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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成一怔,昌隆号的东家另有其人,这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这一迟疑之间,马车门忽得大开,车内情形一览无余。
那辆马车,简直就是个移动的舒适房间。
车内牙床软枕,玉几香台。一个白衣男子斜倚在美人身上,笑着饮尽纤纤柔荑送到嘴边的美酒。
那男子修眉朗目,英华出众,一杯酒尽,微微一笑:“我姓风,麻烦先生为我通报贵东。”
第五章 风姓异客
那男子白衣如雪,眉眼中自带着说不出的洒脱与自在。就这么微微一笑,淡然一语,便叫段天成刹那间移不开眼目。
这一天,段天成认识了昌隆号真正的大老板,这一天,段天成,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是身旁美人服侍,他们那位教主,让人一眼看去,想起的除了没用就是废物,可眼前这个人,却自有一种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洒脱。
同样是朗目修眉的英俊长相,可是自家教主,偏偏士怠懒得,让人看了就觉得手脚一起发痒的想揍人。而这一位呢,只一眼,便让人觉得,纵千人万人之间,一眼望去,第一个看到的只能是他。便是那一身随意的白,只因穿在他身上,便叫人觉得,天上地下,也只得他这样的人物,才衬得起这一身的清素洁净之色。
只不过一面之缘,段天成那骨子里属于魔教弟子的高傲自矜,便收敛的一丝不剩,客气的施礼迎接。
那白衣公子一笑下车,洒然还礼:“段先生客气,在下风劲节,也不过区区商贾,不敢当先生如此重礼。”
段天成也不多言,只客客气气亲自在前面引领风劲节上楼。
狄九原本也想把面子给足,就算来的只是个商人,也当起身相迎。可是,当他看到那眉飞目朗而白衣洒然的男子就那么施施然拾阶登楼而来时,竟是心头什么念头也没了,什么打算也忘了,就这么自自然然站了起来,仿佛在那般男子面前,便是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也断然无法再安坐如故。
段天成上前两步。侍立一旁,为二人作介绍:“风公子,这位本是我们商会的狄东家,东家,这位是……”
话音未落,那风劲节已是眉眼带笑,淡淡然语气平常的道:“我听说新任的修罗之主并不姓狄,怎么你们商号又出来一位狄东家了。”
一语未毕。整座酒楼已是杀气四溢,不知有多少把刀剑出鞘。有多少人失态围拢,有多少人提气作势。
独风劲节本人竟似全无所觉,只悠然笑道:“我不过是代表我的商号,应约来和你们的东家喝酒聊天联络感情的,若是只打算要派个冒牌货在这里应付我,就请恕我要告辞了。”
“你……”齐皓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便要有所动作,却被狄九适时一挥手止住,狄九目光深凝,冷冷盯着风劲节:“你如何知道我教至高之秘?”
“于旁人是大秘密,于我这又算得什么?”风劲节朗笑一声:“我和你们教主是老熟人了,他那一身功夫,也算是我教的。”
便是以狄九的定力,闻此言也不由一震:“你是他师父?”
“师父?”风劲节想了一想方道:“从武功上来论,确实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不用紧张,我并不比他强,他学的内力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出来的,这小子的天分高,成就超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他像是完全没有发现狄九那猛然收缩的瞳孔和倏然紧绷的身体,笑意舒朗的扫视众人:“你们当然也不能相信我一面之词,不妨派个人去问问你们教主,以他那懒散的性子,若我是无关之人,他自然是懒得一见的。”
狄九一语不发,只随意抬抬手。侍立在他之后的凌霄立时悄然离去。
风劲节一笑,身旁的刀山剑海。冰冷杀气如无物,施施然入座,笑道:“这好酒好菜也别浪费了,不用你们招呼了,我这就自便了。”
说着一边举筷挟菜,一边就要伸手拿酒壶给自己倒酒。狄九在一旁伸手按住酒壶,然后自己亲自拿起来,为风劲节倒酒。
风劲节一笑,举杯,任他将美酒注入琉璃杯,这才从容举手饮尽。
旁人看来,只觉这是一场客气的宾主礼让,却浑不知,这一敬一饮之间,已不知换了多少生死杀局。
狄九执壶倒酒,指掌间的姿势,已将风劲节上半身所有的要|穴都纳入攻击范围。
而风劲节举杯微迎,却又不着痕迹挡死他每一道攻击的轨迹。
这一杯酒倒满的短短时间里,狄九的双手十指发生无数微妙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变化,前后竟改了三十七次攻击方式。
而风劲节的双手被限制在小小的酒杯上,能做的动作变化更少,却每每能封死狄九的气机运行之处,直指狄九任何招式的唯一破绽,迫的他不得不变招相抗。
期间变幻之快,武功稍低者,根本不能察觉,就是段天成这等高手,也隐隐只觉得不对劲罢了。
齐皓功力最高,眼里最好,短短的一个瞬间看下来,竟觉得气血翻腾,目眩神摇,心中烦乱压抑,几欲呕血。
便是狄九自己,于方寸之间,每出决杀之战,身体自然而然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体内气机转瞬提升,却在倒满一杯酒的时间内,连续被封死三十七次,每回都被逼得不得不转换攻击方式,这样频繁的转换气机运行,使得他自己的脸色,在极短时间内,一青一紫一红,一黑一蓝,竟是诡异至极,全身真气激荡,皆注入双掌之下的酒壶内。
这壶中倾出之酒,之恩那个穿石毁柱,却在风劲节的双手之间,自自然然,注入小小的琉璃杯内,连涟漪也不曾泛起一个。
直到风劲节仰首饮尽杯中酒,这一场攻守之势结束,狄九全身气机一送,这才感到汗湿长衣。虽然只是倒了一杯酒,于他,却已经达到了他自己超常发挥的极限,如果风劲节刚才再多拿杯子等一会儿,他自己可能就要支持不住,真力走岔,当场走火入魔了。
此刻他虽面带淡淡笑容,从容放下酒壶,掌心却已一片冰冷,而心头,更是奇寒彻骨。
适时一阵大呼小叫声传来:“劲节,劲节。”
随着叫喊声,那个没头没脑没体统的教主便一路蹬蹬蹬的冲了进来。
所有在这段日子和傅汉卿接触过的人都觉得极之惊奇,那个能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刀砍在头上,也不肯多走一步路的家伙,居然会主动跑过来,这位风大老板的面子,大得吓死人啊。
风劲节一笑迎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细细将他端详一番,这才笑道:“这一次,你过得应该挺不错的,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傅汉卿极之惊奇的问:“劲节,你怎么会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修罗教主?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修罗教的产业?”
他问的话在旁人听来自是平常,却不知道这话实在大有深意的。
小楼的规矩,所有学生入世的位置不可以太靠近,为的就是让他们去独立面对课题,而不可彼此帮助,独立在这莽荒的世界生存,而不能团结在一起解除这种孤独感。
虽然不是强制性要求他们永远不得碰面。但如非必要,绝对不赞同同学之间的彼此探望。
而且,小楼的系统虽然全知,但所有人走自己的路时,都不可以要求小楼给予更多的情报帮助。
所以,风劲节来探望傅汉卿,这是明显的违规行为。傅汉卿没有懒洋洋躺在床上等着手下把风劲节让进来见面,竟然按捺不住,自己跑了过来。这也是因为,他担心风劲节为自己违规惹祸。所以才一反平时正常的懒散作风。
风劲节自是知道他的疑问:“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昌隆的大老板。你们在大名府弄出这么大的名堂,会给大名府的商界引起很大的风波,为了昌隆的利益,我当然要看看你们搞什么鬼,还有,我一个朋友目前正在大名府任推官,管的就是刑名,你们搞出那么声势浩大的告状事件,必是要把他牵连在内,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我也要来查查,你们到底闹什么玄虚。至于知道你的事,那是前一阵子,同某个多事的女人聊天时,听她无意中提到的,你当了教主,还要到赵国来巡视,又听到她顺便提起了这处分坛同我的手下也做过小生意,我这才能从近日,你们这几处人手调派的动静中,猜出是大人物到了,所以才来见你。”
他这话答得淡然,不过是说明,他来找傅汉卿,纯是为了自己的事罢了。他与傅汉卿只是因为凑巧,而让彼此的命运有了交叉点,他只是没有刻意回避,并非有意违规。而且,也不是自己命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