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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啥意思?”母亲惊讶地看着天雷。
“我知道您老的难处,爹不在了。我俩不可能都上大学……”
“谁说的?”没等天雷说完,母亲问道,“只要你考上,砸锅卖铁我也供。”
“感谢您老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不想再连累您老了。”天雷口气坚决,他想,考上大学,跟母亲的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你说啥呢?”母亲不解地看着天雷。
“我想问您老个事儿,今天,您老一定要告诉我。”天雷憋不住,压在心头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啥事儿?”
“我亲爹亲娘是谁?”天雷目光如剑,直视母亲。
听了这句话,母亲心里一颤。这话真的像利剑一样扎在母亲的心上。母亲一阵发呆,痛苦的泪水默默流淌下来……
“我知道这时候不该问您老,可、可它憋了我十年了,我求您老了。”
母亲呜咽着:“该说的,爹都跟你说过了……”
“爹不在了,您老就别瞒我了……”天雷不依不饶。
“等你考完试,我再告诉你……”
“您老不说,我指定考不好。”天雷步步紧逼。
“过去,娘是偏向你哥哥,让你吃了不少苦……”母亲缓和一下语气,想解释一下。不料,天雷竟然粗暴地打断了母亲的话:“您老不用说那个!就告诉我,我是谁的儿子!”
母亲看着天雷,眼眶里满是泪水。
“谁是我亲爹亲娘?!”
“你是我儿子,我就是你亲娘……”
“不!”天雷大声地说。
亲生儿子竟然怀疑自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母亲痛苦极了,“天雷,你太不懂事儿了,你这时候逼我啊……”母亲说着,竟有些气愤了,“好,你要不相信,可以去问你三叔!可以去问矿上你爹的那些工友!”
母亲一发火,天雷竟有些迟疑了。母亲内心又痛又气:“去啊!现在就去!”
天雷扭头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母亲孤独的身影。母亲真想大哭一场,但她想到我们明天就要高考了,使劲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免得把我给吵醒……
天雷走进徐三叔家,徐三、玉龙、玉凤三人正在院子里默默地为父亲烧纸。见到天雷,大家愣住了。徐三叔支吾半天,竟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的场景。天雷告诉徐三叔,母亲已经告诉他父亲遇难的事情了。徐三叔搂住天雷哭起来:“孩子,我对不起你啊……”
“三叔,你别哭,我今天来,是我娘让我问你一件事。”
徐三叔抹把眼泪:“孩子你说。”
“你告诉我,我亲生爹娘是谁……”
徐三听到这话,立马松了手,他不解地看着天雷:“……你小子撒癔症了吧?”
“三叔,这么多年,我娘对我咋样,对我哥咋样,我不说你也都知道。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放屁!谁说你不是亲生的?”徐三叔生气了,“咋着,你问你娘这个了?”
“她不说。”
徐三气愤地指点着天雷:“……好啊天雷,你过来!我告诉你!”
天雷迟疑着走上前去,徐三叔一记耳光打在天雷的脸上:“这是啥时候,你敢逼你娘啊?还想要你娘命啊?不他妈好好复习考试,跟你娘发起难来了!”
徐三叔一个耳光把天雷打愣了,徐三叔还要打天雷,被玉龙、玉凤拉住了。
天雷低头沉默着,他不甘心地说:“三叔,我憋屈十年了,这十年,你知道我天天都咋过的?今天,爹没了,可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亲爹……你今天要不告诉我,我就得疯喽!”
徐三见天雷竟然还是不相信自己是父亲的儿子,气恼万分。一把揪住天雷的衣领,把天雷拉进门:“走,当着你爹的面儿,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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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亲兄弟第八章(6)
…
徐三拽着天雷走到东屋门前,推开了屋门。
父亲的遗体静静的停放在屋子里。身上覆盖着白色的床单。床单上,有一个矿工帽。天雷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的遗体竟然停放在徐三叔家里,他惊呆了。
“大哥,你一直让我们瞒着这件事儿,可今天瞒不了了,天雷非要知道。我今天同着你,把真相告诉他……”徐三对着父亲的遗体说完,然后转过身,表情严肃地对天雷讲,“天雷,同着你爹,你发誓,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我发誓。”
“是,你和天雨不是亲哥俩……”徐三叔说。
“三叔,谢谢您老了……”天雷听到此话,如释重负,他抑制着泪水,他觉得谜底终于揭开了。可是接下去,徐三叔的话却令他大吃一惊……
“……你,是我大哥大嫂的亲骨肉。你哥不是!他姓孙。”
徐三叔的话使天雷大吃一惊,天雷怔怔地看着徐三叔。
“天雨他爹是我们的工友,叫孙老五,生你前三天,孙老五病死了。他娘就疯了。”
天雷听着徐三叔讲述十多前年的那个故事,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生你那天夜里,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天雨他疯娘投了井,你爹就把天雨抱回了家……生你的时候,你娘难产,眼看着你娘人不中了。大夫一个劲儿催问,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你娘一直喊着要儿子……折腾了一晚上,才生了你,是我把你抱回家的……你爹你娘,总怕外人说偏向你,所以一直都宠着你哥哥……”徐三叔已经泣不成声了,“混蛋,你要还不信,这是你爹留下的矿工帽,有他给你写的话……”
徐三叔把矿工帽递给天雷,天雷慢慢接过来,看到帽子上面有粉笔写的字,那字迹天雷太熟悉了,那是父亲写的字:“天雷我儿,爹对不住你。你要和娘一起把你哥培养成人!”
天雷被这句话彻底击垮,他叫了一声爹,扑通跪倒在父亲的遗体前,失声痛哭起来……
徐三叔拦住了玉龙玉凤,没有让他们劝天雷。天雷就一直这么哭着,哭够了,就默默给父亲烧纸。烧完纸,接着又哭。
兄弟天雷得知了我的身世,他的内心便再也不能平静。自那一刻起,天雷默默地担当起了父亲的责任。
早上,晨光撒满院子,我吃着早饭,问母亲天雷干什么去了。母亲默默给我剥着煮鸡蛋,说天雷给玉龙辅导去了。正说着,院子门开了,天雷进来了。
天雷看了看母亲,然后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我赶紧给天雷盛面汤,催促他赶紧吃饭。母亲默默给天雷剥了一个煮鸡蛋,递给天雷。天雷摇摇头:“我不饿。不吃了。”
“那不中!”母亲把鸡蛋塞给天雷,说,“小时候你就馋鸡蛋。那时候没条件都吃,今天管你吃个够……”
天雷埋头吃着鸡蛋,我看到他眼里有泪光在闪……
在母亲的陪伴下,我和兄弟参加了高考。在这三天里,母亲、兄弟和乡亲们,以惊人的默契为我封锁着噩耗。直到今天,我仍然能够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景,曙光中,我和天雷背着书包在前面走,母亲提着布包抱着暖壶跟在后面。沿街的门前,有的站着老人,有的站着妇女,有的站着孩子,他们微笑着与我们招手,默默为我们送行……
三天的考试,兄弟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母亲一直站在校园外陪伴着我。直到考试结束,母亲才把父亲遇难的消息告诉我。
母亲和天雷陪着我来到徐三叔家。徐三轻轻掀开白床单,父亲穿戴整齐的遗体露了出来:“忠实大哥,天雨看你来了……”
看到父亲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身体被掏空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扑倒在父亲的遗体上。
“爹啊——爹啊——”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像一个傻子呆子,我的眼前,我的心里全部被父亲的身影覆盖,我的躯体只不过是一个空壳了。
桔黄的灯光下,父亲的遗像显得庄重而落莫。
我、天雷、马薇薇围坐在母亲的身边,听母亲讲话。母亲明显的苍老了许多,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拉着我们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但给我们的还是一个顽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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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亲兄弟第八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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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话了:“人死不能复生。爹已经走了,就别哭天抹泪了。你们都是大小伙子,娘以后就指望你们顶门立户了。从明天起,你们该干啥干啥。薇薇你也不用陪我,明天就回去。听见没?”
马薇薇点头答应。
母亲又对天雷说:“天雷,今天当着你哥你姐的面儿,我要跟你说几句话。从小,你哥长的单薄,还总有病。我是有点偏向他。所以呢,活儿你比他干的多,挨打挨的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