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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汶南的自然环境非常好,背山面海,温润凉爽,离D市又近,不过三小时车程。
开始忻楠还高高兴兴插话,过一会儿,没动静了。查钰臣扭头看他,发现他头歪在一边,闭上眼睛睡着了。
柯伦也发现了,忽然安静下来。
查钰臣把忻楠这边的车窗升上去一点,从倒后镜看柯伦一眼,解释,“大概太累了,考查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做的,我这边人手偏才。”
柯伦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太紧张了。”
查钰臣要怔一下,才明白他意思,嗯嗯,当然紧张,我也紧张啊,全球132个办事处,我庙小啊,突然间总公司第三号大人物莅临,是个人就会紧张嘛。
接下去,两个人仿佛默契般,没有再说话。
车窗半开着,带着阳光温度的海风擦过面颊,滨海大道与海之间隔着一条细长的灌木细沙带,粼粼的海水翻卷出的泡沫,在沙滩上形成一条细长蜿蜒的白线,细碎的海浪冲刷着滩涂,水声汩汩,安宁静谧。
秋日的午后,忻楠在车上睡得香甜,一丝心事也无。
直到查钰臣的手机响起来。他好像吓一跳,迅速看了一眼,低声跟柯伦道歉,“对不起”,说着将车慢慢滑到路边停下。手机响个不停,查钰臣接起来,“喂?……嗯我是,小柏?……什么?谁?”听了两句,他眉头便皱起来,伸手去推忻楠,“忻柏找你。”忻楠迷迷糊糊看他,“什么?”查钰臣把手机凑到他耳边,“快点儿,忻柏好象有急事。”
“……”忻楠还有些迷茫。
“哥,我小柏,你把钱放哪儿了?”忻柏的声音火烧火燎地从话筒里传过来。
忻楠一个激灵,直起身子,完全清醒过来,“忻柏?你怎么了?要钱干什么?”
“是林小年!出了车祸我找不到他家人医院要交钱动手术还要输血!”忻柏吼起来,“你到底把钱放哪儿啦?”
“我用你的名字办了张卡,在妈的糖果盒子里,密码是你生日。……林小年没事吧?”
“我不知道!我看见好多血!哥……”,忻柏声音有些发颤。
“别慌,小柏,”忻楠知道弟弟心底深处的恐惧,镇静地安慰他,“你在哪家医院?”
“安康。”安康是H大医学院附属医院,离忻家不远。
“好,你现在马上去取钱,医院旁边就有建行,我让查大哥给他教授打电话,他有个朋友在安康,我请他帮忙”,忻楠边说边询问地看查钰臣,后者点点头,“我现在在路上,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
“我知道了,哥你快点来。”
忻楠挂线,把手机递给查钰臣,换他打。
一直到查钰臣挂掉电话,忻楠才慢慢靠回椅背,看着师兄迅速地开车上路。
查钰臣把一小时车程用四十五分钟解决掉,转进市区,先把忻楠放到了安康医院门口。柯伦在他下车时,对他说,“希望你的家人平安!”忻楠胡乱说谢谢,跑进去。
柯伦看着他背影,问,“生病的是谁?”
“那是——说来话长——严格的讲,并不是谁。”查钰臣回答。
忻楠没在急救中心找到忻柏,又冲回前台问,护士还没答,他已经听到自己弟弟在叫,“哥!”忻柏象火车头一样撞过来,“哥,我等你好久。”
忻楠上下看弟弟,脱口问,“你没事吧?”
忻柏表情有点古怪,摸着头,“没事。”
“林小年呢?”
“呃……送病房了。”
“啊?”忻楠愣了。
忻柏有点不好意思,“他就……有点儿脑震荡,要观察一晚上。”
“你不是说他流了好多血吗?”
“那个……那……不是他的血……我当时脑子一团糟……我……”,高高壮壮的忻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自己哥哥。
忻楠深呼吸,半天,放松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忻柏想去学校打球,在学校拐角看见林小年,小年正在追一只跑到路中间的猫,没有看见疾驶过来的车,好像也没有听见忻柏的狂叫,一转身,跟那辆车撞了个面对面,整个人摔出去好几步。
等忻柏冲过去时,一看见他浑身的血,脑子嗡一声就糊涂了。
“所以说,猫死了,血是那只猫的?”
“嗯”,忻柏点头,“后来医生说他身上没什么事,我也有点发蒙,才想起来。”
“那他现在人怎么样了?”
“还没醒呢,说大概到晚上才能醒过来。”
“嗯,没事就好。”
“哥,对不起。”
“没事,”忻楠揉了揉脸,父母死于车祸,忻柏当时在场,他会变惊弓之鸟也情有可原,“我去给师兄打电话,否则他一定会赶过来。”
“嗯。”
“打完电话我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晚上带饭给你,今天晚上大概要陪床。……联系不到他家人么?他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就是啊,他什么都没带,我打电话到学校里去,老师还在放假,查不到联系方法。”
忻楠想了想,也无法可施,只得先走了。
晚上他带饭给忻柏,小年仍然没有醒过来。本来想让忻柏回去,但忻柏坚持要留下陪床,忻楠想了想,说好,“那我明天早晨再给你带早饭吧。”
“要皮蛋粥和馒头片。”
“馒头片煎过再带会糠掉。”
“那……蛋饼行吗?”
“行。”
“别忘了那个……”
“知道知道,番茄酱。”
“……哥,你今天脾气真好。”
“……”忻柏不懂,忻楠心里很清楚,每次忻柏想到父母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害怕,他总是变的缠人,爱撒娇。这种时候,无论他想要什么,忻楠通常千依百顺。不管他是小小的九岁孩子,还是高高大大的十四岁少年。
忻柏已经很懂事,许多父母健在,年纪同忻柏差不多的孩子,都还是任性吵闹的小鬼头。……林小年也例外,不过那孩子又太过内向了,忻楠走出医院的时候,还在想,林小年的家人,今晚一定要急死了……
第四章
第二天忻楠到医院时很早,忻柏趴在旁边睡得呼呼的。忻楠打算绕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走近了才发现小年已经醒了。
他侧脸朝着窗户,眼睛睁得很大,安安静静地躺着出神,晨光像水一样洇染过来,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忻楠在那个刹那觉得林小年象一小块落在水里的石青颜料,慢慢融化开来,几乎快要融尽,浅淡无痕。
他顿一下脚步,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把手上的保温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笑着问:“你醒了?感觉好点吗?”视线被遮住,小年有片刻的茫然,抬起眼来,忻楠看到他眼里露出一种迷惘的眼神,淡白的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出话来。忻楠坐到椅子上,微笑着看他,接着说:“昨天晚上我怕你爸妈会担心,所以到你家去了一趟,不过你家没人。”小年迟钝地望着他,忻楠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心里不由狐疑起来,莫非是脑震荡的反应还没有过去?这时他听到小年轻声说,“他们回家晚。”忻楠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我刚才又去过了,还是没有人。——你要不要告诉我电话,我来打给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他决定不告诉小年,昨天他在他家楼下等到半夜一点多。小年转过头去,默默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忻楠讶异。
小年忽然转头看他,笑一下,“没人会担心的,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出车祸、受伤也不要紧吗?还是说没人担心也没关系?忻楠沉默了一会儿,小年苍白的微笑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这时候忻柏听到声音,醒过来,边打呵欠边揉眼睛,“哥你来啦?我好饿。——咦?小年你什么时候醒的?我都不知道。”忻楠好笑地看他,“你一睡着就像猪一样,卖了你都不知道。”“哪会!”忻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