彦竟做到如此,夜闯禁宫连命都不要了,当下点头,哽咽道:“知道了。”佑晟顿了一顿,又虚弱地开口:“事既已成,带我去见司马成彦,我有话和他说…”
柳清明迟疑了片刻才开口:“小侯爷…你还是先休息吧…王爷此时怕是不会见你的。”
佑晟不解地皱起眉头,正要问话,远远地但见韩飞云开了轩窗,司马成彦只着单衣,从后拥住他,不知说了什么,韩飞云低低地笑了出声,他本就生地阴柔,这一笑更是说不出的荡人心魄。
原来他在这,难怪司马成彦连见他都没空了。佑晟这样和自己说。一瞬间他觉得方才出生入死好象一场闹剧。呵…司马成彦,你好…
胸口一窒,方才强压下去的旧伤又发作起来,楚佑晟一弓身,哇地呕出一口鲜血,满脸满手都是骇人的血污,只能听见清明在耳边焦急地叫了一声,便什么知觉也没了。
11.
“看什么?”成彦在他耳边轻舔了一下,韩飞云躲着他笑:“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司马成彦信口说道:“怕什么!咱们的事府里上下谁能不知?”
韩飞云却手一动,又将窗户悄悄地关了,司马成彦奇道:“怎么了?”
他微一抿唇:“清晨风大,关了窗才好,免得受凉。”成彦不疑有他,反一手拥了他轻笑道:“现在高兴了么?方才还冷心冷口地,说那些混帐话,我对你如何,你竟不知么?——成德如今一战受挫,必定心浮气燥,你还是要盯防地紧些。”纵使知道成彦的话真假参半,韩飞云还是低头浅笑:“那倒难说,你凡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总是口甜舌滑的很。”
成彦也笑,却有几分敷衍:“我哪时候都离不开你的。”
“是么?”飞云吃吃地笑,“你把楚家那小子给了我,可好?”
成彦吃了痪毕裸对谠Α?
“我说笑而已,你视他如珠如宝,我哪要的来?”韩飞云拨拨他散落眼前的黑发,“只是你要记着,玩是玩,别玩出火了,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成彦嘴里说着你又多心了,心下却是隐约有了忌惮之意——他毕竟不能太信任这个男人了。
二人又厮混到日上三竿,才相携着出来用饭,迎头撞见行色匆匆的纪淮熙,他一见成彦便松了口气:“你总算出来了。他受伤了,伤的不清,你看看去吧。”
成彦莫名其妙:“谁伤了?”
“楚佑晟昨夜闯宫,御林营的几百好人围了他大半个时辰——逃是逃出来了,身上却有几十处的刀伤,现下血流不止眼看着——”话未说完,成彦已拔足狂奔而去——这个傻瓜!他心里直骂,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把自己的命都回事的傻瓜!他以为这样做了他就会高兴么?他宁愿看他不冷不热地对着他,至少还是个鲜活的生命!走廊上又撞着一个人,但见清明手里抱着一件浸透了的血衣,那班驳淋漓已经干涸了的血块,大大小小地重叠着,象在重复着当时惨烈的战况——清明看了成彦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怨恨哀伤。成彦但觉心里忽然就被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蓦然间喘不过气似的痛苦,他一把推开清明,闯进门去!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双眸紧闭,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成彦一瞬间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什么感觉,一抬手,眼角竟微有湿意——他自己也恍惚了,这是什么?泪…么?他这样一个人,竟也是有泪水可流的——为了楚佑晟?!
他走过去,握住楚佑晟冰冷的手,开口,却沙哑地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了许久他才能咬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这傻瓜!禁宫大内你说闯就闯吗?你为何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他还想再骂,却说不出口了,因为眼前人已经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紫的嘴唇还微动了一下。
成彦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急切地俯低身子:“你要说什么——不,先别说话,你内伤外伤都极重,我先替你疗伤——”
“滚——出——去——”这话说的极艰难,佑晟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成彦一愣,只当自己听错了,还想再说什么,他便一掌推开他,力疲地摔在床侧,却还是吼了一个字:“滚!”
成彦一把扶了他,怒道:“你还不知悔改,今次就是侥幸得手,你若没了性命,叫,叫我——”情热之下,似乎有许多话要脱口而出,却又强咽下了,眼前的人真要生生地要了他的命!
韩飞云跟着也跨进门来,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却怎么也无法置信——成彦口口声声称其为国士无双他只道是言过其实,夜闯禁宫,以欲加之罪逼地司马霖废立太子!这男人竟想的到这样一着——万千御林军对他而言,竟似等闲——但若只是帮他,又何苦做到这一步!他竟连性命都不顾了吗?
楚佑晟见了韩飞云,却是冷静下来,只是喘息不已,神色上倒是一片漠然。成彦急而无法,忙道:“飞云,你医术是极厉害的,你帮着看看脉,可有什么法子没有?”韩飞云依言,搭过他的手,却是一片死脉,什么也切不出来,再一探,似笑非笑地看了司马成彦一眼:“他竟自闭经脉,这不是找死么?”
但见楚佑晟脸色猛地潮红了起来,成彦急道:“快撤了内力,你是真想死么?!”佑晟兀自强撑,他不想他碰他——他第一次这样明显地排斥一个人,他疯了,真的疯了!韩飞云忙忙地撤了手,佑晟已是快油尽灯枯的了,气力衰竭殆尽,又是哇地喷出一口血来,成彦彻底慌了神,心里剧烈地跳了起来:“楚佑晟!你这疯子!你到底在呕什么气!”
“侯爷!”清明忙冲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捏碎了给佑晟服下,好半天才恢复了人色,看着成彦断断续续地开口:“你放心…我死不了,坏不了你们的事…”
成彦再迟钝,也看的出他神色有异,摆明就是气的狠了,却见清明一手替佑晟擦了血迹,冷冷地道:“王爷想必是听明白了,小侯爷不想打扰二位,请回。”
成彦一愣,扭头看了韩飞云一眼,后者慢悠悠地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淮熙上前,耳语道:“王爷先回避吧,否则这伤是没的治了。”成彦皱眉,却是无计可施,只得起身,命纪淮熙倾全力救他。
纪淮熙与柳清明二人合力为他施药更衣,佑晟一闹之下,气血大亏,伤势是雪上加霜,早已经半昏迷了,柳清明急的不行,又去外间熬药。淮熙一人坐在床边,这一年多的相处,他不同于韩飞云,对佑晟的底也约莫有了八九分的知晓,若非各为其主,他几乎要引为知己了。
他轻轻拭去佑晟额上的细汗,也不管他有醒没醒,只说道:“你这样聪明的人,何苦自己为难自己…这世界上最不能爱的男人,就是王爷…你若不爱他,这天下,就惟有你一人能与他一较高低,你若真爱他,就只能甘心做他的男宠,终老于这方寸天地。”
眼前人没有声息,只是微皱了眉毛,很快地没了痕迹。淮熙淡淡地看了他,自语道:“可你若不爱他,为何会因为见了他和韩飞云在一起,就气至如此失态?”
窗外一直站着的身影猛地僵住,过了一瞬,便快步离开了。
楚佑晟至那天起,便不再与司马成彦多说一句。日日里所谈的,不外是朝廷党争,局势变化,神色间疏离冷淡,仿佛与眼前人毫不相识一般。成彦毫无办法,有时夜里私下去寻他,佑晟也如死木枯井一般,无论他说破了嘴也是毫无回应。
与宋王府低迷的气氛不同,朝廷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司马霖数日之内连贬殿前都点检赵之恒兵部侍郎王依雪左仆射刘远风等八人出调京师,太子上疏反对,上御笔驳回,司马成彦至此公然支持汉王,九门禁军惟听汉王调令。不日上加司马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