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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问完,心中忐忑。若是惜朝真的说后悔,真的愿意去往西夏,他又该如何?但是抛开责任和侠义,私心里,他竟有几分希望和顾惜朝一同离开这兵乱之地,二人从此逍遥度日。
戚少商今日话语听来颇有些异于寻常,顾惜朝心中稍动,踱了几步道:“我这般死守太原,当然不是为了赵构。”望了戚少商,认真地道:“一直以来,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答谢少商你对我的知己之情。晚晴死后,我一度心如死灰,了无生趣。但有一人对我不离不弃,以心换心,并不惜为了我,自绝于江湖武林,”顾惜朝握住戚少商的手,“因为你对我的信心不灭,顾惜朝才将那苦熬了过去。”
果然是为了自己!戚少商心中喜忧参半。记得二人久别重逢后,顾惜朝便对自己说起,希望和他一起隐遁天水,想来当时顾惜朝就已看到今日。自己半生行走江湖,只知道凭一腔热血,为国效力;可如今才明白,皇帝昏庸,官场险恶,真英雄难当。以顾惜朝的性格,若不是为了自己,该不会落到如今困守孤城。
这些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竟让戚少商一时间心生动摇,几乎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顾惜朝。
只听顾惜朝接着道:“刚才少商问我,后不后悔离开西夏。在西夏,惜朝结识了几位当世英豪,并生平第一次领兵打仗。饮酒狩猎,沙场征战,笑谈天下。。。那些日子,自是永生难忘。”顾惜朝话锋一转,“可是,若不是离开西夏来到太原,我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被过去的仇敌尊重、被民众爱戴、被人从心底里感激是什么滋味。”顾惜朝静默片刻,又道:“少商,留在太原,决不是为了效忠皇上,也并不全是为了你。太原军民刚烈勇猛,惜朝甚是佩服,就算日后战死太原,也死而无憾。”
一番话听得戚少商思绪万千,没留意顾惜朝已经走近内间。
“阁下听了这么久,还不肯出来么?”顾惜朝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从内间跳了出来。待在灯下看清了来人容颜,顾惜朝惊道:“醋醋姑娘!”
醋醋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醋醋,不是织梦?”
“两位姑娘容貌并无二致,但神情稍异。”顾惜朝如实答道。
“噢——我知道了,顾将军定是识得织梦姐姐,所以辨得出我二人。好,也算不枉我姐姐喜欢你一场。”
醋醋一向大胆顽皮,口无遮拦,一句话闹得顾惜朝面红过耳。“哦,织梦姑娘几个月前离开太原。不知,不知你们有没有听到她的音讯?”
“姐姐为了你假传圣旨,惹怒了皇上,还一个人跑到中原寻你,吃尽了苦头。没想到你却不理不睬,让一个叫追命的送走了。姐姐现在对你只有恨,她飞鸽传书给我,让我再见到你时,替她打你一掌出气。”
醋醋的“控诉”字字扎在顾惜朝心上。虽然他和织梦之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让一个屡屡有恩于己的姑娘遭此大罪,确实于心不安。“好!姑娘打就是了,我甘愿受罚。”顾惜朝说完闭上双眼。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醋醋嬉笑道:“织梦姐姐怎么会舍得打你?不过既然你愿意受罚,我不妨替姐姐要了她最想要的。”说完,竟然踮起脚来,在顾惜朝脸颊上亲了一口。
顾惜朝惊愕中睁开双眼。戚少商也先是一愣,看到顾惜朝窘态,又忍俊不已。不怀好意的看着顾惜朝,心道:幸好喜欢上你的是织梦。醋醋可比织梦难对付多了!
醋醋突然笑脸一收,一本正经的沮丧起来。“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两位将军若是不肯随我回大夏,我可怎么回去复命?”
戚少商这才向顾惜朝转述刚才发生的事情。其实不用解释,顾惜朝早也猜出个大概,对醋醋道:“姑娘,请转告大夏皇帝,我和戚将军决无离开太原半步的可能。。。”
顾惜朝还待再说,醋醋竟哭了起来,“我临来之时,晋王殿下千叮万嘱,他说太原城危,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二位将军离开太原。”
如果说李乾顺派醋醋来此劝降或许有私;晋王察哥的心意却绝对是实实在在。想到察哥为了保全二人情谊,让出平夏城之举,顾惜朝心头慨叹不已。可惜,命途不同,自己与察哥;终是无缘再聚。略一思忖,道:“醋醋姑娘,我有一样东西,要托你带给察将军。”说罢起身离开,回来时手上便拿了那把西夏第一强弓。“我知道,察将军一直喜欢这把弓。现在我把它送给察将军。”
醋醋抚着弓身问道:“顾将军正在作战之际,难道不用这弓了吗——”醋醋聪颖机灵,方才偷听到顾惜朝说“死而无憾”,此时想及这赠弓被后可能所含的意思,不禁心中大恐,泪如雨下,“两位将军何必如此,还是跟醋醋走吧!等见到晋王殿下,顾将军亲手把这弓送他岂不是更好?”说到最后,已是语不成调。
顾惜朝劝道:“醋醋姑娘,不必多虑。大宋未必不堪一击,太原也并非是一步死棋,援兵说不定已经在路上。”顾惜朝说完自己笑了笑,笑容中却参了些无奈。大宋是不是不堪一击,谁又真的清楚?
醋醋听了半信半疑,却也不再哭泣。戚顾二人又好一番哄逗劝慰,趁着夜色将醋醋送出太原。
“你也是,好端端的说什么‘死而无憾’。不要说醋醋,我听了也觉得不舒服。”回府的路上,戚少商紧紧攥住顾惜朝的手。顾惜朝赠弓之举,戚少商总觉得有些不祥。“金兵前几日攻势猛烈,看来老八已经顺利出城。你自己不是也说,援兵说不定已经在路上。”戚少商晃了晃顾惜朝的手,“以后不许再说‘死’。”
“死?”顾惜朝慨然道:“人活百年,终有一死。况且,若不是少商你多番劝诫,倾心以助,我恐怕早就死了,而且死的遗臭万年,千古留恨。”
戚少商将手握得更紧。“你我之间,以后切不要再提感激报恩之事。”
顾惜朝笑着回敬道:“那你今后也不可像刚才那般试探我。若我真的说后悔,愿意同醋醋去往西夏,你该如何?”
“若真是那样,”其时两人已来到府邸院内,戚少商见四下无人,一个矮身将顾惜朝拦腿抱住,扛在肩上。“和我进屋去细细说。”
自打宋军配备上顾惜朝发明的撞杆,金兵攻城时倍感吃力,死伤惨重。撞杆使用起来十分简单,云梯一旦被勾住,过不多时便爆炸起火,其上的金兵多半坠下城楼。
接下来几天,金兵被迫只用石砲攻城,太原附近方圆百里的石磨,石阶,石兽,甚至墓地中的石碑,都被运了来,做攻城之用。无奈太原城楼上早就布满糠带麻网,石砲威力虽大,却无甚成效。
这一日清晨,城头不再如往日般飞满呼啸的巨石。城外传来清晰的隆隆巨响,其间伴着尖利的吱呀声。
一个庞然大物,正一寸一寸向北城楼挺进。
这怪物大腹长颈,其状如鹅,鹅头与城楼等高,肚子上装了八只车轮,倒象是洞屋和云梯的结合体。城头发射的箭簇石块,碰到鹅身鹅颈,纷纷碎落——这怪物竟似是铁做的!
鹅车行动虽缓,但一路无阻,过不多时,鹅头便探到城楼上。鹅嘴突然洞开,从里面跃出一个个金兵,和城头守兵厮杀在一处。鹅车中的金兵源源不断地涌出,竟达一、两百人之多!数月激战,太原剩下的守兵不及三千,太原四个城门,每个城楼也只有几百兵将而已。随着这一整车金兵的入侵,北城楼上立时血光冲天,险象环生。
戚少商和顾惜朝早已拔剑而起,加入混战。二人仿佛蛟龙入海,手中利刃又都是无坚不摧的宝剑,身边惨呼连连,断臂残肢不时飞上半空。二人带领众将士奋战多时,才将那鹅车中的金兵一一击毙,守城宋军亦死伤惨重,剩下的兵卒也都累得摊倒在地,倚着城墙大口大口的喘气。
正在此时,隆隆声再起。城头众人惊悸中起身观望,竟是那鹅车又载满了一车金兵,缓缓逼近。大家已经多日未曾饱食,加上刚才一场硬拼,体力不支。此时若再冲上一两百个金兵,只怕北门就此便被破了!
●48。龙城殁,金瓯缺
正在此时,隆隆声再起。城头众人惊悸中起身观望,竟是那鹅车又载满了一车金兵,缓缓逼近。大家已经多日未曾饱食,加上刚才一场硬拼,体力不支。此时若再冲上一两百个金兵,只怕北门就此便被破了!
决不能让这车金兵靠近城头!眼睛扫过城头散落的巨石块,顾惜朝脑中灵光一闪,腾身挥剑斩掉城头两只拦截石头用的麻网,大声命道:“快!将石块包入网中!”
身后众人虽不解其意,却毫不迟疑,依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