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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振镛不知发生什么事,便挤进人群。只见人堆里面,一个年轻的姑娘,发鬐不整,头上插着草标,跪在地上,眼前铺着一张纸,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那张纸早已被泪水打湿,显得字迹模糊。曹振镛一见,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走到姑娘面前和气地问道:
“姑娘,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自卖自身?”那姑娘听见有人问她话,慢慢地抬起头来。曹振镛一看她脸色苍白,嘴辱干裂,未曾开口已是泪如泉涌,急忙安慰道:“别着急,慢慢说。”
姑娘叹口气道:
“民女林素娟,安徽宿州人氏。半月前随公爹进京寻找失落一年的丈夫。谁知丈夫没找到公爹又被人害死,民女如今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
一席话,说得曹振镛心里酸溜溜的。赞叹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便问:“葬你父,要多少银子?”
“到了这种地步,还讲究什么,买口薄皮棺材就行,十两银子够了。”
曹振镛一听,转身向车夫喊道:
“曹安,快回府取二十两银子给这位姑娘。”车夫曹安一听,急忙跳下驴车,钻出人群,飞跑而去。
四周的人们一看,纷纷议论起来。
“这样漂亮的姑娘,竟被老头儿买去了,真是可惜了。”
“瞧他还是个当官的呢,怎么这么穷,八成把银子都买了小老婆了。”
“这把子年纪,还老不正经……”
曹振镛听得清楚,老脸可挂不住了。急忙大声叫道:“老夫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只是可怜这位姑娘,根本无心要买她。等曹安取了银子给这位姑娘,老夫就放她回去。”
“什么,他那熊样会是大学士!”
“这老头真他妈的胆大,敢在天子脚下冒充朝廷大员。”
曹振镛见众人不信,只得又把自己的印信拿给众人看。大家一看果真是当朝军机大臣、武英殿大学士曹振镛,只听呼啦一声,曹振镛面前跪倒一大片,众人齐道:“曹大人真是爱民如子。”
一直跪在地上的素娟看见这位朝廷大员穿着如此俭朴、心地如此善良,不禁满心欢喜。
这时,曹安去府上取了银子来到。曹学士亲手把银子交到素娟手中道:
“孩子,赶快去葬了你公爹,然后回家去吧。”
素娟接了银子,却不起身,哭道:
“民女多谢曹大人解囊相助,只是民女已经无家可回,求大人可怜,收留民女。”
“这,这……这怎么行!”曹学士想起刚才众人的议论,老脸胀得乌紫。
素娟却是长跪不起,继续求道:“民女别无他求,大人全当收一奴仆。”
曹学士还在犹豫。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老人激动地道:“曹大人,刚才小民妄加议论,有辱大人清名,请大人恕罪。曹大人爱民如子,这位姑娘如此可怜,大人就收下她吧!”
一顶“爱民如子”的高帽子,乐得曹学士心花怒放,慨然应道:
“好,老夫就收下她。”
“多谢大人。”素娟跪伏在地泪水盈盈。
曹学士向曹安命道:“曹安,你用车送林姑娘回客栈,帮她办完葬事,带她回府。”
“那……老爷您呢?”曹安不放心。
“老夫步行回府。”曹学士不容置疑地道。
围观的行人看着曹学士渐渐远去的身影,赞叹道:
“真是一个好官啊!”
“想当年兄弟们初遇相认,结拜了柴大哥胜似亲生。董家桥打五虎各逞本领,柴子耀奔怀庆弟兄分离……”
“你倒是唱啊!”
“你叫我怎么往下唱。”曹振镛气急败坏地骂着夫人,“这么简单的调子你都拉不好。”
“你不唱拉倒,我还不乐意干呢。”曹夫人气得把二胡扔在地上,起身到卧房去了。
“真是个笨鸟!”曹学士恨恨地骂道。
“老爷消消气,请用茶吧,”侍女素娟献上茶来。曹学士接过茶来,呷了一口。
“老爷喜欢京戏?”素娟轻声问道。
提到京戏,曹学士来了精神:
“老夫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这京戏,不光喜欢听,高兴时也能唱一段,可是你家夫人连个最简单的调子也拉不好,真是扫兴。”
“奴婢从小跟母亲学过唱京戏,也拉过二胡。”
“你会唱京戏,还会拉二胡?”曹学士兴奋得满面红光,急忙一招手道:“来,来,老夫给你伴奏,你唱个段子试试。”曹学士边说边拾起地上的二胡。
“老爷刚才唱的是《斩黄袍》里的段子,奴婢也唱一段《斩黄袍》。”曹学士闻言摇头晃脑拉起二胡。
素娟唱道:
“北平王府恼了陶三春,只为儿夫丧幽冥。大队人马往前进,杀上金殿把理论……”
“好!”曹学士喝起彩来,“太棒了,简直盖过了九岁红。”素娟谦恭道:
“老爷谬奖,奴婢献五了。”
“素娼丫头,以后不用你侍候老夫和夫人,你就专门唱京戏给老夫听,省得老夫花钱进戏园子。”
“奴婢出身卑贱,愿意侍候老爷和夫人。老爷想听戏时,吩咐奴婢就是。”
“什么卑贱、高贵,老夫喜欢就行,喏,老夫想认你做女儿,你可愿意?”这老曹在兴头上,显得格外慈爱。
“奴婢不敢高攀。”素娟低头道。
“就这样定了。”曹学士急忙吩咐侍女秋萍去叫夫人,不多会儿曹夫人来到前厅。曹学士高兴地道:“夫人,素娟这丫头人生得聪明伶俐,还唱得好京戏。老夫想认她做干女儿,你看怎样?”
“我巴不得呢。”曹夫人本就喜欢素娟,刚才在卧房里又听见她唱的京戏,更是喜欢。
“素娟,还不拜见干爹干娘!”
“女儿拜见父亲、母亲大人。”素娟又惊又喜,倒身就拜。
曹振镛夫妻欢喜得忙用双手去搀。
“好女儿,快起来吧!”
曹夫人道:“老爷,咱们也得给女儿点见面礼。”
“那是当然,”曹学士高兴地道,急忙吩咐秋萍:“快去夫人房中取几身衣服和一副首饰来。”秋萍答应着下去。不一会儿,和一个叫春梅的丫头捧着两身绸缎衣服,一对金手镯,一副鸡心项链和一对钻石耳环来到素娟面前。曹振镛笑道:
“女儿啊,这点衣服首饰你先穿戴着,还要什么,尽管跟爹说。”
素娟慌得摇着双手道:“不,爹一向节俭,女儿哪敢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节俭?”曹夫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素娟,如今咱是一家人了,妈跟你说实话,你爹那破驴车、旧朝服都是糊弄皇上和那帮大臣们的,真照他那个节俭法,咱们不得饿死,也得冻死。”
素娟听得嘴巴张开老大。
曹夫人说着,用手一指挂在衣架上的旧朝服笑道:
“就说这身旧朝服吧,它的来历还有一段故事呢。你问你爹吧!”
曹学士不高兴地瞪了夫人一眼。
“爹,你说吗!女儿想听听。”素娟撒娇地摇着干爹的手。曹学士看着这乖巧的干女儿,忙道:“好、好,爹讲给你听。”
原来这曹学士的“节俭”,是道光皇帝给逼出来的。
道光皇帝04
04
道光皇帝登基以后,很想有所作为,便颁布一道谕旨,告诫天下臣民:创业非易,守业维艰,要保住大清的家业江山,就要永守淳朴家风。道光倡行节俭,先从自身做起,裁仪仗。省车从,降低膳食标准。一向善于揣摸皇上心思的曹学士立即把自己乘坐的八人大轿换成一辆破旧的驴车,并令贴身家人兼了厨子和车夫的差事。一天早朝,他看到道光皇帝穿的龙袍衮服又破又旧,散朝回家,就把崭新的官袍拿到旧衣铺子里换件旧的来穿。第二天上朝后,皇上便在众大臣面前称赞曹学土。那班子朝臣都是善于逢迎的,这次让曹学士占了先哪里肯甘心,回家以后,都拿了新袍服到旧衣铺子换旧衣,倒是弄得那旧袍服反比新袍服贵了好几倍。次日早朝,道光皇帝从殿上望去,好似站着两排叫花子,自己则是花子头,顿时恼怒起来:
“朕实心倡行节俭,也不是要你们把新衣服都放在家里,专门穿旧衣服。为官者,要力戒浮华,不图虚名。务实、奉公是振兴我朝,改变颓风的为政之道。”一番训诫,说得那班朝臣无地自容。
在皇上看来只有这曹学士是实心节俭,所以也和曹学士很谈得来,散朝之后,便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