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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贝连忙将他扶住,低声道:“师傅,我们先出去,慢慢再想办法。”他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便将袁中笙拖了出去。
到了那间屋子之外,仍然听得马放野不断地在狂笑,而冯圣则冷冷地道:“马兄,你只当养了两条豺浪,何必难过?”
马放野止住了笑声,哑声道:“冯兄,你不知道,文丽轻狂飞扬,我早就看出她难以成材,一个不慎,便会误人歧途,但袁中笙……”
他讲到这里,便住了口。
袁中笙真恨不得冲了进去,将一切都说个明白!
但是,霍贝却像是知道他要作什么一样,将他的身子,牢牢拉住,袁中笙叫道:“别拉住我,我要去!”
霍贝立即道:“师傅,他虽然不肯将那册玄门秘笈交出来,但师祖自然还会有办法对付他,你要将他杀了,岂不是违了师祖之意?”
袁中笙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不禁陡地一呆,道:“你说些什么?”
霍贝向袁中笙挤眉弄眼,袁中笙明白霍贝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开口。
但是刚才,他叫霍贝别拉住他,他要去,乃是指他要去见马放野,将一切,全都说个明白而言的。
可是,被霍贝那样一说,倒像是他刚才是要去将马放野杀死一样,袁中笙如何能不出声?
可是,他一张口,尚未讲出话来,便已听得屋子中,马放野传来了一阵惊心动魄的笑声,道:“你来吧,我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枉了这一世,总叫我下一世记得畜牲好渡人难渡!”
袁中笙听得师傅叫出了这样痛心之极的话来,他心中更是难过之极!
他张大了口,喘着气,一时之间,一言难发!霍贝连推带拥,将袁中笙推出了几步。
袁中笙陡地止住了身子,道:“不行!”
霍贝忙道:“师傅,算了,何必逞一时之勇,看他们三人,能熬到什么时候!”
霍贝这一句,又使袁中笙那“不行”两个字,变成了不能放过马放野的意思!
袁中笙心中不禁大急,可是他空自急得满头大汗,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霍贝俯身低声道:“袁大哥,你已作了那么大的牺牲,如今已知你师傅在此了,岂可小不忍而乱大谋,为山九仞,而功亏一篑,快出去再说!”
霍贝的那几句话,讲来十分恳切。
袁中笙听了,长叹一声,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之后,才发现寿菊香早已不在屋子之中了。他一见寿菊香不在,忙道:“寿老魔不在,我——”
然而,他一句话未曾讲完,霍贝已一伸手,将他的口掩住。
霍贝的而色,显得十分严肃,道:“袁大哥,她人虽然不在,但是她神通广大,极擅地听之术,你切莫胡言乱语!”
袁中笙的心中,闷郁之极,但给霍贝这样一说,却又不敢再出声,跟着霍贝,走出了屋子,真恨不得痛哭上一场。
霍贝却笑嘻嘻地伸手向自己的腰际之拍,道:“袁大哥,我有一玉瓶百花甘露酿的好酒在,我们打上些野味,去喝一个醉如何?”
袁中笙本来是不会喝酒的,但这时他的心中,闷郁到了极点,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便点了点头,道:“好,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去处。”
他这一句话才出口,只听得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连我也不在内么?”
袁中笙一听得那声音,不禁猛地一呆!
他并不转过身来,也不出声,因为他一听便听出那声音正是文丽所发!他和文丽乃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虽然此际的声音,听来十分做作,多了几分极难入耳的妖娆之音,然而,他还是可以一听就听出,那是文丽的声音!
他不转过身去,文丽却身形一幌,便来到了他的身边,一伸手,便拉住了袁中笙的手臂,半个人挨在他的身上。
文丽对袁中笙,从来没有这样亲热过,如果这样的情形,发生在半年之前的话,那袁中笙一定是灵魂儿飞上半边天了!
但是此际,袁中笙既知文丽的为人,又知道了她对自己忽然这样亲近的目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极端厌恶之感!
然而,他终究是一个极其忠厚的人,念在一场师兄妹的份上,他仍是不欲痛斥文丽,只是双眉一皱,道:“你让开些。”
文丽极其娇媚地“唔”地一声,道:“师哥,你怎么不睬我了?”
袁中笙还未曾回答,霍贝已在旁一声干咳,道:“文师妹,本门尊卑次序,分得极其严明,文丽妹刚才的话,未免有失礼统!”
文丽既然拜在厉漠漠的门下,自然知道,在本门一言不慎,便可以惹得杀身大祸,霍贝这话,倒也不徒然是虚言恫吓的!”
是以,她一听之后,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然而,她却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并且并不离开袁中笙,反而挨得袁中笙更紧。袁中笙虽然心中厌恶文丽,但是他究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文丽这时,将她柔软的身子,几乎全压在袁中笙的身上,袁中笙不禁面红气粗起来。
文丽媚笑了一声,道:“小师叔,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
在那样的情形下,袁中笙实是难开口之极!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霍贝又是一声干咳,道:“文师妹,我师傅刚才已下令要你离开,你如何不从?”
文丽恶狠狠地瞪了霍贝一眼,却又妙目横波,向袁中笙飞了一个媚眼,道:“小师叔,你可是当真要我走么?”
袁中笙旁的话说不出,一个字总还是讲得出来的,忙道:“是!”
在寿菊香门下,长辈对于晚辈,有生死予夺之权,袁中笙这时这“是”字一说,文丽心中虽不愿意,但是却也不敢再纠缠下去。
她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已是十分恼怒。
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一向所看不起的傻瓜,这时却万万得罪不 得,自己想要学多些武功,想要寿菊香重视自己,还非得巴结这个以前看不起,认为再无出息的傻瓜不可!
是以,她的面上,还带着笑容,道:“小师叔,你不知我为本门也立过奇功,马放野和冯圣夫妇,就是我带人——”
袁中笙一听到此处,血脉沸腾,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了霹雳也似一声大喝,道:“往口——”
袁中笙这时的内功已经极高,虽然他内功是陡然而来的,他并不会应用,在动手之际,往往发挥不到一半的力量。
但这时,他那一声大喝,却足将他内功的威力,全发挥了出来只听得刹时之问,宛若半空之中,响起了一个霹雳一样!
不但文丽首当其冲,被吓得面无人色!霍贝也向后退了三步,连袁中笙目己,也绝未想到自己一声断喝,竟具如此声威,也震得他自己耳际,嗡嗡直响,好一会才静了下去。
文丽被袁中笙的这一喝吓呆了,呆立了足有半盏茶时,才陡地想起,自己若是再不走开,只怕更要讨没趣!她一想及此,立即如飞向前掠出!
文丽虽然碰了这样的一个大钉子,然而她一面向前掠出,一面仍在转念,如何才能在袁中笙的身上得些好处,甚至用什么办法,使袁中笙像以前一样,对自己言计听从!
她身子如飞,不一会便驰远了。
而袁中笙刚才,听得文丽亲口说出她带着滇南四鬼到了黄山脚下,致使师傅和冯大侠夫妇蒙难,他的心中,比听到霍贝讲起这件事时,更其难过,更其悲愤,面涨得通红,好一会,才迸出了一句话来,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霍贝趁机道:“袁大哥,我曾向你说过,她必然会向你夸耀这件事的,竟给我不幸而言中!”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由于这一件事已得到了证实,所以袁中笙对霍贝更其信任了。
他和霍贝两人,向松林深处走去。
不用多久,便到了一个林木十分茂密的所在,连阳光也透射不进,十分昏暗幽静,两人才停了下来。而一路上,霍贝已捉了几头松鸡在手,这时,生着了火,烤起鸡来。
袁中笙在地上坐了下来,道:“酒呢?”
霍贝一伸手,自腰际解下一只拳头大小的玉壶来,道:“酒在这里。”
袁中笙接了过来,他正需酒解愁,道:“就是这么一点么,济得什么事?”
霍贝忙道:“袁大哥,这酒乃是百年片醪,极其易醉,酒能乱性,还是少饮些的好!”
袁中笙打开玉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向壶中一看,总共只不过大半壶酒,他道:“只有三五口酒,就算一齐吃了,又会怎样?”
霍贝笑道:“袁大哥,此酒性烈,而且酒是乱性之物,还是少饮些的好!”
袁中笙只当霍贝劝自己,全是一番好意,因之并没有将霍贝的话放在心上,对准了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