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诉我,出于健康的原因,他呆在乡间。我忧郁地忆起吃着巧克力馅饼,拜访古董商,在维也纳漫步的情景。晚上,我独自一人与弗洛伊德进行了想象中的长谈。只有一次,他屈尊陪我回到我住的萨切尔旅馆,被我房间的窗帘缠住,他同我在那儿度过了一个夜晚。
在我最后一次试图见到弗洛伊德几年后,我与几位朋友在桑斯的一家餐馆共进晚餐。我吃着心爱的食品蜗牛时,从邻座的肩上看去,见到一份报纸的首页上登着这位大师的照片,我马上从这份报纸上弄到了一份宣告弗洛伊德来到巴黎的样本。他的颅骨就像一只蜗牛,只要用一根大头针就能从中挑出脑浆来。这一发现深深地影响了我在他去世前一年为他画的肖像。
拉斐尔的颅骨与弗洛伊德的完全不同,它像一块凸面的钻石,是八角形的,它的脑浆像石头上的纹理一样。列奥纳多的颅骨像个核桃,也就是说,它显得更真实。
我终于在伦敦见到了弗洛伊德。斯蒂芬·茨维格和诗人爱德华·詹姆土陪伴着我。穿过这位老教授居住的大楼院子时,我看见墙上靠着一辆自行车。车座上绑着一个红色橡胶热水袋,竟然有一只蜗牛在这个热水袋上移动!并不像我希望的,我们谈得很少,不过我们都贪婪地盯着对方看。弗洛伊德除了知道他所喜爱的我的绘画外,对我一无所知,我试图在他眼前显示出具有一种“渊博知识”的花花公子的派头。我后来了解到,我给他留下的印象完全相反。离开他之前,我想送给他一本刊登我写的一篇论偏执狂文章的杂志。于是我打开这本杂志,翻到印有我的研究成果的那一页,请他答应读一下它,如果他有空的话。弗洛伊德继续凝视着我,根本没注意我给他看的东西。我向他解释,这与超现实主义者的心血来潮无关,它涉及的是一篇论文,其中的那些抱负实际上是科学的。我用手指指在它上面,还向他重复了好几遍它的标题。面对着他毫不动摇的冷淡,我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含有坚决要求的意味。弗洛伊德继续观察着我,仿佛整个生命都投入捕捉我的心理现实的活动,这时他突然向斯蒂芬·获维格喊道:“我从没看到这样完美的西班牙人的典型,多狂热呵。
达利自传第二章 子宫内的记忆
第二章 子宫内的记忆
我猜想我的读者完全记不得、或是只能极为模糊地记起他们存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即他们来到世上之前在母体内渡过的那个时期。然而我却能记得它,就如同这是发生在现在的事一样。这就是我为什么打算以真正的开始时刻,以我自己在子宫内生活时留下的稀有而又清晰的记忆来开始这本书的原因。自世界文学史开始以来,这些回忆无疑将是此类作品的最初体现民
这么做了,我确信会在读者的记忆中引发相似回忆的出现,会或多或少在他们的心灵中确定大量感情的位置、确定大量难以说出和无法限定的印象的位置、确定大量灵与肉状况的景象的位置,他们将把这些情况与诞生前生活的回忆中的某种预感混合起来。我不可能就这个主题给奥图·兰克博士那本轰动的著作《诞生之创伤》提供过多的建议,该书将以一种更科学的方式向读者指明情况。我本人对子宫内这个时期的回忆,十分清晰并富于细节,它只不过证实了兰克博士的论点,当这种论点与“失去的天堂”的这一时期发生联系时。
事实上,如果你们问我感到的是什么,我会立即回答你们:那是神、是天堂。”可这个天堂是什么样的呢?请别有丝毫担心,那些细节都留存着。请允许我以简短的综述开始:子宫内的天堂有着地狱火焰的色彩,红、橙黄、黄、淡蓝。它是柔软的、静止的、热的、对称的、双重的、粘糊糊的。在这时,全部快乐、全部美景尽收眼帘。我看到的最辉煌景象就是两个荷包蛋,但它们却没有盘子。无疑,由此产生出在我一生其他时刻,面对这令人迷惑的形象时,所感到的烦恼和激动。我出生前看到的没有盘子的荷包蛋,是壮观的、闪着磷光的,它们那略带蓝味的蛋白被一层层分开了。这两个蛋靠近我后又离去了,它们从左移到右,从上移到下,又从下移到上。如同珍珠一样光彩夺目,随后它们渐渐不再换位,直到消失不见了。今天,我仍然能自觉地再现出相似的景象,虽然没那么强烈,特别是缺少当时的魔力,这一事实,使我能解释如同假光觉一样的这个转瞬即逝的蛋的景象,以及这些由闭上眼皮的眼睛压缩产生的发光感觉。为了使一切在我面前重现,我只要模仿胎儿特有的姿势,把拳头放在紧闭的双眼上就够了。这种时常立现在儿童身上的游戏,构成了一些有时被称为“天使”的色彩圆圈。还是在那儿,儿童痛苦地压制眼球,想尽力找到所怀念的胚胎期的视觉记忆。儿童找到的各种光色,使得他重又看到了在失去的天堂中见过的天使的神圣光环。
似乎人的整个富于想象的生活倾向于借助类似的处境和表现,重建这种最初天堂的状态。正如这种生活热衷于征服可怕的生之创伤,在生之创伤后,我们被逐出天堂,突然从一种保护性的封闭环境进入一种面对所有危险的世界,一句话,就是面对一个极其一真实”的世界。这伴随着种种窒息的、压制的、盲目的、扼杀的现象,此后这些现象会带着痛苦的、惊愕的和不愉快的痕迹留在我们的意识里。
死的欲望,经常表现在要回归我们来的地方的急切冲动中。同样,那喊着“妈啊”死在战场上的人,那时正从反面表达了再生和重返被逐出天堂的欲望。你有什么能比某些原始部落的习俗更好地说明这种情况,根据此种习俗,要把死者摆成胎儿那样的蜷曲姿势来埋葬。
然而,要检验我刚才陈述的现象,并不需要死亡。睡眠就足够了。因为在睡眠时,人们找回了一些他试图用各种微小细节重构的这种天堂的境界。在这种场合下,睡眠者的姿势最有说服力。我的前睡眠状态特别显示出特有的蜷缩模样,我说“蜷缩模样”,这是最为确切的形容。这是一种真正的哑剧、有着一些小小的姿势,抽搐和变动,这是一种预示着完全投入睡眠的短暂没染的神秘芭蕾舞,通过它,我们见到了失去的天堂的一些珍贵的地方,入睡前,我保持着胎儿的“蜷曲”姿势。被其他手指摄紧的拇指都发疼了。我的后背尽力紧贴在被单这想象的胎盘上,试图使它紧紧包住我的屁股。即便在非常炎热的时候,我也需要被单包裹,不这样做,我便无法入睡。我的姿势必须永远具有一种严格的准确性。尽管睡神有权彻底占有我,但是必须让脚的小趾靠友或靠右一些,使上唇不知不觉地贴在枕头上才成。随着睡眠抓牢我,我的身体失去了知觉并完全局限在头部,用全部的重量侵入它,使它昏昏沉沉。我本人的这种描述与我对子宫内存在的记忆结合在一起,我可以把这种记忆确定为围绕着两个圆形物(我的双眼)的一种重物。我时常把睡魔想象并表现为一颗巨大的沉重头颅。它有一个用现实的拐杖保持着平衡的非常纤细的身体。当这些拐杖破碎时,我们就产生了“跌落”感。我的大部分读者都体验过这种突然跌进虚空中的感觉,这恰是在睡眠要彻底控制他们之时发生的。墓地一下子醒来,一种抽搐的颤抖使心脏激动不安,你们永远无法猜想到这种眩晕感不过是对分娩时排出母体的记忆。
多亏了弗洛伊德,我们懂得了与航空有关的全部事情的色情含义民什么也不如飞行之梦的象征那么清楚明白。所有投入虚空中的人,实际上只有一个欲望,这就是不顾一切地再生,哪怕是从另一个方面,完全挂在降落伞这条脐带上。降落伞的计策对有袋类动物是十分自然的事,这些动物并不把它们的孩子突然抛进现实中,而是让它们在母亲肚子上的袋里找到一处间歇的庇护所。因此,它们能舒服地适应外界的生活。应该与我发明的有袋类雌性半人半马怪对照的,正是这些动物。
外部的危险具有激起和扩大我们子宫内记忆的各种表现和幻影的功效民找记得夏天的大风雨,在那时,我们这些孩子躲在铺着台布的桌子底下,或是用椅子和被单匆匆搭起一些小屋,藏起来避开别人的眼光。听着外面隆隆的雷声,那时是多么快活啊!回忆这些游戏真是美妙¥我们全都“银白”在那里面,高兴地吃着糖果、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