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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廷脸上现出分明的嫌恶神色,〃话是这么说,恐怕他真正的目的是除掉伯爵,然后收下这座庄园。他觊觎这儿已经很久,在他上次不请自来的时候这种意图就很明显了。〃
塞缪尔保持沉默。
果然他还是接触外人太少,不懂得察言观色,对人们的内心世界毫无了解。也可以这么说,他根本没花心思去了解那些不打算来往的人。
当时他就完全没看出对方有什么不轨的意图,更想不到对方会做到这一步。
〃他这么擅自做主,皇帝难道不闻不问,下加以管制?〃威廉再次抢先发问,他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到现在皇帝那边都没动静传出来,大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虽然这座庄园几乎是独立的,那位和克莱尔伯爵交好的皇帝下过特赦令,因此历代皇帝都不对它的生活作息进行任何干涉。但这次事情,毕竟触犯到了皇帝的威严,他自己又不想动手,干脆就交给狗腿来做。〃
昆廷顿了顿,目光严峻地注视着塞缪尔:〃如果詹姆士真的带人攻过来,伯爵,您打算怎么做?〃
威廉也看向塞缪尔,关注着他的回应。
塞缪尔分别回视了这两人,讥诮地冷哼一声:〃就明白告诉他,这座庄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收纳得了的。〃他说,眼睛里闪过一道冰刀般的光芒。
自从昆廷报告了詹姆士伯爵的事之后,侍卫队的巡逻频率有增无减,戒备明显加严。不过庄园内平日的生活作息仍和往常没有改变,下人们照常工作忙碌,因为不想引起更大的骚动,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被告知庄园所面临的威胁。
至于老夫人和约瑟夫倒是没被瞒着。而关于塞缪尔会给对方什么响应,老夫人是这样对威廉说的。
〃虽然他深受这座庄园的囚禁所苦,但这里也是唯一一个留着他的回忆、有他足迹存在过的地方。他对它的感觉只能说是又爱又恨,如果是他自己选择离开倒也罢了,但如果是别人来抢夺,他是不会善罢罢休的。〃
听到这番话,威廉的心情复杂极了。
的确,每个主事者保护自己的领地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在这里更悲哀的是,无论塞缪尔想或不想,都绝不可以放弃这个地方,因为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
最近塞缪尔的生活规律依然像往常一样,冷淡的脸孔上看不出任何紧张,但威廉还是无法不担心。他了解塞缪尔,知道塞缪尔越是表现冷淡,则说明他的做法将越绝情因为对方丝毫带不动他的情绪。
威廉无计可施,不论是庄园可能面临的危机,还是塞缪尔可能选择的做法,他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他能做的,就是试着让塞缪尔的心胸开朗些,尽量避免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行为。
为了这个目的,威廉想了各种办法,但由于两个人整天都在一块儿,再想也想不出什么新奇的点子,因此威廉想出门逛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但是要他把塞缪尔丢在庄园里,独自一个人跑去外面,又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直到这天,老夫人告诉威廉今天是节日,城镇上尤其是市场那儿将非常热闹。她自个儿身体易倦就不跑来跑去了,建议威廉去看看,感受一下气氛。
本来就有这个意愿,再被老夫人这样怂恿,威廉实在坐不住了。他到窗口那边往外望,确定塞缪尔仍在射箭,而昆廷就在旁边,两个人短时间内还不会结束交谈。
威廉向老夫人道别,回到房间换身衣服就出门了,此外还不忘带上那台曾经被收缴的相机。
说起来有点奇妙,也许是由于相机是那边世界的东西,而这里的一天相当于那边的一小时,所以尽管相机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电池的电量并没有流失多少,也因此威廉才能够用上它。
相机是不久前塞缪尔亲手还给他的,当时他非常高兴。这台相机跟了他有七年,比好朋友还要亲。
而这个地方,保存着塞缪尔懂事以来二十几年的记忆。。。。。。
威廉心里一阵酸痛,然后想到一个问题,对塞缪尔说:〃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塞缪尔反问:〃多久?你说呢?〃
威廉算了算,大概有个把月吧。
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天。。。。。。爱情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而后塞缪尔回答说:〃算不清楚了,几百天。〃
威廉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两边世界里的时间差异。认真计算起来,他们俩之间,一个人的一天,是另一个人的五百七十六小时。
也就是说,他爱上塞缪尔一个月,而除去两个人相聚在一起的有限时间,塞缪尔思念了他将近一年。
这场爱情是如此不公平。
威廉觉得亏欠,然而在时间上他注定已经无法补偿,只能想办法给对方留下更多。。。。。。可以用来回忆的东西,让独自一人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仅此而已。
现在,就多去拍些相片,下次回去那边的时候把相片洗出来,然后再带回这边。当然,前提是他还有那样的机会。
不过再算一下,第一次他来这儿逗留不足半小时,前两次都是七八天,而这次到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天了,居然还没被带走。
难道时空交错将不再出现,而他将永远被留在这儿了吗?威廉这么猜测,他说不准,也不知道应该希望这样或者不希望。
虽然舍不得塞缪尔,但留下来就等于要放弃他原本的世界,那个他生存了二十几年的世界。这种事说起来似乎没什么,真要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胡思乱想之间,威廉骑着马到了市场,果然这儿比上次来的时候还更热闹得多。
威廉找了个地方把马拴着,接着就拎着相机挤进人群里,找到认为有收藏价值的场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拍摄下来。
其实说到节庆,每个地方的节庆方式虽然各不相同,无一例外都以活动、游戏、或者竞技为主。而现代的节庆也都是从古代沿袭下来,因此尽管有很多东西变了味,但总体还是有些大同小异的。
威廉在这儿是外来的人,不会玩他们的节目,何况他带着相机也不方便玩闹,就这样在人群里兜来转去,能拍的都拍得差不多了,看看日头早已露出了往西走的趋势,威廉决定打道回府。
不打招呼就消失了一整个下午,威廉知道等他回去免不了要对着一张冷脸,他开始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解释能把罪名减到最轻。
一路盘算着,离庄园越来越近了,威廉远远望见庄园周边的栅栏,突然间有些回家般的心急起来,他挥鞭加快了马蹄的速度。
骏马从一个路口飞驰而过,威廉没发现就在几秒后,另一只跨在骏马上的骑士队伍从路口左方拐出来,跟在他身后,前往同一个方向。
很快威廉离目的地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这时才发现塞缪尔就站在栅栏入口的空地那儿,不禁深感意外。
随着接近,威廉看到那些刚才还在远处的卫兵们忽然往入口那儿围拢,身上携着刀剑或者弓箭之类的武器,一个个表情严峻,当看着威廉时又显得焦急。
他们盘好弓搭起箭,瞄准了威廉的方向,但又碍于他的在场而无法放箭。
威廉更加惊讶,身后忽然传来马的长嘶,他回过头,这才发现十几米外的那只气势汹汹而来的骑兵队伍。
几乎在同一瞬间,威廉就想到了对方是谁、是来干什么的,脸色顿时刷地惨白。
塞缪尔。。。。。。
心脏被扼紧般的焦虑起来,威廉纵马飞驰,快要到达时猛然翻身下马,往前方那伫立的身影狂奔而去。
塞缪尔紧盯着飞奔而来的威廉,很想过去把人迎进怀里藏起来,然而事实是,他连一步都无法再往前跨出。
威廉不顾一切地奔跑着,什么都不去想也无法去想,除了那个人以外别的什么都忘记了,甚至没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冰冷流过脚下。
身体完完全全受心理作用所控制,这种以往每次都令他跌倒的现象,这次却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仍然是往前飞奔着,连趔趄都没有趔趄一下。
当威廉离入口几步之遥时,那些卫兵们放箭了,箭矢嗖嗖嗖的从他身边飞过去。
威廉的视线不经意地跟着其中一只箭矢往后转,就在一剎那,他的眼角瞥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飞过来。
脑子好像一下子空白了,威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离塞缪尔已经很近,然而要想一步上去将他扑倒,却还是不可能办到。
一秒钟的犹豫和抉择之后,威廉迅速转身面向那只飞来的箭。它过来了,如同一颗抓不住的流星,从威廉的胸前穿了过去没留下任何痕迹。
威廉无法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