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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看着铁门在颤动中大力关上,眼前一晃,就被夏林拦腰拖到了客厅里。
夏林坐在沙发上,松了松衬衣的领口,“宁远,我们来谈谈。”
“好。”
宁远点了点头,接着突然脸色一变,皱起眉头,转身撞翻了一张椅子,他也顾不上管,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浴室里,趴到洗脸台上,站没站稳,就弯下腰拼命吐了起来。
夏林一把把他扶住,轻轻拍着他的背,见他歪向一边,又抱住他的腰,把他小心撑起。等宁远断断续续吐完了,他才松开手,问,“怎么回事?”
宁远漱好口,用清水抹了把脸,摇头道,“没什么,喝多了一点。你刚才说谈什么?”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谈什么。”
宁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别逞强。先去睡一觉,酒醒以后再说。”
夏林递上毛巾,见他两手都撑在洗脸台上,仍还是站不住的样子,干脆就自己动手,帮他擦干了脸。宁远闭上眼睛感受着毛巾的清新香味,稀里糊涂地跟着夏林回了房间。一倒上床,就立刻醉意朦胧,连手指也麻木到没了知觉。
夏林抱胸看了他一阵,低下头来,手按上他的裤头,似乎是想要为他除去长裤。然而长长的一段停顿之后,他还是收回了手,把宁远和衣塞进了被子里。
“好好睡吧。”
宁远闭上眼睛,向他道歉,“对不起。”
夏林叹了一口气,“算了,下次不要再玩失踪游戏了。圆圆,一次可能新鲜,多了就一点也不好玩。”
“不会、不会了。”
宁远喃喃着,像孩子一样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夏林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和宁远谈谈某些事情,可接下来的几天,宁远都恰好没空和他说话。第一天夏林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做着创业大赛的设计海报,第二天要写开题报告,第三天更忙,很多人都围着他,吵吵嚷嚷地准备新一届学代会的投票选举。
夏林不是个好记性的人。过了几天,他也就忘了。
宁远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夏林,在潜意识里,他似乎知道夏林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他的□并不隐蔽,聪明如同夏林,怎么会不知道他对他有几分意思?可宁远明白,他永远也不能奢望夏林对他有所回应。期望越高,摔得也越惨。这是他不想再重来的经验。
所以,不需要夏林来面对面的劝告他“放弃”了。或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就能说服自己松开夏林这堆烂树根,跳进他应该去的森林。
因为,叫做宁远的这个人,只是个害怕寂寞的胆小鬼。
自从那天之后,顾七就消失了。
宁远试着拨他的手机,永远不在服务区。打他家的电话,没人接,也没有留言提示。等了两周,顾七也没有联系他。宁远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思前想后,仍然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冲去顾七家里。
毕竟他还是个“在逃犯”,碰上了怎么办?
盛夏的下午,太阳突然大了起来。
宁远在阳台上盘腿端坐了一个小时,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手机,按照小报上的指示,拨通了顾七医院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宁远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顾院长最近在医院吗?”
女孩轻轻笑了一声,回问他道,“你说的是老院长,还是新院长?”
宁远一时没听清,从地上爬起来,半个身子伸出阳台,“咦?”
女孩又笑了,“老的顾院长是年轻的那位,新的院长是他父亲。”
宁远顿时有些结巴,“他、他走了?”
“他?啊,你说的是前院长。前阵子医院结构改革,他申请调去了南方的专科医院。之前也没有告诉通知一声,突然听到这件事,别说了你,连我们也吓了一跳。”
宁远撑在阳台上,白花花的太阳一晒,汗水就从额角漫了下来。他轻轻擦去,一时有些茫然,“是哪个市里的医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不敢问。您有什么事找他吗?”
“不……也没有。”
“好的。”
宁远道过谢,匆匆挂了电话,从阳台逃进了房间里。
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顾七离开了这座城市。宁远不知这是不是如他所愿,那一天,顾七出门前的一切都如同往常。他不知道顾七是何时做了这个决定,但顾七没有给他挽留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或许顾七也和他一样一直明白。
他们曾经都把对方当作救命稻草,可除了自己,谁又救得了谁呢。
宁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好把眼角的湿意逼回眼眶。可是,一切都好像徒劳无功,他索性放松了身体,边哭边告诉自己,“振作点吧,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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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回来的时候,宁远正在收拾衣服和洗漱物品。
天很热,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边问,“你这是去哪儿?”
宁远把东西一股脑儿倒进自己包里,“有个朋友出远门了,托我看家。我过去住几天。”
夏林皱着眉头追问,“多久?”
宁远歪头想了想,“十来天吧。”说完,却又微微一顿,摇了摇头,“不,大概要半个月。”
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宁远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落下的东西,便把堆得鼓鼓的登山包背起来,朝夏林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嗯。”夏林没有多说,转头打开了电视。
门轻轻地合上了,夏林踢开拖鞋,歪倒在沙发上。他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理智勒令他及时闭嘴。几天以前他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能再过多地介入宁远的生活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不甘。夏林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宁远离去的背影,那种混沌不明的感觉越来越浓。他收回视线,仰头把酒灌进喉咙里,轻轻地“啧”了一声。
宁远小心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顾七家的门。
顾七果然不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没有一丝生气。窗帘垂下来,长长地拖曳在地板上,把整个房间都遮得昏沉沉的。宁远脱了鞋,走过去把窗帘拉起来,阳光顿时汹涌地闯进房间,让他不由眯了眯眼。
宁远放下包,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厨房和浴室都是干干净净地,像他离去那天的样子。书房里也没有变,他摸了摸书桌,没有灰尘。可走进卧室以后,宁远突然像泄气了一般,‘扑通’一声把自己丢在床上。
他知道顾七回来过了,因为,床很干净、很整洁,而方方不见了。
宁远蹭了蹭身下的床单,嗅到一股清新的香味,是顾七换过了。他想象顾七走进来,看见乱成一团糟的房间,空无一人的场面。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愤怒、失望,还是轻松?
或许都有吧。
他给了宁远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但如同往常一样,宁远又一次地背弃了他。于是他终于选择毫不留情地离开。难缠又反复无常的野狗,总是会叫人厌倦的啊。
宁远将自己的脑袋捂进被子里,却依然止不住那蔓延开来的茫然与失落。
顾七曾经说过,‘人的心脏是身体里最难解剖的部分’,即使亲手掏出来看,也看不到真相。宁远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个平常人,他读不懂顾七、不懂夏林,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那天要离开,到了于事无补的现在,却又顽固地想要等到顾七回来。
或许,他只是欠他一句抱歉。
接下来的两周是考试周,课程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不用每天跑去学校。宁远记下考试的日子,干脆埋头呆在顾七家里啃书,彻底进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每次门铃一响,他都会先呆上几秒,再故作冷静的去开门。可结果总是令他失望,不是有人推销,就是他已经忘记的外卖小弟。有一次他在午睡,久久不停的门铃让他从梦中惊醒,他跳起来,蓬头垢面地冲出去,门外站着的却是敲错了门的水管工人。
夏林打过几次电话,问他怎么从学校里消失了。宁远随口搪塞了几句,夏林也就没再多问,只是把考试的时间和地点又统统交待了一遍。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
宁远于是更加心安理得地过起了自己的隐居生活。只有考试前一秒,他才会掐着铃声匆匆走进教室。结束以后,又赶场似的匆匆离开。
每次站在门外,他的心里都会有那么一丝忐忑。开门之前,他总要先按一遍门铃。有时他会希望门里传来顾七永远那么悠缓的脚步声,有时却又害怕。
但等上再长的时间,也不会有人来应门。
宁远的心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