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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停播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喝着闷酒抽着烟,喝到胃里晃荡着全都是酒意,走路也开始发虚,天地都在摇晃。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回家了。摸索着上楼,炉子上还炖着排骨汤,咕咕冒着热气沸腾着,小明在浴室里哼着歌,和着水花无比嘹亮的歌声,他听到我回来声音,打开门让我给他递衣服,或许是由于酒精,或许是平日里那根弦绷得过紧,终于绷断了。而我,在浴室水蒸气扑面而来的那一瞬,终于掌控不住心里的魔鬼,做了这辈子最最后悔和畜生的事情……”
蔺今讲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接近呜咽。而Jarry的精神也仿佛那根弦,越拉越紧,越拉越紧,他蹲在地上死死咬住下唇,掌心狠狠捂住嘴,就怕一个不小心喉咙里的尖叫会把自己的鼓膜刺穿。
那个夜晚,他终于提到那个夜晚。伸出手,指尖触到耳后,小小的瘢痕依然躺在那里。那条丑陋的伤疤就像一条鸿沟永远地横亘在自己的生命里,承载着永远也无法勘破的,伤痕累累的过去。
秦若儒站在一旁,他想上前拥抱去Jarry,想把他的脆弱还有伤心统统揉进怀里,可是脚步却像死死被粘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蔺今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他强迫自己再次回到那个夜晚,感觉犹如精神上的再一次凌迟,本以为早已经消匿的疼痛原来一直还在那里。
“后来苏倾回来了,首先听到的是她的尖叫声,转过身来,她的眼睛瞪得特别大,很幽深的瞳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恨。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冲上来狠狠拍打撕咬我,用尽全身力气。我把她一把掼倒在地,我质问她,想得到一个答案,她气疯了拿着花瓶来砸我,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好像是这样,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厨房已经着火了,火势蔓延到客厅点燃了窗帘,浓烟滚滚,一片火光。依稀中看到苏倾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火海中,下意识地抱起蔺明想逃跑却无路可走,冲到门边的时候,听到楼上楼下有人在尖叫还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最后烧焦的门梁掉了下来,烟越来浓,我想就这样死了也好,就这样和他们死在一起也好。”
蔺今转过脸来面向易建明,但是他的目光却仿佛穿越了少年的脸,不知道投向了哪里。
“小易,当时你不过和我隔着一堵墙而已吧,只是一堵墙而已。却各有各的不幸。惨烈到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想再次回忆的不幸。”
“当然后来我没有死成,死的是苏倾,那场火把一切都毁掉了,毁掉了我精心布置的家,也毁掉了蔺明还有你的父母。不,毁灭一切的根本就不是那场火灾,而是我自己。后来苏倾久未联系的家人出面接走了小明,我很干脆地放弃了监护权,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么多年,我竭力想忘记他们的脸。努力工作,居然越爬越高,做电台,做配音,演电影,从开始在武侠片里跑龙套到今天的主角,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演戏慢慢成了一种习惯,和呼吸一般自然的东西。越是忙越是不敢想他,也不敢回忆。我怕我会疯掉。无懈可击地扮演‘蔺今’这个角色,直到遇见你,直到再一次看到蔺明,也就是Jarry Lin。”
“她是故意的。她不想让你们得救,也不想让自己活着。林子明的母亲。”
易建明反手抓住蔺今的肩膀,急切地帮他辩驳。
“也许,不管怎么样,你父母的死,苏倾的死,我始终,难辞其咎。。”
忆起女人最后的样子,蔺今忍不住叹息。过于聪慧狡黠的女子,却最终枯萎在绝望里,焚毁在烈焰里。这是她给自己选择的方式。残酷而决绝。世界像是痴人说梦充满了喧哗与骚动,死是这场悲剧的一章,而生则是这场悲剧的主干。但是她选择了死亡。上帝与撒旦相视而笑,梦想与现实背道而驰。她爱上父亲的时候,左右也不过易建明现在二字头不到的年纪。
冰凉的,是蔺今的手,冰凉的触感慢慢探上易建明的脸,温柔地顺着皮肤的纹理轻轻抚摸。
“第一次遇见你,最清晰的,便是这皮肤的感觉,温温的,有脉搏的,光滑的肌肤,在那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肌肤的包围中醒来,有关皮肤最深刻的记忆来自于蔺明。而你是第二个。”
“记得你当时吐得很厉害。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易建明微笑着抓住蔺今的手,紧紧贴在脸上。几缕额发随风扬起来轻轻落在指尖,微痒。阳光的灼热晒得少年的脸颊烫烫的,蔺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感受血液缓缓从心脏回流到身体各处,情绪慢慢地平复,现在,身边的,是他所爱的人。
“没有想到我们会在之后一次又一次遇见。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抑或是在动心很久之后发觉,原来我也会动心。”
蔺今想,是什么时候呢,真的忘记了,易建明仿佛一道金色的阳光跳跃在自己早已枯萎贫瘠生命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从他们第一次纠缠着取暖开始?从他为自己做的第一碗面开始?从飞机上那次意外的劫后余生开始?
不是没有退缩过,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当他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却发现易建明这三个字,这个人,已经犹如镌刻在心脏上的纹路再也无法抹去。
调酒师易建明,送外卖的易建明,厨师易建明,情人易建明,西塘的易建明,带着阴影的易建明,游乐场里笑得飞扬肆意的易建明,秦宅阳台下张开双臂的易建明,和自己在厨房跳着贴面舞的易建明。
他的每一个样子,每一丝表情,痞痞的,哭泣的,脆弱的,情Se的,魅惑的,甚至崩溃的每一张面孔都那么真实而深刻地被记录在脑海里。这是与面对蔺明不一样的,温暖的感情。
“我不能把你从过去里拯救出来,也不能把往事抹去,即使时光倒流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不如林子明,我没有钱,没有学历,不够成熟,也不够坚强,还有着乱七八糟的背景。我甚至还怀疑过你,大叔,有些时候我会害怕,胡思乱想,自己是多余的,他对你那么执着,或许他也爱着你也说不定。”
易建明说着挣开蔺今的怀抱,他艰难地拄着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草坪边。太阳已经渐渐没入了云层,一个下午过去,蔺今讲述了他过去的十几年,他为自己抛弃了明星的身份,展开了一直守口如瓶的往事的禁忌。
可是当一切都摊开在面前,他却突然感到有些无力,他怕自己不能在今后的十几二十几年好好地去呵护这个人,保证他不会再一次受到任何人事的伤害。
“你没有自信?”蔺今的微笑看起来有几分嘲弄和调皮。
“我是怕他再影响你。”想到林子明似笑非笑的脸,易建明忐忑的心脏失去了规律的节奏,开始蹦跳不停。
“他不会再见我。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这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错,因为我亲手砍断了我们之间的牵绊。我不想再放最亲近的人逃走了,小易,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我今天来这里,不是要缅怀过去,而是想告诉你,我,最真实的蔺今。想要你知道,我的去处,永远只有你的身边。”
蔺今走上前去从背后拥住易建明,把心脏紧紧贴上少年的脊梁,保证他说每一句话时胸腔的震动,对方都能清晰感觉的到。
“我说,我们这算不算私——定——终——生?”
蔺今学着唱戏一般拉长了尾音,终于惹得易建明噗嗤笑了。
“这句话和气氛严重不符,你应该说,该死的我爱你。”
面对男人难得调笑,易建明放松了神经,感觉到他手插进头发,指尖微凉的触点。手臂环绕上来。拥抱的力量缓缓加剧,一个暗示承诺的动作。
无声了许久之后,埋在是男人脖子里少年沉闷的声音。
“呐,大叔?”
“嗯?”带着浓浓鼻音的叹息,吹拂在耳际。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我不想你再这样,因为回忆以前掏空自己。”
“好。”一个吻,轻轻烙在脖子里,痒痒的。
“你要答应我今后什么都听我的。”
“好。”
“不准自虐,不准不开心的时候逞强假装开心。”
“好。”
“不准说分手,不准再逃开我,任何理由,都不行。”
“我答应你。”
一阵清风再次掠过发梢,蔺今紧紧地拥住易建明,他们很久都没有再一句说话。知了依旧聒噪地叫唤着,夏天的燥热在这阵微风里渐渐地消散,静下心来,可以嗅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