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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说的没错,这船真的很大,不太晃……我人没不舒服……”小心的应答,只想见招拆招。
段千豪点点头:“不晕就好,若真不对劲,跟我拿药,我顺便帮你推推筋。”
对于人家的亲切,冷月只有吓出一身冷汗的份,堂堂一个帮会的大主,怎么可能真的对个小小童仆关心?想当然耳是试探自己,或是……打算松了自己的戒心……
“……是的,爷……”冷月垂下眼,不再说什么了,多说多错。
段千豪没有如以往般突兀的走开,用了个最轻松的姿势靠在船沿,两手交臂,颇有兴味的看着冷月,又问:“……小月,你家里除了叔叔外,还有些什么人?”
冷月心中哼一声,想:果然,又找机会来盘查了,好,我月执法就跟你杠上。
“爷,我说过父母早逝,叔叔又拿了钱逃走,家里已经没人了。”浅浅的笑着,一派天然。
“既然如此,就别回南方了,若你愿意,我俩签个终身契誓,让你改姓段,留在我段家,如何?”段千豪想也不想,这段话脱口而出。
“嗄?什么?”没想到从对方口里听到这样的提议,小月还真笑不下去,脸上完美的伪装破解:“……别、别开玩笑了,爷……”
段千豪也因自己未经深思熟虑的提议而纳闷,可是看到冷月那副一点也不想接受的神情他更闷,禁不住生气起来。
“我不是开玩笑!只是看你聪明伶俐,想说让你到段家读些书、学些记帐的工作,将来担任管事,帮我管理段家的产业……我整天要忙着千豪会的事,早就想找个人来做些内务的事了……”
冷月睁着圆溜溜的眼看他,心中只想:骗人咧!你才认识我多久,就已经打算要我管钱了?摆明着试我嘛!就算我掩饰不住自己的才华洋溢、天赋异秉,也不可能会是你爱才的理由……
这时该装什么表情?是受宠若惊、还是喜悦莫名?算了,冷月决定维持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喂,你倒是说说话呀!”看冷月迟迟不回答,段千豪要气疯了。
“……我不要姓段……”冷月终于挤出一句话。
“姓段有什么不好?你给我说个理由,说不出的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段家人!”段千豪基本上是恼羞成怒了。
“……哪有断了一半的月亮啊……段月……难听死了!”面无表情的说完,冷月立刻朝滚在船尾玩来玩去的阿风及狐狸逃难而去。
白狐 (第二部) 第十三章
一整个下午,就看见段千豪跟冷月两个玩起躲猫猫的游戏;段千豪假装无事逛到船头,冷月就故意到船尾牵着阿风的手东玩西玩,顺便拨开狐狸咬过来的利齿,等段老大散步似的踅到船尾,冷月就到船下层舱说要找找看有没有耗子──
段大哥气了,真堵在下层舱的入口,冷月居然可以找到另一个小洞钻出去,找船夫老大们聊天……等老鹰觉得不对,跑上船甲板看时,小鸡肩膀一耸,溜到舱房里笑的靥靥,问傅湛海要不要捶肩膀捶背。
这个小月,这个小月,真是气死我了!段千豪怒火腾腾,也不客气,壮硕的身躯挤入画舱,想把傅湛海身后殷勤伺候的可恨小仆给揪出来。
“为什么老躲着我?我会吃人吗?”段千豪两手去抓躲来躲去的男孩。
小月眉头一挤,眼泪扑掉下来,害怕似的挨在傅湛海身边,用可怜到令人揪心疼的表情求着傅家大哥,说:“老爷,老爷,求你让我留在傅家好不好?你瞧,段爷好凶,好像真的会吃人……”
听他这么一说,段千豪脸色一沉,可是见到小月真的很害怕的样子,段千豪就嘴巴动了动,眼睛闇了几分,转过身走出画舱。
傅湛海见大哥走到船首,其距离应该听不见这里的谈话声,才说:“……小月,我知道你并非傅家的终身长工,也勉强不了你作何决定……不过,我大哥真的很喜欢你,想带你回北方……他不是认真对你凶的……”
冷月有些个呆愣,其实,刚才段千豪转身离去前的那个眼神,暗沉的有些个酸楚……冷月真的开始反省,自己话是不是说的过分了些?
可是,不知道段千豪这个人是不是也在作戏?冷月到现在仍不敢确定,对方千方百计的要自己跟着走,到底是因为他真的看这个小仆对眼,还是谋略的一种?
江湖上打滚久了,要冷月轻易相信他人是不可能的事,相对的,他认为段千豪也应该如此,尤其是两人第一次的会面太过诡异,立场换过来,冷月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某个突然出现眼前的人。
“小月,我大哥的胡子蓄了整整三年,相当的引以为傲,千豪会里我俩的结拜三妹苦口婆心要他剃他死都不肯,可你一句话就让他剃了,可见你真的很对他的味,让他一心一意只想讨你欢心……”
傅湛海继续劝说,虽然他也觉得段千豪对小月的态度不寻常,可是见识到原本叱吒风云的大哥也有如此吃鳖的一刻,他却乐见其成,想知道若小月真的到了千豪会、或是段家,段千豪会变成怎么样……
“老爷,我……”冷月咬咬唇,垂下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怎么敢让人来讨欢心?你别笑话我了……那、我试试看,只是我手脚笨,也不知该如何服事主子,过去之后若段爷对我不满意,再让我回傅家好不好?”
又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傅湛海笑笑摸摸他的头,说:“好好,一定,你若回来我就让你陪碧天读书,作伴读!”
摆出安心的样子,冷月点点头,出去找段千豪;他想了想,与其因为立场对峙而让段千豪紧迫盯人,还不如暂时顺着对方的意,让他先行松懈下来,到时自己要跑要逃绝对不是难事!
红的淌血般的夕阳已垂临在西边广阔的平野上,金亮的赭色斜射着段千豪的左半边身躯,整个人像沐浴在光海里似的,冷月头一次仔细看他的五官,发现这男人既俊且傲气,光是静静站着就能感受到某种权威与孤独气氛的交融……
冷月没注意到自己正偷偷咽了咽口水。
段千豪听到了脚步声,只朝后确认了下,又继续朝着船行进的北方看去;冷月见状,叫了声:“爷……”
段千豪没应。
生气来着?冷月偷瞄,知道对方刻意冷漠,忍不住想跟他杠上:一整个下午小爷我不理睬你,现在换你来这套?好,我要不哄得你回头跟我说话,我就不叫冷月,改名叫冷菜冷饭!
再靠近一点,伸手扯扯段千豪负手身后的衣袖,叫着:“爷……我知道自己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你……你原谅我吧……”
发现段千豪的手动了一下,颈部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紧了起来,冷月偷偷暗笑,再接再厉。
“你在生气吗?那、我是个下仆,你真不高兴,掌我的嘴好了……”
这次不扯衣袖了,直接摇摇他的手,根据冷月的经验,每当跟父亲谈判或是从小跟青风或怒雪抢东西吃时,只要自己先碰碰人家表示亲和,都能让对方快速的软化态度,百试不爽。
果然段千豪也无能抗拒,转过身来看着冷月,却顺势抓着他,好像怕这男孩跑走似的,说:“……我不掌你嘴……可是你确定跟我了,对吧?”
问的认真,气势咄咄逼人。
老觉得段千豪说话的用词怪怪的,什么叫跟了他?像要讨媳妇似的,冷月想,也许这是北方人的惯用辞吧?当下也不计较,反正先安抚了再说。
“爷,我笨手笨脚的,也没做过服事主子的工作,怕将来惹你不高兴,所以才……”展开红润润的笑,两颗酒窝自动报到,又成功的吸引段千豪的目光转不开去。
“我不会让你做粗活的……”段千豪说。
冷月放下心来,可还是甜甜的笑,顺便想抽走被大男人紧拽的手,可是用力拉了几把,无效,大男人的大手不放。
“……我有好多事不会做……”冷月想用脚踢他了。
“哪些事不会?说说看……”段千豪突然喜欢上这游戏,看冷月用力的想把手从自己的禁锢中脱出,却老是未竟其功,只涨的整个脸红绷绷的,可爱极了。
冷月呼呼呼的喘气,停一下,说:“我没做过铺床叠被帮人着衣的工作……”
“铺床叠被穿衣服?这很简单,我自己就可以来了。”段千豪心情大好,笑着说。
“我扫地老扫不干净,提水又提不动……”冷月看他笑,自己心里不爽,故意挑衅起对方。
“扫不干净的地方我善后,为了锻炼臂力,我会每天提水到自己房外……”段千豪发现冷月又换了脸色,跟个变色龙一样,觉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