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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牵起一抹浅笑,幽幽忽忽的,教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更添幽森妖邪,益发高深莫测。
「你爹有一身好武艺,也有一把好剑,只是……」
「我爹是全武林功夫最好的剑客!」尉少臣仰高了下巴叫道,随即意识到焚雪语气里似乎有股轻蔑的味道,立刻瞪起了眼低吼:「只是怎样?」
「若是最好的,就不会失败。了解吗?」他的声音恍若叹息。
尉少臣怎会了解?他只知道,这个妖怪杀了他爹!他要报仇!
「你爹都杀不了我,你行吗?」焚雪幽深的眼流露出一抹不以为然。
「我会报仇!」
一个九岁孩子对一名剑术顶尖的高人下了战书,焚雪不觉得可笑,只觉得有趣。
看着这张生气蓬勃的小脸,焚雪彷佛看见年稚的自己,执拗地坚持自己绝对不放弃,坚决地想证实自己有能力抗拂所有的障碍。
他跟一个人有约定,一个生死之约!为着这个不为人知的追逐游戏,他游走江湖,不断地证明自己的实力,他要赢过「他」,只要赢了,他便能求得超脱的一死。
不过,死在比自己的剑法还差的人手上,他视为耻辱!而剑者的骄傲,让他不可能引颈自刎,他没蠢到做出自尽这般懦弱之举。所以他一直在寻觅,寻找一个有缘的人,一个能够交托的人,一个同他一样天赋异禀的绝佳武才,一个传人!
而他的传人自然会是天下第一,死在自己传人的剑下,等同于死在自己的剑下,那绝对比死在「他」的剑下来得骄傲!
「我会让你报仇。」焚雪淡淡地说,脸上探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化。
尉少臣一听,立刻想挣开他的箍制要去取爹爹的剑,但焚雪的手看似并无出力,扣勒的力道却紧如实铁。
「你爹的武功赢不了我。」虽然对方是个聪明的孩子,但终究只是个小娃儿,他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地说了这么多话。
「我会打败你。」
这样的斗志让他非常欣赏!焚雪松开了他的小手,笑了。
「我也希望你打败我,但是打败我的方法只有一个。」
尉少臣瞪大了眼看着他。
「我会教你,直到你打败我的那一天。」
「我一定会打败你!」尉少臣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语,满脑子只有仇恨,只有报复!但当他看见焚雪释出了淡然的微笑,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他打算问个清楚。「你说什么?」
「跟我走。」
「不要!」他毫不犹豫。
「你不想报仇?」
「想!」也是二话不说。
「别让我说第二次。」他淡淡的笑,但警示意味却足以教人冷寒。
尉少臣愣了愣,小脑袋开始把他方才的话重新回想一遍。越想眼睛睁得越大,身体也开始颤抖,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连手臂上被削了一道的伤口都忘记疼痛。
「走,你有机会报仇;不走,你永远不可能杀得了我。」
焚雪已经失去耐心,尽管他依然面无表情。他冷冷淡淡地转过身缓步而走,抬手轻拂过耳边飘柔的发丝,脚步悠闲又轻缓,根本不像刚杀过人。
由不得他犹豫,也不给他机会思考,焚雪对他的考验从现在已经开始!
「我跟你走!」尉少臣跑过去叫住了他,满心的愤慨与复仇的意念,殷红了他的双眼。
焚雪轻笑了声,依然潇洒直行。尉少臣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挡下他的路,高仰起头大叫:「带我走!」
好气魄!
焚雪低下头,冷冷地俯视尉少臣。
尉少臣毫无畏惧地迎视着那双冻人的冷锐双眸,为了报仇,他愿意跟仇人走!
尉少臣相信只有如此,他才报得了仇。毕竟像爹爹这样一流的使剑高手,却还死在这个人的剑下,那么普天之下还有谁可以打败他?
没有!所以他只能赌上一回,拋开一切跟他走!如果他真的守信用,真的如他所说愿意传授自己武功的话……
一想及此,尉少臣猛地瞪着大眼怒吼:「你要我拜你为师?」不要!他绝不拜一个杀人凶手为师!
焚雪深深地看着他,彷佛在那双未曾受过丝毫污染的澄澈双眸中看见灿耀的火花,点点跳耀着,像发着光的小星星。
「我只要你学会我的剑。」焚雪淡淡地回道,再次强调:「这是你报仇的唯一机会。」话说得骄傲、自信,他要让尉少臣知道世人之能皆在他之下。
「你别指望我会叫你一声师父!」尉少臣坚定地说。
焚雪只是冷笑,然后问一句:「你的名字?」
「尉少臣!」他大声的喊。
「尉少臣……丢了吧。」再霸气的名字也没有意义了,从决定成为他的传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他的所有物,而不是尉少臣了。
尉少臣又是瞪眼,两道小小英挺的眉皱得死紧。怎么这人说话都这么怪里怪气的?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要报仇就把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丢掉,只留你的命给我。」
「什么意思?」尉少臣瞠大眼。
焚雪轻淡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其实他是喜欢笑的,只是可以让他笑的事太少了,所以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他答非所问地轻声启口:「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去看地上的尸体,更不要回头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焚雪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如果你没有能力成为我的传人,那么你的下场也只有一死!
◆◇◇
传说中他是人人畏惧的白发妖物,握着嗜血的长剑游走江湖,他的剑术顶尖,未逢敌手,死在他剑下的人命不计其数。如此狂魔,定是乱世之祸!
但紧跟着他走了将近两时辰的尉少臣,却只发现他安静得像一阵穿过树林的沁凉清风,他脚步轻盈,瘦削颀长的身影优雅地穿过林荫间,自筛落的阳光下看去,令人觉得十分虚幻飘邈。
尉少臣紧锁着眉跟随他刻意放慢的步伐,强忍着饥渴与膝盖的疼痛,不吭一声地紧跟着他。
忽地眼前出现一条潺潺涓流的小溪,尉少臣一见有水几乎要忍不住冲过去狠狠灌他个痛快,但是他依然倔着性子怒视着那道身影缓步而去,看着他倚坐在溪旁,抽出那柄染血的长剑洗涤。
焚雪的眼神,就像呵护着稀世珍宝般的重视,轻柔而缓地以干净的白布擦拭着剑身。
尉少臣瞪着前方那道悠闲拭剑的背影,激动地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完全不能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在杀了人之后,居然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事不关己、事不关己……他当然事不关己!因为那剑上的血,不是他亲人的血!
一阵血气再度冲上尉少臣脑门,他缓缓地走近那抹背影,拳头握得死紧,连嘴唇都咬得几乎泛血。
倏地!犀冷剑锋朝后一指,抵住了尉少臣欲想偷袭的脚步,当场让他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有力气推我下水吗?」焚雪连头都没回,低柔的嗓音轻淡得几乎被溪水潺流的声音盖过。
尉少臣努力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辩道:「谁……谁说我要推你下水?我口渴!」
焚雪微微一笑,骤然收剑,别过头朝他伸出手。尉少臣却扭过头去径自向前,趴在大石头上捧起水喝。
突地哗啦声响、水花四溅,吓得尉少臣抬眼一愣,溪面上已恢复平静,但当他转过头去一看,竟看见脚边躺着一条鲜活的大鱼,正在垂死边缘挣扎跳动着。
尉少臣傻眼地看着缓缓起身的焚雪。
「捡柴。」焚雪轻淡地丢下这两个字就走了,一点也不担心尉少臣会不会离开。
尉少臣坐在地上看着逐渐失去活力的鱼,心脏还是跳得十分急促。小小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
他真的这么厉害?我要花多久时间才能像他一样?我真的能为爹报仇吗?
如此一想,他又是一震,赶紧摇头甩去这念头。他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且都还没开始就想放弃?爹不是这样教他的。既然决心非为爹爹报仇不可,那么唯一的方式就是──一定要胜过他!
尉少臣的斗志十分高昂,所以当焚雪抱着干柴而来的时候,他抬起头就是一句:「你什么时候教我?」
焚雪看他一眼,将柴木往地上一丢,以指代剑,化气为火,在尉少臣瞠目结舌之下燃起干柴烈火。
「你丢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