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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小小声的唏嘘中,自知理亏的我们弯着腰行进,并借由领映员的指引尚算顺利地找到属于我们的座位坐下,开始静下心来欣赏电影。
须知,电影院之所以会成为众情侣的乐园,且无论是在世界哪一个有电影院的国家都列居约会地排名之首,最大的原因莫过于幽暗的环境——即使眼前的超宽屏幕上放的是搞笑片、战争片、甚而至于是惊怖片,只要约会的人有心,哪怕再嘈杂的影视氛围也不能撼动他们摸黑行动的决心。
显然,我身边人的决心并非万丈深渊不可挡,或者说,他原本鲜明的决心被荧幕上渐渐开始引人入胜的情节所取代。不过无妨,我刚好趁此机会略施小技。
黑暗中,男主角平静中隐藏着忧伤的眼睛以大特写的方式在屏幕上展现,欧洲人特有的白皙短暂地照亮了整个影院,他偶尔回头,却在下一秒愕然,随即失笑。
我正在看电影,似乎也很专注;只是我手里同时还在把玩着一件‘物品’,该‘物品’有固定外型,但许多时候仍可随意捏造形状,例如石头、剪子、布的造型,胜利‘V’的造型等等,但我之所以会对‘它’爱不释手的最大原因则是因为‘它’的温度符合人体标准,且原形优美,功能多样(注:请不要想歪了)。
‘物品’的原主人露出心领神会的一笑,继而便回过头去继续欣赏电影,只不过在他暗示性的授意下,‘物品’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偶尔也会‘不安分’地反扣住我的手,沿着其轮廓反复地摩挲……于是,十指纠缠便无期限地继续着,且时间愈长,花招便愈见丰富……
倘若不是昨晚已经借由长时间的运动耗去了大部分精力和体力,散场之后的现在,我们的下一个约会地点恐怕就不是预定的保龄球馆而是爱情旅馆了。
在‘塔可钟’用过一顿颇具墨西哥风味的晚餐后,我们走出装潢别致的餐厅,向着有一段距离的停车场漫步而去。
“酸痛还在持续?”
他食指间的车钥匙在夜色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对。”我略微转动了一下左肩关节,果然酸痛照旧,“算是长期不运动的后遗症吧。”
“虽说如此,不过半个下午的保龄球时间也确实长了点。”
“这台阶不错,我下得很轻松。”
既然是对方奉上的好意,我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呵。
“好说。”
他笑着将钥匙插进车锁,而后拉开车门。
“今晚的最后一站,海边。”
“了解。”
我坐上驾驶座,并系上安全带。在沐风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我发动了引擎。
“出发。”
晴朗的夜,空中没有黄澄澄的月,满天的繁星却犹如碎钻般在黛色夜幕的映衬下闪闪发亮。此时,我们将都市惯有的喧嚣和嘈杂远远地抛在天际,敞开心扉聆听来自自然界的天籁。
海浪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阵又一阵,仿若海底传来的人鱼的歌声。
仰躺在沙滩上,我们静静地享受带着淡淡咸味和湿气的海风,凝视着苍穹里那道由亿万颗晶莹组成的银色长河。
“其实,早在回国开店之前我就知道你。”
他低沉的嗓音在宁静的氛围中显得清晰而温和。
“是在时装杂志上?”我并不十分意外。
“可以说是,却也不完全是。”
他给出的答案有一分出乎我的意料。
“怎么说?”我侧过头,凝视着他。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清楚地记得有你的时装杂志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我做完最后一个心理疗程之后。”
他也看着我,眼里有着淡淡的温柔。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并不是什么巧合。”
“你的意思是,那其实是为了测试心理治疗是否成功的一次冒险?”从他的口吻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他回过头去,“如果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我忘记你,忘记有你存在的过去。”
“我猜这所谓的心理治疗其实是一种用于替换病者原有记忆的选择性催眠术。”我回忆了一下,“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的医学新闻报道。”
“我想应该是。”他苦笑了一下,“他们也算是煞费苦心。”
“只出现过一次么?——我是指他们的冒险测试。”
“当然不止。”他轻轻地扬起嘴角,“不过他们很谨慎,差不多是三个月之后吧,登载着你相片的杂志才再次随着其他时装杂志一起出现在我家的客厅茶几上——因为逸云一直在我身边,所以这样的出现并不会显得太奇怪。”
“之后便越来越频繁?”
我几乎可以想象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沐风周围时的情形。
他颔首的同时,唇边的笑意也愈加地明显起来——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有你的时装杂志固然不是什么限量发行的刊物,只是以一个身在旧金山的女性而言,放眼全美国甚至全欧洲的时尚杂志何止上百种,而她却每一次都只选择针对亚洲地区发行的、必定会有你出现的当月时装杂志,这已经足以让我对你产生深刻的印象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扬眉一笑。
“但是……因为治疗很成功,所以即使杂志的照片反复地深化我脑海里对你的印象,我却始终没有再回忆起那段真实的曾经,而留在我记忆里的幻象只是我为了保护逸云而失去了左膝以下的腿部位。”
他仰望着浩瀚的星空。
“在我父母无言的默许下,从我在昏迷的状态下被送往旧金山治疗开始一直到我腿部义肢基本复健成功,逸云始终都陪伴在我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于是,在记忆的误导和双方父母的认可和促成之下,我和逸云很快就在旧金山举行了婚礼,之后的一年里有了小枫。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婚姻原本就是建立在幻象和刻意的隐瞒之上,所以许多时候逸云的言不由衷就成为了必然;到后来,逸云的言不由衷就逐渐成为了真正的谎言,而我们的生活便是由这无数的谎言堆积而成。
对于记忆已被任意篡改的我来说,谎言和真实的差别已不是那样重要,所以即便知道她是在说谎,却也无意去计较太多;但逸云却不同,她原本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只是因为不想失去我,不想失去这已经掌握住的幸福,所以她不断地违背良心的苛责,用谎言堆积成一个又一个曾经幸福的幻象——而这对一个本性善良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且仍在日渐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想我是在等,等着她无法再忍受生活在自己堆砌成的童话城堡里,无法再忍受自己用更多的谎言来维持这段空中花园般不切实际的婚姻,无法再忍受我可以尊重她却无法爱上她的事实的那一天——只有当她从压抑中爆发出来的那一刻,我和她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我从头下抽出一只带着些微沙砾的手,叠覆在他的之上,沙砾在手与手的密合间悄然滑落,只剩皮肤与皮肤最贴近的相触。
“两年后,我们平静地离了婚,为了不至让她在失去丈夫的同时也失去孩子,我主动把小枫的监护权让给了逸云;并和孩子约定好,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会一起陪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然后,你就回来了。”
他默许了我的话,“因为对旧金山没有什么留恋,所以在离婚之后,我便义无返顾地回国寻找我想要的生活。”
“你的父母呢?”
“他们舍不得长时间地离开孙子——”他顿了顿,“或许在他们的想法里,与其在我身边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失望,还不如远离我这个不孝子好让晚年平静地度过吧。”
我沉默了片刻,“我在想,我们相识的意义。”
他侧过头,看着我。
“这漫长的一路,无论是你和我还是我们身边的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转头与他的视线交汇,“如果我们仍是不能在一起,”
“所有的代价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空洞而凝固了的历史。”
无需多言语,我们的默契似是与生俱来。
“那么,我们就让历史有意义吧。”
我坐起身,随意地拍去一些沙砾后向他伸出手——
“我,祁裔,以失去的那段记忆断言,你是我的幸福。”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坐起在我的身边。
“我,樊沐风,以失去的那条腿断言,你是我的幸福。”
“誓言交换完毕。”
我松开与他相握的手。
“接下来,交换KISS。”
“乐意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