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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晚,他心血来潮地吟哦了好一会,其中如:“黄河自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好句子。第二天是重阳节。我们在庙前一棵大树下排场。有一阿飞走进场来,小声向老伯说:“有钱吗?拿几十块来吃饭吧!”
老伯告诉他:“刚刚排下去,尚未赚到钱,等一下吧!”他脸上变得很难看,凶狠狠地喝道:“好!那请你即时离开这里,吃水果都没有拜树头。”
这句话表示,他是此地的“地头蛇”,要排在这里赚钱,先要“孝敬”他。但赵老伯也是硬汉,怎肯吃亏?结果动起武来了,两人扭成一团,我吓得嚎啕在哭。最后来了几个军人,把他们带走了。
临走时,老伯一再告诉我,不必怕,不久就会回来的,可是我在那里足足等了三昼夜,却毫无他的人影。幸好袋子里还有些钱,饿的时候,就爬到小摊上吃面,晚上累了,就在庙宇里睡觉。
第四天,老伯还没有下落,我越来越惶恐。心想袋里的钱如用光了,怎么办呢?突然我想到学老伯,继续演戏赚钱。
那天中午,我和丽丽继续在那棵大树下排场。观众也很多,他们都很同情我,铜币像雪花般落下来。正高兴有那么多钱时,前面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观众都跑去救火了。然而却有两个壮汉没走,很热心地过来帮忙我们收拾金钱。收完后,趁我收拾其他道具时,他们开溜了。
当时我无助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伯被带走了,钱也被窃光了,只剩下猴子一只,独轮车一辆。我疲倦地打起瞌睡来了,朦胧中,前面突然出现两位卖杂货的妇女。较年轻的那位正挑着一担篮子,来到我身旁时,将扁担一横,两人坐在扁担上休息。见到我问:“你的脚是天生的吗?”
我无力地点点头,经她一问,我又哭了。我把失窃和赵老伯被带走的经过告诉她们。
较年轻的那位,思索了一下说:“干脆和我们走吧!”她们把所卖的梳子、色线、钮扣、头由及一切日用的装饰品,全部放在一篮,猴子也放在那头。我则从在另一头。他们两个人轮流挑着我们。一村又一村,一个角落又一个角落去表演,去叫卖。
自从离开了赵老伯,我的心神一直不愉快,对我来未来也不敢多想。还好那两位妇人(我就叫她们做大伯妈和二伯妈)对我很不错。吃穿不愁,只是她们也是乡下人,土土的。一不如意,两人就吵嘴,甚至互相揪头发。不过和好的时候,买鱼买肉,吃得眉开眼笑。
我们跟她们流浪以来,只由我和丽丽表演。还真不错。生意虽不能像从前那么好,仍然可以过得去。可是好景不常,自从走到某地,收入突然下降,传说正流行着一种疾病。我们立即搬到另一个村庄,那里知道越转越糟糕,最后连大伯妈也被传染到了。生意很差,没办法只好将独轮车变卖来请医生,才把她的病治好。然而,观众越来越少,最后不得不离开那厄运的村庄。
路上我一直默默地想着,到了另一村庄后,一定可以和以前一样——铜币像雨一般地掉下来。可是从村口一直问遍了整个村子,没有一家肯把空屋暂借我们过夜的。莫可奈何,只好找到庙宇来,随便在庙后的划堆歇了下来。我们发现有一群乞丐也背着菜笼、乐器、饭囊停在那儿,准备过夜。
他们有的臭头,有的烂脚。还有一些生疱流脓,真是臭气冲天。加上草堆很脏,蚊子很多,浑身被抓得浮肿,实在观受。
好不容易才捱过那痛苦的一夜。公鸡叫了,我们整理行装。刚离开村庄不久,远处传来一阵“抓贼”的喊声。望去,一群乞丐正朝着我们赶来。有的拿扁担,有的拿棍子。一追上,不分青红皂白翻着篮子,说我们偷他们的东西。他们在猴子的绿衣中找到了两块五角钱,以及一些食物。所以他们更加放肆,抢着篮内的日用品。有些人还用棍子打丽丽。
二伯妈火了,抽出扁担,尽平生之力,朝一个大汉的手臂劈下去。只听得“唉唷”一声,大汉的手已经动弹不得了。有个乞丐婆像疯妇般拿起大砖头,向二伯妈投来,不偏不倚地打中她的要害,哀叫一声,二伯妈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闹事的乞丐们见情形不对,个个抱头鼠窜,消失得无影踪。
坎坷之路
二伯妈死后,大伯妈说我是个不吉利的人。她想到赵老伯的被抓,二伯妈的非命,她突然对冷淡起来。可能因为这个缘故,一天夜里,她把我遗弃了。
当我梦醒时,忽然发现大伯妈不在了,我慌了。还好在寂莫无助的时候,丽丽来了。我抱着他大哭一场。眼前的那条路,荒无一片。
天是昏暗的,风是冰凉的。那条路好像很少人走过似的,上面长满了针也似的草尖,爬在上面,手脚都刺得红种、滴血。爬着!爬着!天已黑了。我爬进稻田里,找些稻草,在路旁做了一个窝,和丽丽躺在窝里。
晚风吹来,有点冷,把身子缩成一团,拉一拉缺扣的衣衫。肚子开始饿了,从昨天到现在,只吃过一次。想到被抓的赵老伯,被击死的二伯妈,以及在家的父母。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痛哭流涕起来。丽丽瞪大眼睛,拉着我的手,充满安慰的表情。“黄河自有澄清日”,难道上天要考验我吗?辗转反侧地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才含泪睡去。
太阳出来了,丽丽揉揉红冬冬的眼睛,像孩子般坐在地上撒赖。我知道他一定是饿了,这有什么办法呢?离村庄那么遥远,路两旁,尽是一望无际收割完的稻田。吃什么呢?反正饿着肚子等奇迹出现,不如爬向前去!我拉着丽丽的手说:“我们继续走吧!前面有好吃的哩!”露水沾满双手和两脚,草尖不断地刺着皮肤。肚子越来越饿,饿得几乎走不动了,忽然我看到丽丽在吃青草。抽几根塞进口中,硬梆梆的叶子,粗糙、苦涩,尚未吞下去,反刍般地呕了出来。爬近稻田,探头入田沟,吸了几口污水。
后来我发现有一种草根比较甜,所以我就嚼这种草根来过活。嚼草根,喝脏水,可能营养不良,我连白天也昏昏欲睡。有一天,我浑身无力,再也爬不动了,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一看,丽丽不见了。
我焦急万分,拼命喊“丽丽!”“丽丽!”辽阔的田间,遥远的村庄,我的喊声消失在无际的彼方。丽丽好里去了呢?他饿死了吗?可怜的同伴,要是他死了,我能活下去吗?从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发现前头来了一团黑影,是丽丽!他正朝这边走来,手上还拿着两个地瓜。我接过地瓜,连皮都来不及剥,就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吃完,我的精神百倍,因为除了肚子不再那么空虚以外,我深信前面有食物。
继续前进。他走在前面,走得很快。最后我们果真来到有地瓜的地方,丽丽挖地瓜的手法相当熟练,一下子就挖了一条。不久不又遇到了花生田。有地瓜,有花生吃,对于生的信心更加坚强了。
也不知道遭过多少寒夜暴风雨的袭击,有一天傍晚,我突然发现路尽头的茂密森林上,浮升着袅袅炊烟。我抱着丽丽大跳起来!村子!于是我们加快了脚步,向丛林那边迈进。
吃多了生地瓜和花生,肚子开始下痢了。力气也顿时大减,口干喉渴。我不停地用舌头舐着嘴唇,要是再过两天这种生活,我非渴死不成啦!一步比一步难爬,望望村子,眼看就要看到了,却好像越爬越远。
最后我爬到一个大池塘,滚进水塘,好像一口气要把所有的水喝光似的。正当要爬起来时,手脚都不合作了。于是索性趴在岸边休息。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戏痛,一块呢土狠狠地打在我的背上,原来是岸上的小孩子丢的。他们见到我用力撑起来,吓得到处乱跑,边跑边喊:“鬼来了!鬼来了!”等我挣扎上岸时,他们才慢慢围过来,问这问那。
其中有一个问:“这只猴子是你的吗?他刚才到我们的果园偷香蕉吃,被我们赶来的。”
远方来了位美丽的中年妇人,她是来唤他的孩子回去的。她见到我时,吓了一跳说:“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样狼狈呢?”
我把过去的往事说了一遍,她马上带我去她家,并要她女儿汲水给我洗脸。吃一顿十多天来未曾吃过的午餐后,她烧了一大盆热水给我沐浴,又带我去理发,买新衣服。
晚上,她的孩子带了一大堆水果来,丽丽和我吃得眉开眼笑。他们一直看着丽丽吃香蕉。那女孩大约十岁,比我长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