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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宇文非太了解端靖。
而端靖,却捉摸不透宇文非。
事情虽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斛律安的神经还是始终绷得紧紧的。
宇文非的身子,丝毫没有起色。
若是离了他的内力支持,随时都有气绝的可能。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治好宇文非?
斛律安陷入深思中。
片刻之后,斛律安轻拍宇文非的脸颊,唤他醒来。
“宇文非,我教你内功心法吧。”
想来想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宇文非受的是内伤,便只能用内力来治。
旁人的内力传入他体内,免不了要打上几成折扣,效果有限,更不是长久之计。
不如传他心法,让他自行修炼。再由自己从旁相助,当可事半功倍。
宇文非惊讶地睁开眼睛。
“内功心法,乃是不传之密。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教给我?”
斛律安看着他,笑得温存。
“你不是随便什么人。我喜欢你,所以教你。
宇文非心头一颤。
回过头去,看着斛律安深情无悔的眼睛,蓦然有种说不出的伤心。
他爱的若是这个人,多好。
轻叹一声,宇文非悲伤地阖上眼睛。“你又何必呢?”
察觉到背后的人僵了一下,宇文非狠狠心,继续把话说清楚。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
“我若能活下来,定会回到端靖身边。”
“你为我付出再多,我也没有办法回应你。”
一只大手轻轻捂住他伤人的小嘴。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只想你活得好。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第三十七章
雪白的身影,舞着银色的剑光,美得竟有些虚幻。
斛律安几乎看得痴了。
多少年前,他还是懵懂少年,最爱的就是看姑姑舞剑。
飞雪般缥缈的剑光,却带着杀人于无形的剑气。
这样惊心动魄的美丽,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这个世界上,竟有人可以美得如此脆弱,又脆弱得如此凌厉。
比如姑姑。比如宇文非。
年岁渐长,物是人非。
他最喜欢的姑姑,在许多年前和他父亲交恶,从此音讯杳然,不知所踪。
时隔多年,却在宇文非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姑姑……”沉浸于往事中的斛律安,喃喃道出自己的思念。
宇文非浑身一颤,手中的长剑“锵”的一声,落在地上。
斛律安不会知道,他的姑姑,也就是宇文非的母亲,早已香消玉殒。
那一年,她意外地怀了的身孕,却坚持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也拒绝打掉孩子。
结果被暴怒的兄长废去武功,逐出家门。
颠沛流离中生下的不被祝福的孩子,就是后来的宇文非。
失去了赖以防身的武艺,一个异族女子行走在中原,步步都是危机。
何况,她还带着孩子。
那个声称爱她的男人,却无法保护她的安全。
她死得那么痛苦,那么悲惨,甚至没有机会和任何人告别。
黑暗的往事潮水般汹涌而来,宇文非颤抖地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烈焰包围着他和母亲赖以栖身的小屋。
他远远地躲在树林里,听着母亲用生命发出的警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声声,那么凄绝,那么急切,狠狠地掐断他追随母亲而去的想望。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直到母亲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消失,直到那帮纵火行凶的人狂笑而去。
然后他悄悄地离开了。甚至没有去收殓母亲的遗骸。
他不能冒险。他没有失败的本钱。
母亲忧伤的叹息仿佛还在耳边。
“非,我不想怨恨任何人。”
“我希望,你也不要。”
“原谅我的自私,我没有教你任何东西。”
“因为我不能让我的能力,被你用来伤害我爱的人。”
母亲,你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吗?
为了你的爱情,你可以牺牲自己。
可是,你有什么权力牺牲你的孩子?
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却不允许我保护自己?
母亲,你爱的人已经不在。
我也不再是那个只能任人欺凌的孩子。
很遗憾,我不能如你希望的那般宽容和饶恕。
我也不会放过曾经伤害我的人。
第三十八章
宽厚温暖的手掌搭上宇文非颤抖的肩膀。
宇文非缓缓抬起带泪的双眼,脆弱的神情中,竟有一丝嗜血的疯狂。
“宇文非?你怎么了?”斛律安担忧地半跪在他身前。
他刚才说了什么?是不是触到了宇文非的痛处?他实在想不起来。
可是害宇文非伤心,决不是他的本意。
斛律安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宇文非抱进怀里。
“不哭,不哭……”一边喃喃的安慰着,一边轻拍他微颤的背脊。
这样的笨拙。却又这样的真挚。
宇文非怔怔的看着他,眼中的暴戾之气渐渐褪去,然后小嘴一扁,埋头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放声大哭起来。
斛律安方才觉得放心一点,顿时又被他哭得慌了神。
他认识宇文非的时间虽不长,对他那外柔内刚的性子却也知道几分。
短短几天里,宇文非经历了多少事,又受了多少折磨?
被他的掌力所伤,被端靖用作人质,他那么平静。
为救自己出狱,他挟持端靖,以致后来生离死别,也没有半分色变。
一直到他吐血坠马,性命垂危,都没有见他流一滴眼泪。
然而此刻,他却哭了。
哭得那么伤心,毫不掩饰。哭得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斛律安轻叹一声,换了个姿势,让宇文非靠得舒服些。
宇文非跟着蠕动一下身子,头也不抬地继续哭。
温热的泪水渗透斛律安的衣衫,印上他的胸膛。
这一刻,斛律安的心情是宽慰的。
他所付出的一切并非没有报偿。至少,他得到了宇文非珍贵的信任。
他完全可以想象,慎言慎行的宇文非,绝少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非的哭声渐渐小了。
然后,他靠在斛律安的怀里睡着了。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睡的那么安心,那么香甜。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天黑了。天又亮了。
宇文非迷迷糊糊地醒来,想要舒展一下筋骨,突然感到自己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一惊之下,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斛律安专注的眼眸。
眼睑下,有着青黑色的阴影,显示他一夜都未成眠。
前一天的记忆迅速回笼,有一刹那,宇文非几乎想闭上眼睛逃避。
哭到睡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是他很快平静下来。
他已经隐忍了太久,久到几乎崩溃。
所以才会再受到触动的那一刻,萌生出想要毁天灭地的疯狂念头。
一念之间,他几乎堕入魔道。
幸好,有斛律安在。
斛律安啊……自己究竟欠了他多少情?
又该怎样才偿还得清?
“你还好么?”眼看着宇文非的神情变幻不定,斛律安小心地询问。
宇文非微微一笑,仿佛雨过天晴。“我很好。”
“那就好。”斛律安松了口气,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昨天……你为什么哭?”
宇文非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最后,他扬起一抹清冷的微笑,摇了摇头。
“知道太多的人,不会快乐。”
他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秘密,已经足够。
有什么必要让斛律安知道那样残酷的真相?
就让那段往事,以及所有的恩怨纠缠,都湮灭在已经过去的岁月中,永不浮现。
或许,这会是对斛律安最好的报答。
第三十九章
宇文非不说,斛律安也就不再追问。
为了什么而哭……这毕竟是一个触及人心的问题啊。
宇文非轻轻拉开斛律安紧锁的手臂,从他怀里一跃而起。
轻盈的,飞翔般的感觉,令他惊觉自己的不同。
这具身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他可以奔跑得更快,翱翔得更高,看到更广阔和遥远的未来。
一声清啸,宇文非的身形拔地而起。
雪白的身影映着晨光,舞着清风,在漫天的飞花落叶之间,撒落一天一地的风情。
清越的长啸,仿佛是宇文非新生的宣告,回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