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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的勃勃生机。也许,我这样说,抽象了一些,但我真的坚信,宁玮未来的人生道路可能是平凡的,但决不会是黯淡的!
我从来从来就不认为没考上大学的学生就不是好学生。尤其是对宁玮,我就更不会因为你高考落榜就对你另眼相看。你的朴实、善良与正直,我是永远忘不了的,同学们也是永远忘不了的;而且我相信,在以后的生活道路上,这些可贵的品质也许会为你带来一些烦恼,但更会使你赢得人们的尊敬与信任。当然,社会是复杂的,特别是现在社会风气、社会治安都不太好,你在外奔波一定要多一些心眼,多一份机智,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啊!
我永远是你值得信赖的的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对我说。真诚地祝你一路平安!
你的朋友 李镇西
1990年10 月15日
从此,在紧张的工作中,我的心灵深处多了一份惦念与忧思。我常常收到许多学生来自大学的书信,每当这时,我总是忍不住想:宁玮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而每每这样想的时候,我的眼前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宁玮刚进高中的第一个周末因想家而流泪的面容……
终于收到她的来信,已是第二年6月了。那时,我已调到了成都玉林中学。信是从北京寄来的,她说她现在在北京西四的一家酒店打工,干得还不错。“老板挺信任我的!”信的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乐观。随信还寄了一张照片:天安门前的宁玮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次我没有回她的信,因为我7月份就要去天津讲学,我打算路过北京时去看看她。
那天,我在北京下车时,正好遇上瓢泼大雨,我真想在车站直接乘车去天津算了;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宁玮,于是,在风雨中,我挤上了公共汽车……
当我出现在宁玮面前时,一向举止娴静的宁玮,居然兴奋得跳了起来:“呀!是李老师!”
接下来是我们滔滔不绝的“龙门阵”。我了解到宁玮确实干得不错,老板的确很信任她,最近特意安排她收钱管账。而且这里的打工妹、打工仔们都很敬重宁玮,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几位姑娘和小伙子都在远处羡慕地看着宁玮。
她去为我冲茶时,我无意地翻了翻放在桌上的《顾客留言簿》,上面几乎每一页都是对“宁小姐”的夸奖。
一晃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起身告辞,但宁玮硬不让我走:“我已经给厨房说好了,你一定得吃顿便饭!”我看她急得好像要哭了,只好说:“好吧,今天我就吃宁玮一顿!”
一桌丰盛的饭菜,简直让我不敢动筷子:“宁玮,你这……”
“没什么,不费钱的!”她又补了一句,“我们老板对我可好了!”
吃饭时,她提起当年我给她的五元钱,由此又谈到我对她的“关心”“教育”云云,颇有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到意思,我却笑了:“那我可赚了呀!”
我又提醒她在保持善良的同时,接物待人也应多长一点心眼儿。她点头称是:“您放心,我会注意的!”好像是为了让我真正放心,她又悄悄对我说:“老师,您看那个小伙子——”她眼色给我偷偷指了指远处正在忙活的一个英俊小伙子,“他正在追求我,可我没同意。因为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大实在。”
在送我去赶车的路上,她突然硬塞给我一个东西:“这是我给小晴雁买的连衣裙!”还没让我反应过来,她又拿出一个黑色的皮革小包:“这是我送给万老师的!”连我女儿和爱人她都想到了!
我真不知说什么好!
告别宁玮后,我已不像原来那么担心她的处境了,相反我庆幸她找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工作,而且我相信她会在酒店继续干得很好的。
然而我想错了。两个月后,我又收到宁玮的来信,但不是寄自北京,而是寄自她的老家“四川省彭山县黄丰乡中和村四组”:
李老师:
您好!
自八月中旬后,酒家情况不怎么好,人心浮动,月底酒家只好转租给别人。我的工作也调动了,到了另一个大酒家(西直门立交桥南侧的“白天鹅大酒家”)上班。但过去没几天,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天酒店来了几个顾客吃饭,他们吃着吃着不知为什么就吵了起来,后来竟大打出手。后来,一个喝红了眼睛的男子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盘子,向另一个女人砸去!我见状赶忙扑上去拉那个女人,可是,盘子却砸在了我的鼻梁上,顿时血流满面。到医院一看,鼻梁骨折了……
于是,我只好回家养伤。
当然,回家后的日子是无聊的。我想重返学校补习,因为我现在毕竟挣了几千块钱,可以供自己上学了,我实在是想读大学;可是,小弟还在上学啊!于是,上学的机会又错过了。那天,我收到赵琼从大学寄来的信,还没看,我便伤心地大哭了一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老师,我很清楚我在家也做不了什么农活,父母也希望我出去继续找事干。我现在有三条路可走:一是重返学校,争取考大学;二是学个专业,挣钱养活自己;三是返京打工。究竟下一步怎么办,我仍拿不定注意。我很想到成都来看看您,望得到老师指点,可我现在的伤还未完全好。
我想,等桔子成熟了的时候,我再来看老师。
学生 宁玮
1991年9月27日
读完信,我百感交集:宁玮啊,宁玮!明知飞旋的盘子会砸伤人,你为什么还要扑上去呢?我又一次为她的善良惶惑起来了。她的大学梦仍然没有破灭,我是支持她的。而且凭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只要她经过一年的发奋补习,她是很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我本来准备给她回信,鼓励他补习功课准备明年考大学。但想到她“桔子成熟了的时候”就要来看我,一算时间,不过还有一个把月。所以,我便没有回她的信。
但是,“桔子成熟了的时候”她并没有来,也没有一封信寄给我。
是她的鼻梁留下了什么终身残疾而不好意思来看我吗?是又得了什么重病了吗?是她进了补习班,紧张的学习使她无暇给我写信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我意想不到的其他什么事变呢?……我这样不安地猜测着,同时,也盼望着。
一年过去了,没有消息。
两年过去了,没有消息。
三年、五年过去了,仍然没有消息!
宁玮,你在哪里?
宁玮,你还好吗?
1996年10月,我到长沙出席中国学会第十次年会刚回到学校,同办公室的一位同事告诉我,有一个人曾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不在,对方便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叫我回来后去个电话。
当时,我根本没有把这个电话和宁玮联系在一起,可是,当我拨通电话,话筒里便传来一个声音:“您是李老师吗?我是宁玮啊!”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宁玮”、“林伟”、“凌卫”……同名同姓的很多呀!于是我谨慎地问道:“请问你是那个ling wei?”
对方急切地说:“李老师,我是你的学生啊!”
我也更加激动地说:“啊,宁玮啊!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成都。现在在四川省委党校旁边的光华园酒楼。”
…… ……
足足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仿佛一放下电话,宁玮就又会失踪似的,于是不停地追问,不停地回忆,不停地叙说……她说她几年来一直在外奔波,干的都是餐饮;她说她的弟弟终于大学毕业,现在已是一位中学教师;她说她是去年下半年到成都光华园酒楼的;她说她现在就住在成都,而且已经成家,爱人是一个厨师,孩子也快满1岁……
我再次为宁玮而庆幸:好人应该一生平安!
几天后,我收到她的来信:
李老师:
您好!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我又听到您熟悉独特的声音,而在电话里我却不知先说什么才最贴切。搁下电话,才觉得最想说的一句也没有说,还有许多都想说。
虽然已过六年,可乐山一中的朝朝暮暮,却记忆犹新。无论生活怎样变迁,都抹不去我对高中生活的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