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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莫名其妙问道:
“素娟是谁?怎么成了奇货可居?”
太后只得说道:
“这素娟是我最近收在身边的一个丫头,人生得聪明伶俐,能歌善舞,尤其唱得一口京腔,韵味十足。既是皇上想见见,就叫她唱上一段,省得全妃说我小家子气。”说完吩咐侍女秋红去后房叫素娟。
秋红答应着出去。时辰不大,领着一个女子走进来。道光仔细一看,这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穿一身很合身的小旗袍,怀抱一把二胡,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极灵活的一双乌黑大眼睛含着淡淡的哀愁。素娟走到太后跟前,跪拜行礼,太后忙伸双手扶起,然后用手一指道光道:
“素娟丫头,快去见过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素娟回过头,吃惊地看着道光,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万乘之尊的当今天子。
“他确实是当今皇上。”全妃看着素娟失态的样子,赶紧提醒。
素娟这才醒悟过来,面露惊喜之色,慌忙拜伏在地口称:
“奴婢林素娟见过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道光一摆手道:
“起来吧!朕听太后说你唱得一口好京腔,不妨唱个段子,让朕一饱耳福。”
“民女遵旨。”素娟起身,侧身坐在下首,将二胡调好弦,定了调门。
“素娟,皇上平息了回疆叛乱,如今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皇上今天高兴,就唱个欢快的段子吧!”太后看着素娟忧怨的眼神道。
“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素娟不置可否,轻声重复着,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轻轻地拉了个调门,一串悲愤的旋律在宫中回荡。
太后等人吃惊地看着她,不解其意。
素娟全然不顾,慢吐莺声唱道: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你何把清浊分辨,可怎生错看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我两泪涟涟。”唱至此,素娟已是泪如雨下,声音哽噎。
太后、皇后、全妃、绮儿听着,面露惊异不安之色,因见道光凝神听着,便没作声。
素娟继续唱道:
“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则落得吞声忍气空嗟怨……”
素娟泣不成声,突然手中二胡“呛啷”摔落在地,“扑通”一声跪倒在道光脚下,叫一声“皇上”便扑倒在地。
道光等人大惊,秋红赶紧上前扶起,全妃、绮儿慌忙上前,全妃用手掐素娟人中,秋红忙腾出手来捶背,折腾半天,素娟才悠悠醒来,失声哭喊道:
“皇上,民女冤枉啊!”
道光早已看出素娟身有冤情,忙满口应承道:
“素娟姑娘,但有冤情,只管诉来,朕一定为你做主。先不要着急。”说着亲手扶起。
素娟由秋红扶着重新坐定,好久才平静下来,缓缓地道:
“皇上,民女有冤,一言难尽……”
这素娟本姓林,是安徽宿州花庄镇人,是林家的独生女儿。自幼许给四十里外赵楼镇武师赵武先之子赵明飞为妻。林素娟祖父在乾嘉年间曾做过宿州知州,只是到了她爹这一代,家道才衰落下来。素娟十六岁的时候,宿州地方发生水灾,水灾过后则是瘟疫流行,素娟爹娘相继染疾而逝,只剩下可怜的素娟孤身一人。赵武先眼见林家衰落,便把素娟接到赵家,当作女儿一样看待。这时赵明飞已长成高大英俊的小伙子,他和素娟自幼订亲,虽然从未谋面,却是一见钟情,素娟看着明飞,心中欢喜,想到自己终身有靠,失去双亲的伤痛渐渐平复。
赵明飞母亲早亡,父亲赵武先是当地有名的武师,靠习武授徒为生,明飞在父亲精心而严格的指导下,勤学苦练,再加上他天资聪颖,体格强健,武功进步极快,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已是刀马骑射、长拳短打,样样皆精。
这一年道光平息回疆叛乱,朝庭开科取士。赵明飞习武多年,听说朝庭开武科,不觉技痒,便想进京一试。他把想法先给素娟说了,素娟先是有些舍不得,再一想,男人家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家里,况且明飞一身本领,英雄总得有用武之地,将来也好奔个前程,光耀门庭。想到此,便欣然同意。明飞见她答应,便去给父亲说了。赵武先是个明事理的人,虽是舍不得,却也答应了。
说走就走,当晚,明飞便准备行李盘缠,赵武先却是反复叮嘱他一路小心。素娟呆呆坐在旁边看着。突然放声痛哭起来。赵武先一愣,明飞却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
“素娟,你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素娟却像没听见,还是一个劲地哭。赵武先似有所悟,把明飞拉到门外,悄悄地道:
“素娟怕你中了武举人看不上她了。”
“哪能呢。”明飞一下子急红了脸。
赵武先低头沉思一会道:
“这样吧,明天爹就给你们完婚,反正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成亲以后你再走怎么样?”
“一切由爹做主吧!”明飞红着脸道。
早已止了哭声,躲在门里偷听的素娟脸上绽开了笑容。
第二天,赵武先遣几个徒弟分头请来亲朋父老,即日为明飞、素娟两人成婚,黄昏时分客人逐渐散去,一对新人进入洞房,一夜的恩爱,如漆似胶,自不必说。
次日清晨,明飞辞别父亲,登程上路。新婚燕尔,素娟自是难舍难分,于是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宿州通往京师的官道,正巧遇着本县进京赶考的武生陈良,明飞便和陈良相约结伴而行,素娼不好意思再送,便又叮咛几句,小夫妻洒泪而别。
赵明飞走后,素娟在家里扳着指头算日程,转眼半年过去,明飞还是毫无音信,公爹赵武先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嘴上却安慰道:“许是明飞在京里结交了朋友,多盘桓几日。”
“大概是吧!”素娟也在宽慰自己。
一晃又是半年过去,明飞仍音讯皆无。赵武先嘴里安慰着素娟,心里却是忧心如焚,这一急,却又急出病来,又加上有几岁年纪,竟一下子病倒在床,再也无法教徒弟们练武。
经过一个多月医治,赵武生总算能起床了,忙把素娟叫到跟前道:
“孩子,明飞走了一年了,还没一点音讯,爹放心不下,爹老了,真怕见不到明飞。爹想咱们不如进京去找。”
“爹!”素娟泣道:
“儿媳也是为明飞担忧,早想进京找一找,只是爹的病体哪里经得起一路风尘。”
“现在顾不了这些,明飞恐怕是凶多吉少,爹就是爬也要爬到京城,去看一眼我的儿子。”
“爹,不能啊!”素娟边哭泣边劝阻道:“眼下还是爹的身体要紧。明飞是和本县一个叫陈良的武生一起进京的。爹安心在家养病,儿媳这就去宿州打听这个叫陈良的武生是否回来,也好打听一下明飞的消息。”
“好吧!”赵武先答应道。
素娟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等到太阳出来时,已经赶到宿州。因为她不知道陈良的住址,只得逢人便问,好在陈家也是本地一个大户,很快打听到陈良的家就在城西南二里。
素娟在一处高大宅院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不多时门开,一名小憧伸出头来,问道:
“你找谁?”
“这里是陈良的家吗?”
“是”
“我找陈良有事。”
“请进吧!”
素娟走进院子。小憧走在前面故意大声喊道:“公子,有位小姐来找你。”
“谁找我?”假山后走出一名青年男子。素娟定眼一看正是那个陈良,忙走上前去飘然一拜,道:
“陈公子一向可好?”
“好……”陈良一下子愣住:
“你不是赵明飞的……你怎么会到这里?”
“正是奴家。”素娟脸上一红,稍顷又道:
“奴家是想打听一下我家明飞的消息。”
“赵明飞不是中了武状元了吗?”陈良不解地道:“难道你没跟去享受荣华富贵?”
“他中了状元!”素娟心中一阵狂喜。赶紧追问道:“他为什么不回家,至少也要给家里捎个信。”
陈良惊奇地道:
“赵明飞真的没有给家捎个信。”
“难道奴家还要骗陈公子不成。我公爹想儿子都想病了。”
陈良沉默半晌,突然客气地道:“请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