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的幸福,我帮你找回来!”
两个星期后,亦轲出院了。
苏惊涛不许他马上上班,要他在家再休养一段时间。
亦轲常常去陪妈妈,带了许多小时候的照片,一张一张给妈妈看,一点一点讲给妈妈听。
他给她念书,读报,带了小CD机放妈妈喜欢的曲子。
他给她洗脸梳头剪指甲,买了她喜欢的苏州甜点带给她。
母亲竟然白胖了许多,每每看到亦轲去,都会傻傻地孩子似地呵呵笑。
治疗中心每月的费用不低,亦轲不上班每月只有五百元的基本工资,他又不愿用苏惊涛的钱,自己的存款很快只剩三位数了。
这一天,他拿着最后的一笔钱到治疗中心去交费,却被告之,已经有人一下交清了一年的费用。
那个人,并不是苏惊涛,亦轲知道,因为,他跟苏惊涛说好的,自己还能负担的时候由自己负担,实再不行的时候再说,苏惊涛是知道他的脾气的。
亦轲问那个人是谁。
34
周末的时候,苏惊涛陪着亦轲又去了治疗中心。
推开门,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背对着门,正在给母亲洗脸。
亦轲的心突然别别地跳,他知道那就是医生口中的那个没有留下姓名的交费人了。
不是没有猜测过是他,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就是他。
亦轲静静地立在门口,等着那个人转过身来。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那个男人转过身来。
像是一张已模糊的照片,隔了重重的岁月,只看出一点点往日的印迹。
亦轲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仿佛干枯了很久的池塘一点一滴地被记忆的水流注入。
爸爸,你带我飞你带我飞。
爸爸,我的小汽车坏了,你帮我修吧。
爸爸,巧克力巧克力。
爸爸,抱抱,爸爸抱抱。
那个粉白稚嫩的小人儿一路跌跌撞撞扑过去寻找那个宽大温暖的怀抱,却不料有一天会扑个空,摔一跤,痛足十七年。
亦轲转身飞快地下楼,苏惊涛一路追着他,看他跑到一楼推开门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没等他说什么,亦轲拉住他,我们回去,带我回去好不好?
亦轲坐在书桌前,在百度网页里输入“卓世宁”三个字,哗!上百页的信息。亦轲一条一条点开细看。
书房里暗暗的,只有计算机发出的微光幽幽地打在他脸上。
原来他已经这样有名了,原来他已经这样风光了。
在他们母子挣扎在苦痛之中的时候,他已是这样的名利双收。
原来他悄悄地回来了,回来看母亲的凄凉吗?回来看他的萧索吗?
脸上不见表情,却有眼泪一路流下来。
不仅为自己曾经的日子,不仅为母亲悲凉的现状,更为心中掩藏在恨意之下隐隐地渴望。
那曾以为已经淡化成仅是一个中文词语的称呼,突然化身为实体被命运的手推到自己面前,自己依然有伸手抓紧的冲动,如果不逃开的话。
原来那个名字那个人并没有消亡,他只是隐藏起来了,藏得那么深那么深。
亦轲把自己锁进书房很久了,只急得苏惊涛在外屋坐卧不宁。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
苏惊涛把人让进来。
男人依然高大,早已不年青了,但是那份浸染全身的学者气息让他依然有夺人眼目的神韵。
既便是现在他的脸上带着愧意与不安的时候。
但是,苏惊涛赫然发现,他的一条腿是微微跛的。
他说,卓世宁。
苏惊涛点点头,“亦轲长得和您并不象,但是气质竟然如此相似。”
卓世宁说,“啊,是啊,轲轲,很象他妈妈。”
“请问,先生,您是他的。。。?”
“他是我的爱人。”
亦轲开门出来。
卓世宁有片刻的怔忡,却在瞬那间恢复了常态。
苏惊涛端来茶,正待走开,被亦轲捉住衣袖,三个交换了眼神,苏惊涛在亦轲身边坐下。
最先开口的是卓世宁。
“轲轲,你。。。你已长得。。。这样大了。”
亦轲说,“是。”
卓世宁说,“我是上个星期回来的,我找到你母亲的学校,才知道。。。轲轲。。。”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接下去,“请。。。饶恕。。。我的。。。罪。”
亦轲苍白着脸不说话。
“我。。。其实。。。回来过一次。。。在。。。十年前。。。”
亦轲只觉眼皮上突地一跳,不禁第一次抬起眼正正地看来对面的男人。
曾经熟悉的眉眼依稀还是旧日的模样,只是,留下了抹不掉的十七年岁月的痕迹。
“是。。。那时。。。我已经和。。。协议分开了。。。我想,接你们母子走。。。但是。。。,你妈妈断然拒绝了。。。我只在学校的门口偷偷看过你一眼。我说这些。。。绝不想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赎罪,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他伸手,想抓住亦轲的,又缩了回去,在半途中生生停了好一会儿,才握起放回膝上。
“请。。。让我。。。把你母亲带走,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病。请。。。”
亦轲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起: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
35
那天以后,亦轲仍天天去陪母亲,也天天可以碰到父亲。
亦轲会静静地看着他为母亲做这样做那样,低低地跟她说许多许多的话。
他甚至买了一套理发的工具,细细地给母亲剪短了发。
看着亦轲因为惊讶而睁圆的眼睛,他笑笑说,“最初,大家都舍不得上理发店,有一个江苏的老乡带了一套理发用具,学着互相剪发,先是男的相互帮忙,练得熟了,有女孩子也来让我们剪。”
亦轲也不答言,只定定地看着剪下来的一缕一缕花白的头发。
剪完了,又打来温水,仔仔细细地为母亲擦掉脖子颈里碎发,看他微微跛着腿端着水往卫生间里去,亦轲终于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盆。
几乎要咬紧牙关,才压下几次冲口而出想问的话,倒底是怎么会?这腿?
谜底是苏惊涛给揭开的。
苏惊涛说,轲轲,你倒底是怎么想的?
亦轲说,什么怎么想?他休想带我妈走。
不是说这个,苏惊涛说,咱们当然在把妈妈留在身边,国外是有好医生,可是国内有咱们俩好儿子啊,这可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我说的是。。。
亦轲呸一声,什么俩好儿子!脸渐渐又红起来。
苏惊涛把他搂过来,笑着说,“别打岔,一会儿我又给你这个小天才领岔了道。我是说,你就真的一辈子也不原谅你爸?”
亦轲不作声。
“你知不知道他的腿是怎么跛的?”
亦轲没回过头,却竖起了耳朵。
“其实,他当年出国并没有申请到奖学金,一直边打黑工边读书的。一年以后,他遇上了车祸,好容易保住了命,一条腿却跛了。他,很想继续念书。后来就遇到了那个女人,比他大上不少岁,愿意帮助他。他。。。不是没有心里挣扎的,这些年,他也。。。并不快乐。”
亦轲沉默半天才开口,“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就瞒着我一个人。”
苏惊涛说,“是我找的他,轲轲。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知道你其实并不象你认为的那样恨他。”
“不对!我就是恨他!什么样的事情也做不了他抛妻弃子的借口。”
苏惊涛从身后抱住亦轲,“轲轲,恨是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话有点儿俗,可是说得的确是个理儿。轲轲,我知道,你不快乐,这些天,你的眉头都是锁着的,无论我怎么努力,你一点儿也长不胖。你打算这样一辈子下去,我也会陪着你。但是我还是希望看见你快乐,看见你笑起来,听你时不时灵灵利利地糗我两句,看你吃得香睡得足,我这心才能踏实。”
亦轲转身把脸埋进苏惊涛的怀里,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姿势,象个孤独的小鸵鸟,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沙堆。
第二天,亦轲在病房又碰到了父亲。
父亲说,轲轲,可以出来一下吗?有些话想跟你说。
亦轲跟着他