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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的眼里露出我从不曾见过的寂寥,虽然只是一瞬,我却看的真真切切。
我很是惊异,不知自己此刻该做何反应,只是无措着。
父皇又慢慢走回案台,拿起一份奏折递给我。
接过,大致扫了番,是内阁弹劾柳尚书的折子,牵扯着提到了柳德妃和景明。
“你怎么看?”只是这一会,父皇已经回复了已往帝王的威严,全不见刚才那股落寞。
我沉吟了会,“儿臣也赞成董大人的提议。”
父皇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他的目光让我有种无所遁行的感觉,那股压抑又慢慢席卷上来。
良久,父皇沉沉开口,“好,那就依你的意思。”
我隐约松了口气,却又马上有一种忧伤袭上心头,突如其来地打在我心上。
我知道,我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恭身告退,走至门口父皇再次喊住了我。
我疑惑地抬头望他,却是看见他犹豫地沉吟着,半晌,他叹了口气,“你空了就去看看景毓,那孩子……唉……”父皇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然后背手转过身去。
昏暗中他的背影看起来比以往衰老了许多。
我暗叹,一国帝王又如何?名号而已,仍不过是个凡人。可我偏偏还要为了这个名号拼尽我所有的力气,去争夺,去背叛,去……出卖自己。
回到景阳宫时已有几位朝中大臣在厅中候着,嘱咐小德子守着,我着几位大臣进了书房。
我听着众人对这次事情的安排,眼神却飘到了窗外。
书房外正对的一棵绯寒樱花已经繁花落尽,枝桠光秃秃得有些难看。
除去那繁华的外衣,剩下的原来是如此丑陋,就像泱泱天家堂皇光环下包裹的丑恶灵魂。
我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感觉如此安排不妥么?”董大人恭谨地垂手望着我。
我微怔,估摸是刚刚自己不自觉地皱眉让他们误解了,于是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这样安排很好。”
我又兀自沉吟了会,然后试探性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我失势了,会如何?”
几位大臣一下都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面面相觑了番,其中资历最老的董大人整了整神色,“这种玩笑话殿下今后还是莫讲了,臣等一定竭心尽力辅佐太子登基。”
我听着,别过头,笑了,心里却是有些惨淡。
他们既然将全部赌注压在了我这头,便不会允许自己输,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注定地,我永远无法逃开。
送走诸位大臣,小德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殿下……”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讲!”
“太子府那边来报,说蝶姬……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我还是受了惊吓,眉头跳了跳,“死了?”我有些恍惚,“怎么死的?”
“是……六殿下。”
景毓?我完全怔了住,“什么时候的事?”
“殿下离宫后不久。”
我闭上了眼,“善后了么?”
“殿下放心。”
“那就好……”
“另外还有一件事……”
“……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到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如同过眼云烟。
“六殿下他……奴才觉得殿下还是亲自去看一下比较妥当。”
我睁开眼瞄了小德子一眼,“哪边来的消息?”
小德子恭谨地垂手立着,“皇后娘娘那儿。”
我顿了顿,抚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轻轻呢喃,“是我大意了……小德子,准备一下,本宫要去给母后请安。”
到了凤临殿发现母后早知我会来,正在高亭中等候。
我还未来得及参拜,母后便淡淡开口,“来了?”
她并没有看我,只是只手执子,望着面前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
“儿臣来迟,请母后责罚。”我半躬身子。
“男儿皆应以大事为重,你无错无过,母后为何要责罚你。”母后淡淡瞟了我一眼,落下一子,“坐吧。”
我依言在她面前坐下。
“这次去江南可顺利?”母后依旧看着棋盘,不咸不淡地问着。
“劳烦母后挂心,一切都还顺利。”
“那就好,后续还得抓紧点,别出什么茬子,尤其……”又落下一子,“自个儿心里头。”
我心里一惊,却是敛眉不动声色,“母后敬请放心,儿臣都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你明白母后就放心了。”
母后挥了挥手,一个宫女上来撤下了棋盘,我瞧了一眼,发现竟是个死局,忍不住又瞄了眼母后。
“去瞧过毓儿了么?”母后端起茶盏轻啜。
“跟母后请过安后就去。”
“恩。”母后轻轻点了点头,又抬起眼看住了我,“是果总有因的。”
我微怔。
母后瞧着我淡淡笑了笑,复又垂下眼眸用盏盖刮着茶叶,“我跟你父皇提过了,准备挑个日子给你立太子妃,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人选不妨跟母后提提。”
“这个……不急,儿臣想等一些事落定了后再说。”
“落定?”母后又瞄了我一眼,放下手中茶杯,“也好,不过我先给你张罗着,省得到时候太匆忙。好了,你去瞧瞧毓儿吧,我累了。”
母后倚入身后椅中,只手支颐,闭目养神起来。
于是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躬身告退。
十四
第章
六皇子府是新赐的府邸,离皇宫很近,只因母后舍不得景毓离她太远,特意向父皇讨来的。
院落不大,但异常精致,对这里我是非常熟悉的,一楼一阁,皆是我亲自设计,犹记得那些时日景毓在身旁唧喳着对我的画案评头论足,末了都会撇一撇嘴,“算了,既然是贤费了那么多时日所作,我也就不挑剔太多,就这样吧。”徒留下我对着被改得面目皆非的画案苦笑。
领路的管家在前头走着,眼神却时不时向我飘来,我隐约感觉到他的惶恐。之前他要先行通报时被我拦了下来,直接让他给我带路。在以前这都是很稀松平常的,我和景毓之间常常不等通传便直接寻了去,今日怎么……
转弯时管家又一次回头,正好与我对了上,他惶然弯了弯腰,“太子殿下这边请。”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绕过,抬头看了眼拱门上“月下雨荷”几个字,进了园子。
园子里有一片池塘,塘里种满了各种荷花,一片又一片的墨绿色荷叶,铺开了整个水面,叶面上零星点缀着红白早荷,随风摇曳,很是多姿,映衬着不远处嬉闹的一群人,煞是道风景。
我停了步子,身侧后的管家也跟着站了住,我微偏头压低了声,“你家主子玩的正欢,别打扰了他们的雅兴,知道么?”
管家飞快瞄了我一眼,又赶紧垂手,“奴才知道。”
我颔首,知道他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定不敢再出声示警。
我放轻了脚步,朝他们走去。
宽广的草地上一群锦衣少年正玩着捉迷藏,其中一人眼上蒙了红绸子。这是我儿时经常玩的游戏,和景华,和景毓,还带着一帮贵胄少年,在御花园常常玩得疯了去。
景毓却不在其中,我回头询问性地望了眼管家,看到的是他一脸的迷惑,然后他眼神突然闪烁了下,似是想到什么,却又马上低下了头。
我于是没有问什么,只是又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静静立在那看着。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大概什么也没有,只是静默地和几个看见我的少年对望,看着他们脸上的惊愕。
仿佛一瞬间四周就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我,脸上表情各异。
于是我平和地笑了笑,“你们继续玩,不必理会我。”
但显然是不会有人听我的,之前眼睛蒙了绸子的少年拨开众人走到我面前,凛着脸问我,“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子府后院。”
有一瞬间我为他的神情怔了住,那是一种带着阳光的骄纵,衬着精致的脸庞,似曾相识。
然后我笑了,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旁的两个声音抢了先,一个是跳出来的管家,还有一个则是我异常熟悉的清越男声,他说,“放肆!退下!”
我侧过头,转向声音来源处,脸上换上宠溺的笑容,笑着说,“毓,终于找到你了。”
相较之下景毓的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看到我也没有如往昔笑着扑入我的怀中,只是轻轻咬着嘴唇站在那看着我。
我有些奇怪,疑惑地喊了声“毓?”然后朝他走去,他却猛然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